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分卷阅读27

    可再一想,池深又觉不对,他愤而离席,梅仙子很快便追上,两人相谈也只不过寥寥数语,加上他跑进楼找到房间,前后左不过一盏茶工夫,若向天游此刻已经完事,岂不古怪?

    想到此池深也顾不得再查探女子,急急转身拉过向天游坐在椅凳上,思考后小心说道:“我替哥哥也探下脉罢,这诶呀,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向天游总算是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忍不住笑,一拍池深后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与这女子并未行房。”

    池深如释重负,终于肯露出一个笑,马后放炮道:“我便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呢,可这女子为何却?”

    向天游也不戳穿池深先前那点心思,但又实在不能将他与女子间的真正交易说出,便真假参半地解释道:“修者分人妖魔三道,你可曾接触过妖修?”

    池深又往床上看了眼,很是讶异:“哥哥的意思是,蓝姑娘是妖?”

    “不错,只不过苏灵境就能化为人形,不是人妖混血,便是血脉低微的小妖一族,她属前者。”

    池深脑中有了一线思路,将猜测道出:“莫不是她继承的妖族血脉,有什么来头,才令哥哥执意将人买下?”

    池深如此笃定,皆因他知道向天游也是人妖混血,不过他资质超凡,母亲必定也是大妖一族,故而当初才需要云鹏精血激发受封的血脉之力。

    可错就错在池深当局者迷,想也不想便把话说了出来,甚至不觉哪里不对,却引得向天游瞳孔微缩,生出几分警惕来,但看到池深懵懂关切面孔和眼中时而流露的别样情愫时,又软下心说道:“这会儿倒聪明起来,这女子所承的血脉中有一滴大孔雀精血,且极为纯粹,甚是难得,留在她体内也是无用,不如我拿点好处将之换来。”

    “这就奇了,既然是她自身继承的精血,如何无用,反倒要与你做这笔生意?”

    向天游笑道:“不难理解,体虚之人就算服下珍奇丹药,反会害自己丧命,这滴妖血太过精纯,此女筋脉有限,难以承受,我倒正好能吸收提炼,转为己用。以三百中品元石来换,委实是占了大便宜。”

    池深最喜向天游占了便宜,一时眉开眼笑,一时又皱眉瞪眼,表情难得生动:“可是这人该怎么安置?无名无分带在身边不是办法,莫不是也也收作仆从么?”

    “她怎么说也是苏灵境的妖修,一来过往不曾有渊源牵扯,二没和我签下死契,就算她肯,我还放不下心,我俩今日就当交易一场,何去何从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能决断。”向天游道出打算,池深这才肯笑眼看他,点头说:“如此也好,只是赌约该如何应付?”

    向天游一整衣袍站起身:“我已盘问过,老鸨对消息瞒得死紧,这三个女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体质,恐怕就是为了防备赌客使手段逼问。为今之计只能立刻将大孔雀精血炼化,再静观其余二人之变。如那两人气息皆有萎靡,我便可用精血提升的修为波动来替代,若二人中有提升者,我亦有佯装修为跌落的手段。”

    池深眼神精亮,跟着起身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全,那今晚我就在房中为你护法,哥哥安心吸取精血便是。不过那床既已被蓝姑娘所占,她如今损耗也颇多,不如就让她躺着休息,哥哥去榻上修炼罢。”

    向天游含笑点头,率先往屏风另一头的小榻走,心里竟有一丝甜意,暗想道,云弟独占欲之强,恐怕他自己还未醒悟,可惜我与他相交太浅,虽然比起旁人略有好感,但目前委实还做不到以相同情谊回应,且再往后看看罢。

    盘膝坐于睡榻之上,向天游取出热意未散的孔雀精血,池深搬了把椅子坐于他对面,看到拇指大小的一团血滴时惊讶不已:“这血竟是蓝色!”

    向天游手腕一抬,精血徐徐升起,忽地飞入他口中。向天游咽下血后紧闭双眼,池深从外边看不出丝毫异样,却很清楚此刻向天游体内元气必然大幅度消耗,破开精血加以吸收,便不肯错眼,以防突生异变。

    好在一夜间相安无事,向天游睁眼之时双目精光一闪而逝,归于平静,池深知其成功,诚心道喜。

    向天游状态极好,却见池深眼窝微陷,显然是一整晚都吊起精神,不由心里难受,蹙眉道:“整夜都没休息?”

    池深不答反问:“哥哥感觉如何?没什么不爽快的地方罢。”

    “不过是一滴孔雀精血,”向天游一撩衣袍下榻,拉起池深将人往睡榻上推,“再厉害百倍的大妖血,我也照单全收。你快睡一觉修补些精神,还有两天的赌局,我可还要你陪着。”

    池深朝窗外一看,迟疑道:“天色将亮,怕也睡不了几个时辰,还是快些验证赌约为好。只不过一夜未眠,凡人尚且忍得,我身为筑基修者,又岂会示弱?”

