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分卷阅读80

    反正临近过年,就当早几天给自己放个假,晚上也不用因为下班太晚吃外卖,还能腾出时间惬意的为自己做上一顿热腾腾的晚餐,这样想着,他似乎释怀了许多,还改变了路线提早在菜市区下车,为今晚的晚饭添加食材。

    打开油烟机,把买回来的濑尿虾下炒锅,滚熟了的油立马噼里啪啦的往上跳,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被油渍溅到,伸手用铲子给濑尿虾翻了个身,见原先有些透明的虾壳已经变成褐色,舀了适量的盐撒进去,盖上锅盖焖着,转身又去看正在熬的排骨大白菜,掀盖后一股浓香的烟散开来,顾即用筷子搅了搅,确定已经熟透,又加了调料试味道,浓白的汤融入了排骨的肉香和白菜的清甜,入口浓而不腻,令人食指大动。

    顾即极少这样善待自己,但今日怎么着也算失业了,他总得下点心血犒劳自己。

    端菜上桌——一盘黄澄澄的濑尿虾,一盆浓白香气四溢的白菜汤,一碗颗粒分明的白米饭,最是平常的家常菜,但是饭桌上只有一碗一筷,多多少少看起来有些冷清,顾即不禁有些恍惚,想若是有人能与他分享这一刻的悠闲会更添乐趣。

    许是他的心愿被上天听到,他刚入座,连筷子都没有动,屋子里很少有人按响的门铃骤然打破这寂静的氛围,顾即愣了一下,随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快速的起身去开门,他知道门外是谁,除了林景衡,没有人知道他的新家是在这里,他不禁不可抑制的雀跃,连开门的动作都显得那样急促。

    时光好像在一瞬间倒回,以前敲响顾即家门的只有林景衡一人,而多年后,这样的局面似乎从未改变过,果不其然,门外是林景衡一张冷峻的脸,但是在看见顾即的那一刻,他又习惯性的露出独属于顾即温和的笑容来,一双深邃的眼看着顾即,同时鼻子微微嗅了下,“好香,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顾即心中就像是被只小猫挠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他抿了下嘴,把林景衡迎进家门,“我在吃饭,你吃过没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潜意识里,已经为今日所承受的痛苦找到了一个慰藉的地方,一颗原先空落落的心因为林景衡的到来慢慢盈满,伤痛也渐渐治愈。

    林景衡摇摇头,顺手把外套脱了放在手臂上,“介不介意我蹭个饭?”

    顾即求之不得,几乎没怎么犹豫的点了头,他心中急需一个人和他共处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和他吃同一顿晚饭,那些孤独和寂寞被林景衡驱赶,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空气里淡淡的温情。

    林景衡看着转身进小厨房为他添饭的顾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顾即微微弯着的背,印象之中,顾即从未和谁急过脸,就是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也只是倔强的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但今日伍大牛的电话让他彻彻底底懵了,到底要把这样一个温柔胆小的人逼到怎样一个地步才会露出自己尖锐的刺,豁出自己所有的勇气和别人对抗?

    顾即是个胆小的人,但其实不是个软弱的人,这一点林景衡从小就知道了,他不会忘记,每次遇见欺负顾即的甘小雨时,顾即是怎样压抑住自己的害怕,站在他面前保护他,明明那么瘦小的一个人,明明身体都怕得在发抖,却还是挡在了他前面。

    他难以想象今日顾即经历的痛苦,被冤枉被污蔑,鼓起勇气想要为自己,为同事讨回一个公道,换回来的却是同事的沉默,老板的不信任,依照顾即的性格,他表面肯定还要强颜欢笑对着所有人说没关系,但转身找个不知名的角落偷偷哭泣。

    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欢笑呢?

    林景衡眼见顾即舀了饭出来,面上还是那种清浅的笑容,心脏就像被人揪住,疼得他维持不了面上的平和,于是他只得三两步,不顾一切的上前,双臂一伸,在顾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紧将顾即搂紧了怀里,收紧,再收紧,仿佛想把顾即镶入自己的血肉里。

    “顾即,别笑了好吗?”林景衡如鲠在喉,“我心疼。”

    顾即手中还紧紧握着一碗为林景衡添的饭,早在见到林景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林景衡肯定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会听见林景衡这仿佛心碎的一句,那样高大冷峻的一个人,就像个怕失去玩具的小孩子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他怎么可能维持得住强装出来的镇定。

