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抿唇不语，短袖被放在肩膀上。斜眼看向方哲，神情散漫。方哲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结果手一抖，没拿稳手机。“啪”的一声，手机落在了方哲的脸上，硬实的手机壳一下子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啊！”方哲惨叫一声，昊天额间隐约冒出了几丝黑线。捂着鼻子，方哲疼得在床上直打滚。昊天轻叹一声，穿好衣服。认命地走到床沿上坐下问道，“怎么样了？”昊天的声音很是温柔，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神色。手机还在加载着，空白的网页不停地跳跃着。方哲捂着自己的鼻子，眼角泪花闪烁。眼眸中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似的。
昊天轻轻揉了揉方哲的脑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方哲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的鼻梁疼得很。没有力气在说话，只能牢牢地捂住鼻子，无力地盯着天花板。
“我看看！”昊天温柔深沉的声音萦绕在方哲的耳边，方哲迷迷糊糊地松开捂着鼻子的手。昊天伸过头，那张俊朗的脸在方哲瞳孔中放大了数倍。
棱角分明的轮廓，像是一条完美的线条。看上去比许许多多的明星都要英俊许多，更何况昊天并不缺乏气势。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深入昊天的骨血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威压。
就算是面对方哲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地露出一些威压。方哲似乎毫无反抗之力，无能束手就擒。
昊天长长地睫毛眨巴了一下，抿唇沉吟了一阵。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方哲的脸上，昊天似乎带着一种清香味。并不像是香水，只有靠近方哲时，方哲才能闻到那种清香味。方哲呆滞地看着凑到他眼前的昊天，一瞬间大脑充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凑得这么近。近到只要一抬头就能吻到昊天那双薄薄地唇，方哲不敢轻举妄动。
昊天伸出手，在方哲的鼻梁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昊天的指尖中传出，舒服得哼了一声的方哲正眯着眼睛，很是享受。鼻梁这会儿已经不疼了，那股清凉的气息仿佛能够让他的心灵放空一般，具有无穷无尽的魔力。
收回手，昊天的表情再次变得冷漠了起来。看着慵懒地眯着眼的方哲，昊天挑了挑眉头说道，“睡觉！”卷起被子，昊天背对着方哲闭上了双眼。方哲摸了摸鼻梁，看了昊天一眼。心想这个昊天究竟怎么回事，时冷时热的。
死傲娇！方哲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拿起手机，看着还未加载完成的手机。死心地将网页关掉，他躺在床上说道，“昊天，我要关灯了！”
“恩！”昊天闭着眼睛恩了一声，做着像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昊天的身体都开始僵硬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和方哲睡在一起。他的内心极为忐忑，有力的心跳声开始加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加速运转了起来，昊天额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啪嗒”一声，方哲将灯关掉揉了揉眼角。拉住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转过身和昊天背对背睡了起来。
方哲累坏了，刚躺在床上就已经睡着了。而昊天的心跳正“咚咚咚”的敲打着，咬着下唇，昊天强迫着自己快点儿睡觉。
后背传来灼热的温度，那是方哲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昊天的后背上。两人虽然并非同一条床被，但方哲并未盖住身体。而昊天则是根本没有盖被子，两人的后背抵在了一起。昊天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在嘴里念叨着方哲醒来也听不懂的词汇。
古怪的音节从昊天的嘴里发出，渐渐地，那股清凉的感觉包裹住了昊天。心脏的跳动，渐渐地缓慢了下来。
闭上眼的昊天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终于又活过来了的感觉。
就在昊天正在庆幸的时候，方哲忽然转过身。昊天动作一僵，根本不敢乱动。
“昊天，你说小孩的父母会不会着急找他？”方哲的声音很温柔，犹如寒冬中灿烂的暖阳，让人感觉到舒适。
“不会的！”昊天的声音有点儿闷。方哲并未注意，“可是小孩不大，他走丢了他父母应该会很着急吧？”思索了一阵，方哲又说道，“要不我们去超市等等，要是他父母找上来了我们也好——”
没等方哲说完话，昊天翻了身用手轻轻地拍着方哲的后背说道，“快睡吧，他的父母没有找来。”
“你怎么知道？”方哲的声音明显带着疑问。
昊天轻笑一声，“别忘了，我是谁？！”
“哦——”方哲这才反应过来，嘀咕着怎么小孩走散了父母也不着急。“要不，明天咱们把小孩送去警局吧。”方哲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让警察把小孩送回家。”
“好，你快睡吧！”昊天叹息了一声，语气似乎有点儿无奈的宠溺。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昊天竟然对着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大概会被惊掉下颚。诸天神佛都知道，昊天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没想到，昊天竟然还会如此宠溺一个凡人。真是让人惊掉眼睛，好在，这时候并未有什么人看见。
