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努力学习了半年的跆拳道吗，拿出点男子气概来，怕什么？”
她悄悄地在周思泽耳边念叨了几句，周思泽眼角都抽搐了。
“又不是你穿裙子！”周思泽眯着眼，看着前方的人群：“姐，你等下小心点，要是出了事就先跑。”周思泽握紧姐姐的手，微微抬起头：“你还会用言语魔法，实在不行了就用那个自保。”
前面有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看样子在边境上设立酒馆是怡莱和卢德斯心照不宣的习惯，所有的通行证被酒馆的主人捏在手里，而军队第一次在边境上设立了厚厚的屏障。遮颜过妆容的艾维斯和另外一位持剑堂的骑士乔休尔将马车安置好，一同回到了队伍里。
“怎么了？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还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发现我们的行踪。”
“我举得要么是派翠克他们猜到我们要走的是卢德斯，”亚度尼斯小声地和众人商量，但是他立马摇着头否认了这个答案：“可是不可能，派翠克不可能把你的活路全部堵死的，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他们想要拦截的是其他人。”
“还有谁这个时候会前往卢德斯……”
缇娜的话音刚落，艾维斯猛地将她护住了身后，就在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一名独行的旅客骤然发难，魔法的波浪将众人推开。周思泽护住姐姐，然后看清了身前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对方缓缓地将斗篷摘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自己的。
“时间到了吗？”
周思泽猛地捂住周思梦的嘴，不让对方尖叫出来，法圣肖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瓶殷红的血液喝了下去，那些守卫在边境边上的骑士们被这一幕吓得后退不止。暂时获得了东方神祇力量的肖朝着设立下来的屏障伸出了手，轻而易举地穿越过了军队设下的禁制，就在离开的最后一秒，突然扭过了头。
“咦？”
一粒鲜血漂浮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好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鲜血控制不住的想要向着周思泽的方向飞去，肖慢慢地眯起了眼，从屏障中退了出来。
周思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肖微微眯眼，眨眼间，就拔腿冲到了人群之前。
魔法炸裂开来。
等到戴蒙出现在边境的边缘的时候，场面已经十分的混乱了，逃散的人群和自顾不暇的军队，被摧毁的房屋倒塌在一边。戴蒙越过边界线，这一次契约再也没有阻拦他，看样子已经默认了他法神的地位。一位逃难的少女慌不择路的选择了这边，对方脚一软，戴蒙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能够告诉我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蒙的声音冷冷地在周思泽耳边响起，东方指路者猛地抬起了头，只看见那熟悉无比的面庞。
“戴……”
周思泽还来不及开口，躲在角落里的亚度尼斯疯狂地朝着自己打手势，周思泽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看到怀中那位姑娘没有反应，戴蒙将手松开，把她安置在了一边。硝烟散去，空气中弥漫起了令人不安的血腥味，那个走近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对方身上黑色的长袍被风扯动，戴蒙慢慢地眯起了眼，突然之间怒不可遏。
“你！”
肖就站在废墟的那一头，还顶着那张周思泽的脸。他抬起手，手指在面颊上慢慢地划过，肖裂开嘴无声地笑道。
“哎呀，是他的面庞呢。”
场面骤然之间就失控了，周思泽用手臂遮挡席卷而来的狂风，而戴蒙的身影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磅礴的魔法在这个狭小的区域爆炸开来，肖猛地往后一仰，眨眼之间就咽下了一枚小小的药丸，脚下的魔法阵刚刚成型，戴蒙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肖眨眨眼，黑色的短发瞬间变成了银白，纯血精灵的血统顿时发挥了优势，以他们俩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以外的所有植物纷纷不安的躁动起来。缇娜捂住耳朵，艰难地对抗着自己血脉之中那根深蒂固的对纯血精灵屈服感。戴蒙在半空中侧过身子，躲开了无数飞叶的袭击，肖转身，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们所言不虚，你距离神还差一点。”
肖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但却又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一点，戴蒙淡定地站在那儿，手握着法杖，修长的手指在用月桂树的树枝制作的法杖上轻轻地敲击着，他突然之间弹出一根手指，一个身影骤然间就从空气中弹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剩下半栋酒馆也彻底毁了，在房子后面躲避的人群纷纷逃开，戴蒙慢慢走上前，肖半死不活地躺在一片废墟中，这位昔日里总是带着斗篷的男子终于露出了面庞。精灵的容貌褪去，渐渐露出来一张相貌平平的脸，细小的鳞片从脖子处开始往上延伸，肖看着戴蒙越走越近的身影，突然笑出了声。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哦，”戴蒙握住法杖，轻轻点了点地面：“我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你猜。”
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了沙，徒留那件黑色的法袍瘫在残缺的木板上，戴蒙警惕地抬起了法杖，但是灰色的雾气却绕开了他。戴蒙转身，只见突然之间那膨胀了无数倍的灰雾向着身后所有人笼罩而去，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猛地扭头。
“/停下！/”
周思梦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戴蒙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姐姐将罩在头上的假发揭去，长发在身后飞舞，空气中的灰雾扩散的速度为之一缓，但是又继续飞快地向前。戴蒙抬起头，正前方，刚刚自己救了的那名少女正站在那里，对方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周思泽猛地将一柄长剑插在地面，作为施法传递物。整个区域的魔法随之一震，他昂起头，朝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