    向天游轻笑一声:“这你大可放心,不论那两人修为是增是减,都得花时间稳固境界,轻易出不来,咱们还有的等呢。”

    这下池深才放心,一觉睡去直至被向天游唤醒,睁眼便见他笑道:“看来我运气确实不差,那两人出房时皆是一副被精怪吸干元气的委顿模样,实在好笑。”

    池深揉了揉眉心醒神道:“这下也省的哥哥费心掩饰,免了节外生枝。”

    老鸨刚送走了前两位客人,便又迎来向天游三人,碰面就是一溜道喜的好话,听过也就算了。

    走出登仙楼后向天游将在落水城落脚的酒楼名号报出,叫买下的女子拿着他的客房门牌先回去休息。

    此间事情告一段落,池深这才想起梅仙子来,向天游道:“街东有家万事不如意坊,乃对赌大集的热门之地,多年来凡是想去哪儿碰运气赢宝贝的人,大多失望而归。自然也有人怀疑不如意坊在赌赛中做了手脚,可却从未找出破绽。”

    “既是这样,梅仙子还愿去凑这个热闹?难不成她对自己有十足把握么。”

    向天游摇头一笑:“一成把握都未必有,有十足吸引她的宝贝倒是真的。说起来,那东西对木系修者应当都有极大的诱惑,你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池深好奇道:“能让地母亲传的弟子都追而不舍,这东西必然是不可多得了。”

    万事不如意坊门庭不小,向里延伸共有五进院落,最外层的人却不多。这并非是因为无人问津之故,而是进不如意坊外门就要缴纳数十块下品元石,里头的对赌更是门槛极高。

    二人说明来意,伙计将人带进第三进院中,池深暗自咋舌道,也不知道第四第五层院落中有何物,难道去那里头对赌的人修为更在顺心境之上?

    胡乱思索间伙计带人走至南面屋外,敲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池深一踏进屋内,便觉草木之气扑面袭来,闻之经脉舒张、通体轻畅。

    梅仙子正驻足于屋中央的八仙大桌前,除她之外,另有二男四女,七人紧盯着桌上十六个小方盒中的灵种查探,偶尔拿起放在手心细看。

    池深粗略一瞧,这盒中的灵种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其他修者眼中的些微不同,对木系修者而言便是天差地别了。

    七人围成的圈外还站着一男一女,女子便是寒烟,男子则是个须发灰白的黄衣老者,身形偏瘦,相貌寻常,眉眼瞧着倒很是温和近人。

    老者忽地朝池深往来,含笑问道:“这位小友也是木系灵根,远道而来若只是凑个热闹岂不可惜,不妨赌上一场,凑个逢八吉数,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虽说修炼之人因灵根有别,周身的元气也各有不同,但像老者这般一眼就能将人看穿,不仅是修为深不可测,眼光更是独到老辣,再不然就是有什么私密的手段,但每一样都可说非比寻常。

    池深虽感叹他显露的一手山水之高,但也不至于被人唬住,仗着墨石在手,也不介意玩上一把,只是规矩还需提前问个明白。

    老者笑吟吟解释道:“规矩简单的很,这些盒子里的饮冬风,十五枚是死种,唯独一颗灵气尚存。须知顺心境迈入悟能境,修者会结出元神,并将有第一次极其难得的领悟本命招式的机会,但其过程也是万分惊险,失败率极高。故而能增加修者结元神悟道法的通窍丹,人人遇而争之,这饮冬风便是其中一味稀缺药材。”

    池深了然道:“敢问老前辈,如何才有资格参与这场灵种对赌?”

    “通窍丹有四位主药材,饮冬风、地头蛇、三千雪、吉木果。这其中又以饮冬风最为稀少难得,故而今日想求灵种者,必要先拿出另外一种药材来换,灵种或是成草皆可。”

    “这也”池深略作思考,婉言拒绝,“在下小小筑基期修者,何来这些珍奇药材?看来今日我是无缘和诸位一同参赌了。”

    老者微露遗憾神色,却见一道流光朝面门激射而来,伸手抓入掌心一看,乃是一枚白蒙蒙的三千雪灵种,收起后冲向天游笑道:“小友这枚灵种,是替自己缴呢,还是为好友而出?”