    可是顾即没有哭,他只是难受,难受得眼眶鼻尖心里都发酸,就像有一颗颗小泡泡快要冒出来似的,让他整个人都泡在酸楚里,却也因为林景衡的怀抱而感受到苦中的一抹甜。

    顾即渐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陷入林景衡的怀抱里,其实他知道自己有多眷恋这个胸膛,但是这却是重遇后他完完全全放纵了自己,明明白白看清了自己对林景衡的渴望。

    他渴望着林景衡的音容笑貌,渴望林景衡的温暖怀抱,渴望林景衡的一切一切,这在很久以前,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顾即枕进林景衡的肩膀里,让属于林景衡的气息将他包围起来,他用力闭了下眼,没有再让软弱的泪水流出来,声音哽咽却又染上了几分小骄傲,“你知道吗,今天我很开心,你们都以为我受了委屈,其实不是,原来我也可以为自己辩解,而不是一声不吭任人欺负,”他终于把那句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告诉林景衡的话说出口,“林景衡,真的,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他嘴角慢慢漾开一个笑容,察觉到了林景衡在他这番话后身躯明显一僵,顿了一面又更加用力的拥抱他,顾即这一次轻轻动了动,用横在两人中间的碗轻轻碰碰林景衡,咽下涌上来的酸涩,改而笑之,“饭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林景衡慢慢松开顾即,深深凝望着顾即的脸,一片平和温柔,让他心中坍塌的某处渐渐修复。

    其实顾即一直都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不是吗,很多时候林景衡想,自己未必能像顾即那样把事情看得风轻云淡,他素来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自然也不会要顾即受了委屈。

    但凡欺负顾即的,有林景衡为他出头,这永远不会变。

    两人并未一个怀抱而觉得尴尬,反而那股一直萦绕在他们身边的疏离感和陌生感,随着这个拥抱消失殆尽,林景衡终于如愿以偿,他离顾即近了一步,纵然只是一点小小的变化,也足以令他雀跃不以。

    接下来几天顾即变成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丢了工作,过年又要回老家去,也打不了兼职,只得每日窝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好在林景衡似乎是怕他无聊,三天两头往他这边跑,聊天也好,蹭饭也好,带顾即出去吃饭也好,总归不会让顾即有一刻的无聊。

    辞职之后,伍大牛问顾即有什么打算,其实现在说这些言之尚早,毕竟过年后回来找不找得到合适的工作还是一个难题。

    但是五天后,顾即接到伍大牛的电话,说是大头怪被辞退了,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陷害顾即亏空公款,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伍大牛愤愤不平,“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些哑巴突然就会说话了,举报得一个比一个带劲,我呸,一群孬种,前几天怎么都不敢说了,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顾即听伍大牛骂得难听,哭笑不得,“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又转了个话题,欣喜若狂的,“老板怎么会知道是大头怪做的手脚?”

    “夜路走多了总要见鬼,”伍大牛嗤之以鼻,“他做这事好像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被抓包诬陷到你身上,老板可能怀疑了,找人偷偷查了他账户,发现他半个月前买了块表,哎呦好家伙,和账目错误的时间就差了两天,那表足足四万块,不是他还有谁,老板快气疯了,要报警呢,我看这一次大头怪逃不掉了。”

    顾即隔着屏幕欣喜都要溢出来,“伍大哥,你替我谢谢老板。”

    “谢个屁,”伍大牛呸了一声,“他怎么对你的忘记了?”

    顾即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只要能真相大白,他一点儿也不记仇。

    挂了电话,顾即拿着手机在屋子里开心得转来转去,就差转圈圈了——原来世界上也不仅仅是黑白颠倒,好人也能平反冤屈。

    正在他急于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时,林景衡的电话恰时拨打进来,顾即这一次想都没有想就接通了,他要告诉林景衡,他没有亏空公款,他要和林景衡分享自己的快乐,顾即笑容满面,未等林景衡开口讲话,已经忙不迭笑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算糖吗?算吧!

    第92章 hapter92

    林景衡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眼外是一片艳阳天,昨日的雪已经消融,日光明媚,是个温暖的冬日。

    他耳朵抵在手机上,神情含笑的听着从机械里头传来的掩盖不住兴奋和愉悦的声音,日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以前,他们又变得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他喜欢听顾即说话,喜欢顾即无忧无虑的笑声,像是森林的飞来的雀儿,把他整颗心都叼走。

    时机正好,气氛正好,林景衡借机在顾即的话落轻声道,“顾即,今年和我一起回家吧。”

    那边的笑声慢慢消散,林景衡难掩失落,一双明眸稍微暗淡下来,可隔了几秒,顾即像是给自己做了很大的决定,虽没有笑着的,但声音却很清晰,淡淡的一个好字骤然令林景衡的眼睛又恢复了光彩。

    十年了,他等这一刻等了十年,林景衡眼前晃然有些湿润,阳光都涣散开来,织汇成朦朦胧胧的光影,令他仿佛处于梦中。

    可是这一次,林景衡深切的知道,这不是梦,消失了十年的顾即,真真切切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顾即的老板问他,为了区区一个顾即,大费周章去查一个杨经理,值得吗?

