《撒谎精》分卷阅读64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趟,更是因为他的不计前嫌。

    林景衡只点头,无言。

    一时有点尴尬,顾即努力笑了下,“那我去挂号了。”

    林景衡这次嗯了一声。

    顾即便逃也一般的离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用手抚摸上去还能感受到那一下一下的律动,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沉浸在林景衡的世界里——那是不对的,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为两个人的分道扬镳做足了准备,正如同今日一般,他与林景衡也不可能是同路人。

    能再见林景衡一面,他已经感到知足,只是怕自己不敢为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说一声抱歉,他实在太怕林景衡的质问,也怕牵扯出那段往事。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难熬也熬过去,若是他不自量力再妄想靠近,这一次,怕是他所不能承受。

    走到转角,顾即用余光扫了下,原本林景衡站的位置已经被来医院的人代替了,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顾即微微一笑,忍着从心底里不断窜出来的丝丝痛意混入了人群之中,转瞬便不见了。

    挂完号拿好药也的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顾即从医院出来,打算在附近寻找公交车站,便顺着来时的路走下去,寒风凛冽,吹得他的耳朵生疼。

    其实他真不觉自己的病有多了不得,低烧罢了,按照往常多喝点热水熬几天就过去,实则不必专门跑一趟医院,但这一次不同,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是眷恋着林景衡的温柔的,哪怕给自己敲响多少次的警钟,他依旧难以抽身。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他这样想着,突然想起的汽车喇叭声吓了他一跳,他急忙低着头往里走了些,继而便是听见林景衡清冽的声音,清晰的夹杂风一并灌进他耳朵里,“顾即。”

    顾即犹如被打了下脑袋,才慢慢抬头看着路边,林景衡的车子停在他一侧,车窗摇了一半,能看见林景衡深邃的眼和挺直的鼻,在这纷乱的冬日里显得尤为清冽。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觉醒了——那是初次见林景衡的午后,面色淡淡的林景衡站在楼房前,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变成一幅瑰丽的画,深深烙进他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有考试,还要坐7个小时的车回家,所以在这里和大家请个假,明天不用等我更新辣

    我后天双更补回来mua~

    第73章 hapter73

    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车辆和人,纷纷攘攘的面色各异。

    顾即呆愣的在路边看了好一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喊了声,“林景衡?”

    顾即无意识换了称呼,他怎么还在这里?

    “快点过来,我车子不能停太久。”林景衡又把车窗摇下一点,露出他整张脸,薄薄的唇说完话便微微抿着,令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多了点不近人情的冷漠。

    顾即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林景衡要做什么,按道理,林景衡送自己过来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实在没有必要再送自己回去,这对于曾经发生过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十年不见的他们而言,甚至称得上是怪异了。

    可是这会子林景衡身后的车已经不耐烦响了几声喇叭,顾即见林景衡微微皱眉往后看了一眼,不想让他为难,便也认命般走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下。

    林景衡睨他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然后启动了车子,在有些狭窄的街道慢慢开着。

    顾即的心情却与这缓慢的车速截然相反,他七上八下的,手上攥着医院的塑料袋,不安的盯着前面的路,支吾的说出心中的疑问,“你还没走啊?”

    林景衡转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道路豁然开朗,车速也稍微提了些,他侧过脸看仿佛一心注意前路的顾即,口气淡淡却是答非所问,“想吃什么?”

    疑惑与不安干脆爬满顾即的脸,他终于看向林景衡,怕是自己听错了,特地问了一遍,“什么?”

    林景衡看他一眼,又留给顾即一个侧脸,下颚动了动,“吃闸蟹行吗?”

    顾即张了张嘴,林景衡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若他们真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便罢了,但在他背弃林景衡后,林景衡还若无其事与他相处,让顾即百般琢磨不透。

    如果林景衡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让他自责的话,其实没有必要,这十年的时光,已经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顾即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手上的白色塑料袋,下定决心,终于打算开口,他确实欠林景衡一句抱歉,与其等林景衡亲自开口讨,不如自己先醒悟。

    “不用了。”他摇摇头。

    刚开口就被林景衡打断,“不喜欢大闸蟹?”

    口气有点疑惑,因为很多年前不爱吃肉的顾即却对大闸蟹情有独钟,难不成十年的时光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口味。

    “不是。”顾即苦笑了下,深深吸两口气,终究把这几天一直忐忑的心情说出来,“十年了,我没想到能再见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车速似乎一下子加快了,但再感受,又是平稳的前行。

    林景衡的沉默让他得以把话给说全,他们之间其实早该有个了断,十年前是他不告而别,是从他结束的,那么十年后这种局面,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当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和你说声抱歉。”顾即艰难的继续说下去,心脏隐隐作痛,“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值得你原谅。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变了许多,你过得很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我工作不尽如人意,可是已经稳定了,我知道,其实你是怨我的,所以不用见我这样而对我有怜悯之心。”

    林景衡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好的人,年少因为自己穷困潦倒而对自己伸出援手,如今也应该是见自己生病还为生计忙碌而产生同情心——顾即越发因为自己利用了林景衡的好心而自我厌弃起来。

    顾即说完一番肺腑之言,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心情更加沉重,他不知道时隔多年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有什么用,但是如果他不说,他一辈子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车子平稳的开着,外头悄然无声的飘起了细雪,车内一片寂静,林景衡的沉默令顾即恐慌起来,他压抑着呼吸,他想林景衡现在一定对他厌恶至极,不敢去看林景衡的神情,怕在林景衡的目光里见到对他的讽刺。

    许久,顾即坐得身子都要僵了,可林景衡还是悄无声息的,他越发无措起来,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时候,车子驶向路边一个停车路口,然后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顾即心如鼓鸣,十指都泛了白。

    他听见林景衡有点儿苦涩的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这十年过得很好?”