方哲听话的闭上眼，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昊天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亮光，他直直地盯着方哲的睡颜，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摸了一把方哲的脑袋。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似的，那张俊朗的脸都陷入了深思中。
阳光斑驳地洒在床上，方哲打了一个滚。发现空荡荡的大床上已经没有昊天的身影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下空荡的房间。然后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昊天回来的时候方哲还躺在床上睡着觉。空调的冷风吹过方哲的头发，让他蓬松的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的。
“方哲！”昊天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柜上，轻轻地推了方哲一把。
方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起床，洗脸漱口！”昊天的神色很是温柔，原本硬朗的俊脸在温柔的神色下，也柔和了几分。
“不要，我还得再睡一会儿！”方哲这个人有个毛病，爱赖床。要是他没睡够的话，不管多大的事情还未做，都得等他睡好了再说。
昊天瘫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方哲不雅的睡姿抽了抽眼角。
“你今天不是还要带小孩去找警察吗？”昊天忽然出声问道。方哲闻言立马蹭了起来，迷糊的眼神看着昊天说道，“我差点儿就把这事给忘了！”
昊天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轻声笑骂道，“笨蛋！”
“你才笨！”方哲急忙床上鞋子跑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将身上的衣物换掉。手里拿着昊天买来的早点走出卧室，走向小孩的房间。
小孩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屋子里没有丝毫的阳光。显得有些阴森，小孩看见方哲进来急忙起身。依旧是那副不言不语的模样，让方哲看得有些揪心。
“小朋友，吃早餐吗？”方哲来到床边，蹲下身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语。缄默的小孩让方哲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似乎带着尴尬的情绪。
过了半响，方哲讷讷地说道，“叔叔带你去派出所好不好？警察叔叔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家的！”
小孩忽然抬起头，冲着方哲眨巴了一下眼睛，圆鼓鼓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可爱，“叔叔真的会带我去派出所吗？”
第20章 孟婆汤
“当然！”方哲用手指轻轻地摸着小孩的脑袋，一瞬间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方哲身体一僵。那种冰冷的触感根本就和现在灼热的天气不相符合。小孩的身体仿佛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一般，方哲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小孩子圆鼓鼓地脸疑惑地望向方哲，那双大大的眼睛带着无邪的天真，“叔叔不带我去派出所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哲急忙调整表情。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叔叔这就带你去派出所好不好？”
小孩子高兴的拉扯着方哲的衣角，脸上的笑意愈加地浓厚，“叔叔，你是个好人！”方哲笑得很是勉强，用手拉着小孩冰凉的手说道，“走吧，咱们这就去派出所！”小孩点头，跟着方哲一起走出了卧室。
昊天站在门口，随意地望了小孩一眼。小孩颤颤巍巍地躲在方哲的背后，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张望着。
深吸一口气，方哲笑着说道，“别怕，小朋友。咱们这就去派出所！”昨晚方哲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孩身体的冰凉，或许是因为小孩一身雨水的缘故。方哲没有在意，但如今那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从小孩毫无温度的手里传来，让方哲不得不多想了起来。
看着两人走出楼梯，昊天随意地说道，“现在太阳有点儿大，小孩会中暑。带一把伞吧，黑色的！”说这话，昊天走进了卧室。方哲愣在了原地，脸色难看手指轻微的颤抖着。他从昊天的这句话里，听出来了。这个小孩，根本就不是人。
难怪，昊天昨晚会说小孩的父母不会来找他。一咬牙，方哲看见小孩期待的目光。叹息了一声，默默地拉着小孩走下了楼梯。
阳光照在方哲的身上暖洋洋的，小孩似乎很喜欢阳光。将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摊开，窗外细碎的光照在了小孩的手上。小孩笑嘻嘻的用力抓紧阳光，仰着头对着方哲说道，“叔叔，咱们快出去吧。”
方哲点点头，拿出一把黑色的伞，拉着小孩走出超市。撑开伞，方哲将自己和小孩挡在阳光之外。小孩用好奇地双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欢快的笑着。
“嘭”迎面走来的中年人与方哲擦肩而过，他回头看了方哲一眼。神色古怪的嘟囔道，“真是晦气，怎么碰上一个神经病。”
方哲看得清楚，那人的脚直接从小孩的身体上跨过。“咕咚”方哲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抿唇走向派出所。小孩好奇的说道，“叔叔，为什么那个叔叔都看不见我？他好讨厌，居然用脚踢我，叔叔，叔叔……”