    不管今日顾即有没有答应和他一起回家,林景衡都觉得是值得的,他看不得顾即受委屈,更不想顾即独自一个人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这几日,他花钱花力只为抓住杨经理的破绽,终于让自己查到那几万块的用途,又顺藤摸瓜查到杨经理账户的几笔不明觉厉的资金,与工厂的账目对比,发觉杨经理私吞工厂公款并不是头一回,只是前几次数目都不多,难以发觉罢了,但这次证据确凿,杨经理自当是罪有应得。

    但最让林景衡心满意足的还是听见了顾即真心实意的笑声,这就足够了,根本不必问一句值不值得。

    这一次,林景衡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有心无力的少年,他要为顾即建立起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他的屏障,谁都不许。

    今日林景衡并不急着下班回家,也没有去找顾即。

    汽车在慈恩疗养院门前停下,如今顾即已经有接受他的趋势,而那些还未揭开的真相就在眼前,林景衡想自己已经有精力去应对——若是顾即无法亲口说出来的苦衷,林景衡便自己去挖掘。

    天地之大,从来就没有能够藏得住的秘密,他相信,这一次顾即不会再有借口逃避了。

    林景衡是第三次来这里,但是因为一开始的手续是他办的,所以他要见顾平并不难。

    正值晚饭时间,顾平和几个宿友都在疗养室里,见来了个丰神俊朗的青年,一时间四个人面面相觑,林景衡在室内环顾一周,最终把目光放在一个眼睛有点三眼白的男人,面无表情问,“顾平,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即看着眼睛面貌不凡的青年,他平时欺善怕恶惯了,一下子就分辨出这个人并不是他惹得起的,虽然对方似乎是带着敌意来的,他也不太敢表现出不满,只摇了摇头。

    十年过去,顾平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从少年长成青年的林景衡却大不相同,顾平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也是常事。

    林景衡淡淡道,“我是顾即的好朋友,林景衡。”

    时隔多年,他自我介绍的身份还是没有变。

    闻言,顾平脸色大变,瞪大了眼指着林景衡,“那个姓林的小子?”

    林景衡不置可否,但他知道,顾平已经记起他是谁,既然如此,林景衡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踱步推开一旁的轮椅,语气带了点不容拒绝,“我有点事想问问你,随我出去一趟吧。”

    顾平想拒绝,但林景衡浑身散发的寒气让他有点后怕,就支支吾吾的念叨自己还没有吃完饭,林景衡也不想同他废话,直接把轮椅推到他的病床前,语气冷淡,“顾叔叔,请。”

    虽是用的尊称,但实在没多少情分在里头,林景衡打小就讨厌顾平,要说欺负顾即最狠的,也是眼前这个所谓顾即的亲身父亲。

    宿友见林景衡来者不善,但他们素日与顾平关系也不好,都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出来阻止。

    顾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坐到轮椅上去,林景衡对着疗养室的其他人礼貌性的笑了笑,沉默的把顾平推出去。

    真相就在眼前,他捏住轮椅的力度逐渐加紧。

    林景衡将顾平推到走廊里,正是用餐的瞬间,走廊只有寥寥无几几个走动的护工,白炽灯打下来,居高临下的林景衡身处冷光中,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更甚。

    顾平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来转去,干笑了两声,“是不是顾即让你找我的,他在哪里?”

    从顾平口中听见顾即二字,林景衡条件反射的蹙眉,冷声道,“是我找你,顾即有没有同你说,我们前几个月又再见了。”

    顾平讪笑,“没有,”又像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大腿,“啊,怪不得我能住到这里来,肯定是你做的吧,顾即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相比顾平的激动,林景衡就显得无比冷漠,他看住顾平,口气甚至称得上阴冷,“是我安排你住这里的,今天我过来,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就回你以前的地方去吧。”

    顾平笑容撑不住了,“林,”他顿了顿,“林先生”,你别开玩笑了,顾即他”

    “你别扯他,”林景衡沉声打断顾平的话,表情已然不悦,“我问你,你和顾即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

    “这个嘛,你问干什么?”顾平也有点不耐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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