“艾维斯！”
那一瞬间，戴蒙的世界，时间已经停止。
他突然就明白了‘仁慈’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第一百零二章 重逢
绿色和银色的魔法在天空旋转铺开，从地面向着上空迸发而去，灰色的烟雾上扬躲开了遗忘魔法，肖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现，他低下头正欲施法，却看见那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嘴角一扯，扯出了一个极其嚣张地微笑。
“周氏……”
肖眼角闪过什么东西，他来不及回头，艾维斯手握一柄长剑已经跃至他的身后，这位剑圣尽自己全力递出一剑，璀璨的剑气在空气中闪烁，肖半个身体瞬间沙化，但还是堪堪承受了这一剑。周思泽看着这一幕，刚想松一口气，他的眼角突然一抽，第六感告诉他有点儿不对劲。半空中纷纷扬扬下起了沙雨，周思泽抬起手臂遮挡住沙雨，后退一步，刚好抵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抬起头，戴蒙就站在身后低头看着自己。
“……”
还没开口，戴蒙的手指微动，那些细沙不知何时重新聚拢在了一起。正欲偷袭的肖扑了一个空，见情况不对，这位法圣转身就离开，可是戴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艾维斯那一剑造成的伤势使得肖大半个身子都在不断地崩解，对方死死盯着戴蒙，似乎等待着一个翻盘的机会，戴蒙无声地看着，肖藏在手指间的那枚药剂崩解开来。
“就算你现在喝下龙血都是没有用的。”
肖毫无防备，没有想到戴蒙连这一点细节都已经看了出来。戴蒙已经将手指按在对方脖子上：“也许你不知道，但是我曾经立下过誓言，我用我的鲜血发誓过，/从此以后，你将在你的领域毫无精进，这辈子都无缘法神之位。我诅咒你，用我的血脉以及生命诅咒你，肖。若是日后一天我再次遇到你，必将用时空的魔法将你灵魂都碾碎。/”
怡莱首席法圣的眼角抽了抽，他恍然大悟，不由嘶嘶道：“那个时候，果然，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戴蒙·康普顿。”
“你说我差法神还有一步，我觉得是因为现在只差你为我成神之路祭血了。”
“神啊……成神……”
肖猛地握住戴蒙的手掌，鲜血慢慢从嘴角渗了出来，身体在逐渐地崩解，他盯着戴蒙的双眼：“你以为我没有后招吗，戴蒙，当我意识到你回比我强大的时候，我就准备了后招。我既然可以喝下血液施展魔法，也可以通过那血液谋杀别人。”
周思泽一愣，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周思梦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过来。肖大笑着迎接着死亡的到来，他笑着，笑着，突然愣在那里。
戴蒙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肖脸色一变，整个人渐渐消失在空气里，戴蒙看向周思泽，并没有上前，他只是捏紧了手中的法杖，整个景色一变。
有关时空的魔法有很多。
场景又回到了他们俩刚刚遇到的那一刻，周思泽躺倒在戴蒙的怀里，这一次戴蒙没有松手，他们俩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烟雾散去。那半栋酒楼尚未倒塌，躲在后面的游客也没有逃走，肖还穿着那件黑色的法袍，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胳膊，鳞片已经全部露了出来，那些鲜血带来的效逐渐消失。他眉头紧皱，尝试着摸索下一个药丸，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就彻底化作了轻灰。
“这就是法神的力量啊。”围观了全程的亚度尼斯慢慢地起身，伸手开始招呼自己那些走散的小伙伴们。
“哇哦，援兵来了。”周思梦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那一幕，她指了指戴蒙向艾维斯他们示意：“你看，他可比你们强不止一倍啊。”
“那可是法神。”艾维斯刚刚累的气喘吁吁，他还没回过神。众人上前的步伐就已经停在那里，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周思泽猛地就朝着戴蒙的脸来了一拳。
“天。”亚度尼斯停在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众人远远地看着那一边，就在国界线的边缘上，刚刚获救了的女孩竟然朝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施暴了。周思泽一拳一拳，拳拳到肉，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嘴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的。
“这一拳是因为你当初不信任我！”
戴蒙呆呆地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周思泽气势汹汹地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这位指路者用力往下一扯，差点把那位新晋的法神勒断气，周思泽看着对方。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用死亡来证明我的无辜？”
“不，这件事情只是……”
周思泽就这么直接给了戴蒙一个头槌。
“见你鬼的无辜！你拿什么开口不好，那死亡来开口，开你鬼的玩笑！”
“抱歉……”戴蒙捂着额头，有一点儿晕。周思泽抓住他的领子，不让对方逃跑，他又狠狠地给了戴蒙一下，那个新晋的法神差点跪下。
“这一下是因为你对我大吼大叫！”
“额，”亚度尼斯凑到周思梦的身边，小声地和姐姐嘀咕：“看不出来你弟弟有这么凶啊。”
全场人的注视下，大家就这样看着刚刚那个威风无比的魔法师被一位穿着裙子的淑女追打。周思泽抓住了戴蒙的手臂，这一次对方终于有了一点点地回应，戴蒙看向他，小声地问。
“周思泽？”
你面对时空的时候，做出了什么选择？
这一声是那么的温柔，包含着试探和不确定，还有无法隐藏的惊喜，周思泽眼睛就那么一酸。
“怎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以为我就想这么算了吗？”
周思泽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猛地抬起脚。
“这一脚是因为你之前东想西想，却从未问过我！”
戴蒙捂住肚子，飞快地挡住了这一击，周思泽暴怒，欺身而上，对方借助着多年前学习剑法的优势躲过了几个来回。
“你还敢躲？”周思泽握着拳头问。
“我不躲，那你直接来吧。”
戴蒙停下了脚步，就那样站在那里，周思泽拳头握紧，微微跨步，他猛地就是一脚，戴蒙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击，他半跪在地面，看着周思泽，突然笑了。
你面对时空的时候，做出了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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