小孩摆动着方哲的手臂，过路的人只能看见方哲的手臂似乎自己摇动了起来。人们离方哲远远的，方哲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因为叔叔在和你捉迷藏啊。”小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警徽和蓝白相间的墙壁说道，“叔叔，我们真的到派出所了。”
方哲一愣，轻轻抚摸着小孩的脑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派出所了？”小孩舒服地眯着眼，在他的眼里，方哲是一个很好的人。温暖的温度让他很是迷恋，他用小脑袋在方哲的手心中蹭了两下说道，“因为，我爸爸也是警察叔叔啊！”
“是吗？”方哲慢慢蹲下身，看着小孩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小孩的脸一下子变得踌蹴了起来，小声嘀咕道，“爸爸不让我给别人说名字呢。”
方哲看着好笑，轻声说道，“待会去派出所，你也要给那些叔叔阿姨说名字的啊！”方哲其实是怕小孩子根本看不见那些来往的警察，他只能从小孩的口中知道名字然后在转达给那些警察。
“我叫——叫程云轩！”小孩的声音很小，带着软糯的口气，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很是喜爱。方哲点点头，又拉起小孩的小手说道，“呐，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吧！”
小孩用力的点头，哼着歌高兴的和方哲走进了派出所。
“您好，您是来报案？”接待的女警员看着方哲放在一旁的黑伞有些古怪地看着方哲。
“不，不是来报案！”方哲沉默了一会儿，旁边的小孩正在依依呀呀地说着话。可是女警员正看着方哲，头也不回。仿佛，小孩子并不存在一般。
“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失踪的小孩叫做程云轩？”方哲沉默了半响，回头看着小孩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嘟着一张小脸叹息了一声。
“程云轩？”女警员愣了一下，她似乎真记得有这么一个名字。翻开档案，翻滚着鼠标。过了好一会儿，女警员从电脑前移开了视线问道，“先生，请问您知道程云轩小朋友的线索？”
方哲一愣，随后一脸歉意地看着女警员说道，“抱歉，我——”女警员脸上古怪的神情越发的严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方哲。程云轩失踪已经五天了，没有丝毫的消息。今天突然有人来问程云轩的事情，让女警员不得不慎重的对待。
程云轩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在破获了一起重大的贩毒案件后退居二线。程云轩五天前失踪，经过多方调查，这是一起由漏网的毒贩制定的一起性质恶劣的打击报复案件。他们的目的不是要钱，而是要报复程云轩的父亲。这几天警方都在全力搜索着程云轩的下落，但是毫无所获。
而方哲的出现，让女警员开始有些警觉。她望向方哲那张神色歉意的俊美脸颊，抿唇说道，“先生，您这是——？”话音还未落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人拿着警帽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充满了倦意和焦虑，急冲冲地看着女警员说道，“我儿子有消息了吗？”女警员看了一眼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又瞟了一眼方哲。
“您是——”方哲抿唇看着一脸疲倦的中年人，那眉宇间的焦急和忧虑让他的周正的脸上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中年人没有理会方哲，那双虎目圆滚滚地瞪着女警员，焦急肃杀的神色让女警员神色一变。
“这——”女警员现在也不知道方哲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将方哲推出。这位警员现在心急如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女警员只能讪笑着说道，“程警官，我们真的还没有您儿子的消息。”
中年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小孩子跳下椅子，急冲冲地扯着中年人的警服叫道，“爸爸，爸爸——”中年人依旧没有反应，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力气似的，倒在了桌上。他为了找程云轩，五天五夜几乎没有合过眼。这时，倒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方哲抿唇不语，看着小孩焦急地叫着自己的父亲。他有些心酸，低着头不说话。女警员似乎被吓到了，急忙拿着电话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救护车开进派出所，将中年人抬上了车。
女警员目光炯炯的看着方哲问道，“先生，您是不是有关于程云轩小朋友的线索？”女警员的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方哲的确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俊美脸颊。
虽然女警员很是警惕，但却并不相信方哲会和贩毒团伙牵扯到一起。小孩啜泣地拉扯着方哲的衣服说道，“叔叔，叔叔，为什么爸爸看不见我了？”方哲凝视着女警员的眼睛，一脸歉意地说道，“很抱歉，请节哀！”
“……”女警员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方哲的瞳孔深沉，露出了一丝悲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能说。这句古怪的话，让女警员背脊发凉。
“你是——”女警员防备地看着方哲，只要方哲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要将方哲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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