    顾即错愕的抬起头,出乎意料的看着林景衡似疲惫至极的把脑袋靠在座椅上,眼睛闭着,嘴角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心一抽,因为林景衡所表现出来的落寞感而手足无措。

    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两个曾经是最亲密的人,而如今即使只是隔了一米的距离,却仿佛是有一条鸿沟挡在他们面前,远得抓不住。

    林景衡偏了下头,对着顾即睁开了眼睛,眼里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清,看得身处暖气的顾即冷得颤了一下。

    林景衡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顾即表达给他的却是无尽的疏离和陌生,甚至明确又再一次给两个人划清了界限,难道顾即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再见到他?

    他还以为,顾即就算离开了,也会像他一样度过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岁月。

    林景衡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个自作多情的人,还长达十年之久,可悲又可怜。

    满腔的话骤然在这一刻失去了说出口的欲-望,林景衡不愿意再从顾即口中听见那些伤人刺骨的话,准备再次启动车子,声音不复刚才的苦涩自嘲,“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顾即紧张起来,他住的地方林景衡是不会想要去的,可是他拒绝的太毫不犹豫,清晰的看见林景衡抓在方向盘的动作一紧,更加自责,“太麻烦你了,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

    他用蹩脚的理由试图打消林景衡的念头,而这一次林景衡如他所愿了,顿了几秒就将副驾驶作的锁打开,顾即一愣,不再逗留,近乎逃一般从车子上下去。

    他对林景衡道声谢,关好车门不到两秒,林景衡就启动了车子,顾即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见林景衡的车子扬长而去,原本应该是轻松下来的心反而一阵怅然若失。

    雪下得很小,但天气还是冷的,顾即吸吸鼻子,往与林景衡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很少打车,但今日实在太累,也就狠狠心叫了车,果真比平时要快些到家。

    回家前,先去隔壁街的店打包了两份米粉,路过楼下阿婆家,天色昏暗,见一个落寞的背影坐在门里边,阿婆眼睛已经眯了一大半,脑袋一顿一顿的,坐着就像要睡着了。

    顾即知道,阿婆又在等他的儿子。

    芸芸众生便是如此,有人在追寻中度过,也有人在等待中彷徨。

    顾即抿下嘴,走上了两层楼,见外边飘雪有加重的趋势,到底还是重新下楼去,绕到阿婆家门口。

    阿婆还迷迷糊糊的,怕惊扰了她老人家,顾即放缓声音,连连唤了几声,阿婆才辗转醒来。

    顾即露出个笑容,鼻头因为被寒风侵袭而红彤彤的,笑起来很是温柔,“阿婆,天气冷,你回屋里等吧。”

    阿婆孩子气极了,嘟囔着,“我不,我怕儿子来了看不到我。”

    顾即心里想,若是要来早该来了,怎么会放任一个行动难以自理的老人在这破旧的地方,但要打破一个一直抱有憧憬的老人家的念想实在残忍,顾即只得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来了敲门你再开就好了,阿婆,我跟你进去吧。”

    阿婆犹犹豫豫的,像是在思考顾即的建议。

    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细细在身后响起,“你是?”

    顾即没来得及听清,阿婆却噔的一下站起来,原先还和顾即讲话呢,一下子就把顾即忽略了,绕过顾即,顾即只得顺着她的步伐转过身,身后是一个微微驼背的男人,他抿下嘴,是阿婆的儿子。

    顾即见男人来了,也就没有他的事情了,阿婆一心只有儿子,再容不得他半分,但临走前,他还是对着男人多嘴了一句,“最近天气冷,别让阿婆等久了。”

    男人哎哎的应着,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顾即无奈至极但又束手无策,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理清,哪里来得精力还去担心别人呢?

    这个坏毛病得改。

    阿婆小隔间的门被关上,也把顾即隔绝开,他不再逗留,提着米粉上楼,今日他的心情低落至极,到了屋内听见男人暴躁的声音更加心烦意乱。

    因为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米粉有些凉了,男人边吃边骂骂咧咧,“这什么破东西,大冬天的,给老子吃凉的?”

    顾即默默端起米粉到自己的房间去吃,此时此刻,他心里对男人无比的厌恶,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一境地?

    吃了两口边没有了食欲,顾即呆滞的坐在床上,心神恍惚。

    离开县城的一段时间,男人许是顾及着是因为自己原因得以还债,脾气还有所收敛,但不到半年又原形毕露,虽然顾即不再受他牵制,但却极其讨厌与他相处,见男人一面,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怎样拿了林家的钱灰溜溜的离开。

    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努努力把钱还上,却没想到再一次因为男人而愿望破灭,不仅如此,他甚至因为男人的病去贷了款,过重的债务把他压垮——还有一年就可以把贷款的债务还清,那欠林家的呢,他还有多少个十年去还?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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