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记着把作业带上。”沈因恢复了常态。想起了他作为教师的职责。
“你也和我一起去。”韩远说,他并没有征求沈因的意见。
沈因瞅了他一眼。
事实上,韦城前两天已约了他与简方,还有杜老师,到附近的温泉县城,摸两天牌,算是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但刚发生这种事件,如果再从自已嘴里蹦出韦城|的名字,还不定韩远又怎么看他。
沈因没再说话。
这算是默许了?
韩远勾了勾嘴角。
对沈因的态度,他很满意。
中午,沈因想着天天麻烦韩远做饭,便在外面找了个可口的馆子,吃完午饭才回去。
韩远拎着背包,捡了几件换洗衣服与洗漱用品,也不骑车,两人搭乘了公交,去城市西郊周笑语的薰衣草庄园。
这路车的乘客本就少,出了城后,车上基本没几个人了。
天气晴好,天空少有的湛蓝,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时间都跟着缓慢下来。
韩远的手抓起沈因的手,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沈因坐了会儿,干脆头枕在韩远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公交车一路摇晃颠簸,沈因也一直枕着韩远的肩膀,似睡非睡。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沈因朦胧地升起一个念头。自己被自己惊住。
一个小时候后,两人抵达目的地。
说实话,薰衣草庄园位置挺不错,城郊边缘,交通便利,背靠小山丘,环境优美。但沈因还是觉得挺吃惊。
倒不是因为美景当前,而是这种混合了混乱与震撼的视觉冲击。
花倒是挺多,以薰衣草为主,山边小路还间歇种植着月见草、波斯菊。也挺梦幻。但仅此而已。
周笑语的本意是要弄个休闲娱乐场所,但显然欠总体规划与后期投入,相应的配套设施都没跟上。只有一畦畦的薰衣草,看起来又荒又野。
如处荒原。
沈因有些替周笑语发愁。
难怪韩远过得这么艰难。继一个不可谱的亲妈之后,他还有个不靠谱的姐姐。这投入与产出绝对不成比例。
周笑语看起来像是个因头脑发热而行动的人,只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十分的莫测难解,大有深意。让他面对她时,居然有想逃的冲动。
或许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粗枝大叶,漫不经心。
幸好,这个地方虽然被周笑语开发得十分荒凉,但并不算寂寞。田畦路边靠停着四、五辆照相馆商务车,几亩见方的薰衣草旁倒有个七、八对新郎新娘在照结婚照。
平时周笑语对这里疏于管理,来这儿采风取景的照相馆也乐得来去自由。
新郎基本千篇一律的礼服,新娘却个个花枝招展,千娇百媚,虽然沈因喜欢男性,但并不缺乏对女性美的欣赏与赞叹。
一回头,看到韩远漂亮的侧颜,忽然就被击中一样,挪不开眼。
看来在他的心里,最好看的还是韩远。
韩远知道沈因在看自己,转过头,看着他,轻轻一笑。
庄园背靠山坡有间两层小楼房,平时周笑语住在这里管理花花草草,周末她老公张子峰过来帮忙。
房屋装修十分简单,但物件摆设却秉承了周笑语的风格,舒适而宜居。没去成温泉,在这里渡个假倒也不错。
而且,沈因喜欢屋后的那片竹林。竹子一杆杆粗直而修长,看起来有些年头。
虽然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似乎地上还有不少冒出尖尖角的竹笋。如果采摘几个,在韩大厨的手艺下,一定鲜嫩可口。
韩远本来要拉着他四处转转,但一来外面照结婚照的新郎新妇,还没散场,二来沈因从公交车上下来后也一直懒洋洋的,韩远就窝在屋里陪他。
沈因看他实在无所事事,这么个地方,一来就让他做作业,他心里肯定也不乐意,就打发他去拔竹笋。
在沈因的授意下,韩远真的拎了个小菜篮去拔笋子,竹笋细嫩新鲜,竹林也幽深阴凉,韩远摘了晚饭备用的份量,就转身进屋。
进去的时候,沈因躺卧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这段时间,看来他像自己一样,没怎么睡好。
韩远在沈因的面前蹲了下来。
沈因睡着时的感觉与醒着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醒着的时候,理性、克制,对韩远而言,大部分时间充当着老师履行教化育人的职责。
而现在,他闭着双眼,低垂着眼睫,微张着嘴唇,身上的衣服,被他睡得凌乱,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
他全身都像是散发着一种慵懒而缱绻的气息,激起韩远无限的爱与情|欲。
韩远蹲在沈因面前,留恋地看了很长时间。直到茶几上沈因的手机,在不停地闪动。似乎有人在不停地给他发送什么东西。
韩远一开始并没在意,但手机闪了多次,韩远忽然有些介怀,这些短信会不会是来自韦城。
上午的那一幕委实意外而震惊。
一开始,他还只是带着旁观者的猎奇,当简方嘴里吐出沈因的名字那一刻,他即震惊又恼怒。
他知道不关沈因任何事,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担心,去妒忌。
韩远知道不应该,但一下刻,手已不自觉地伸向手机。手机没上锁,一划拉是十来个微信信息。
韩远看了一眼沈因,他依然睡得很沉。
韩远的目光移向手机。还没有看文字,目光已落在最后一副图片上。韩远并没有点进去,但手已有些抖动,手机几乎都有些把握不住。
韩远把手机像抛一样丢回茶几。
图片中,沈因几近全|裸地躺卧在床上,垂着眼睫,神态慵懒,如同现在。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图片上的沈因仰躺在床上,身上搭了一件男式衬衣, 衬衣宽大, 却搭得十分随意,只够掩住他极小部分的腰腹, 露出了大半光洁的身体。他一条腿微微地屈蜷着,一条腿长长地伸了出去, 搭在床沿。
虽然他紧阖双眼, 却面带潮红,清楚地表明现在的状态, 不过是一翻激情过后的余韵。
韩远走了几步,脚下的地有些踩不实的感觉。
沈因一觉醒来, 身上被盖条了空调毯,韩远却并不在屋里。沈因在沙发上呆了会儿, 似乎在等韩远过来。但并没有任何气息与响动。
沈因从沙发上起来, 走到后门,换了鞋子,推门出去。
屋后的竹林相当茂密, 也不过六、七点的样子, 外面还有些明灰的天光, 竹林却已十分幽深阴沉,已是黑夜将至的感觉。
走了几步, 就见灰黑的光线中,韩远靠在一杆竹子上。有些光亮在暗处一闪一闪,应该是他嘴里叼着烟。
他微微弯着腰背, 有些勉力支撑的样子。象是全身的力量都倚在身后的竹子上。
沈因走了过去。地上积着黄黄绿绿的落叶与春草。土地松软而湿潮,一脚踩上去,落叶与鞋底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在阒静阴沉的竹林里,这声音听起来份外惊心。
听到响声,韩远抬起了头。灰冷的光线中,韩远的眼神混浊而不清晰。嘴里的叼着的烟灰也已很长。
沈因皱了皱眉头。他看过很多次韩远不对劲的时候,却没有一次像这样。
有些颓废,而且……危险。
如同一只将被逼至深渊的野兽,要对围捕者进行一次最后的反噬。
沈因忽然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韩远已抬手拿掉烟头,扔在地上。他的目光牢牢地落在沈因的脸上。
沈因的话咽了回去。
韩远看了他片刻,像是在细细地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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