    向天游朝八仙桌抬了抬下巴,对池深说道:“去罢。”

    第42章 入局

    东西既已交出,池深再想拒绝也已晚了一步,暗自握拳道:“那这一局便算是我替哥哥赌的,必不会让你白白拿出三千雪来。”心意已决,便两大步走入对赌圈中,冲七人说一声承让。

    老者扬袖一挥,向天游背后两扇木门砰一声闭起,朗声道:“‘八仙’聚齐,对赌开始!”

    池深凝神看去,每一粒饮冬风都散发一层濛濛灵光,照理来说内含元气的灵种才会如此,拿在手中细观,更是没有丝毫破绽,犹豫间忽听脑海提示道:“饮冬风,六阶灵草,此为死种。”

    池深面不改色,轻轻将手头这枚重新放入盒中,再取另一枚查看,得到的结果与先前别无二样,只是在一连查阅了十四枚种子无果后。

    池深不由怀疑起来,一个人的运气或许会差到某个地步,但他总觉问题并非出在运气,而是此事透着一股猫腻,果然下一枚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最后一枚种子恰好在梅仙子手中,池深按捺不住,走至她身侧低语道:“梅仙子,情况有变,能否将你手中的饮冬风先借我一览。”

    这要求确也无理,但梅仙子只略一思索便将种子递出,池深探手一查,墨石冰冷提示:“死种。”如此一来,十六枚灵种,俱是死物!

    池深脸色铁青,他自身能力或许不够,但对墨石却有十足信心,见有人已准备选定灵种,当即喝止道:“且慢!”

    那女子闻言反将东西紧握手中,蹙眉道:“我已挑选完毕,小友还请留意别个去罢,若要硬来,未免有失体面。”

    池深言辞恳切,冲众人说道:“这十六枚饮冬风,无一活物,全是死种!万事不如意坊不知耍了什么阴险手段意图瞒天过海,处事竟如此卑鄙,实在令人唾弃!”

    众人闻言无不变色,齐刷刷朝老者看去,老者面沉如水,再不复笑意,冷声斥道:“小友含血喷人,就不觉于心有愧吗?”

    此话一出,参赌之人不少疑虑又生,左右摇摆不知该信谁为好,尤其已选好灵种的那名女子,察觉池深元功境界低微,更多是气他扰局:“小友若无万全把握,切勿胡言乱语,妨碍他人挑选。”

    老者更是冷笑不止,言语逼人:“沈仙子稍安勿躁,老朽在坊内百余年,南来北往之人什么样貌脾性没有见过,输不起赌局,耍横玩赖的比比皆是,仗着玄功高深企图以武压人的也不在少数,早已见怪不怪。”

    池深怒极反笑,眼光扫过众人,据理力争道:“阁下这话未免有乱人判断之嫌,在下元功境界远不及各位,即便得不到饮冬风,也断然不敢无理取闹,这是其一。其二,阁下似乎对坊内瞒骗人的手段颇有自信,却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在下恰好有一秘法,能去伪存真,如若不然,方才我大哥又怎么肯轻易拿出三千雪换在下一个参赌的机会呢?”

    两人唇枪舌战,各有道理,众人越听越是糊涂,全然不知该如何下论断了,此时梅仙子却忽然开口相帮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家师乃神女峰地母冉轻窈,在极元池中域三十二城略有薄名,不知是否有幸入过各位尊耳?”

    地母冉轻窈之能不敢说闻名天下,但在木系修者之中却如雷贯耳,四位女修当即朝梅仙子轻轻一拜道:“地母大名越山跨海,仙子过谦了。”男修虽未行礼,却也神态恭敬。

    “既如此,那我便托大为云小友说句公道话,云小友浸淫木之一道,可谓如痴如醉,修为境界虽为此累,但他于木道的领悟,即便家师也屡屡提起,每每夸赞。且他人品德行,也绝非贪小图大,任性栽赃之人。故而今日之事,我愿站在云小友一方,还请徐老给大家一个交代。”

    徐老眉心更紧,倏而长叹出声,尽是惋惜之意:“万事不如意坊千年招牌,历经风雨,今日之事绝非首遭恶意刁难,但既是开门做生意,老朽与坊内上下愿尽力满足诸位要求,当场验证十六枚灵种真伪。”

    “不过!”徐老忽地变脸,眼露凶意,“待结果分明,今日诸位非但不能拿走活种,先前上交的灵草也不予退还,更要留下十枚上品元石并当众致歉,以作赔礼!”

    损失些灵草元石固然令人心痛不舍,但若比起丢人失誉来,就不值一提了,池深眼见众人又陷犹豫之中,心中有了计较,脱口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若是在下冤枉了阁下和万事不如意坊,愿交出性命任尔处置,以证一方清白!”

    向天游胸口一跳,两道眉峰骤然拧起,满腔怒气难以自抑,一个箭步跨至池深身侧,按住他一侧肩膀道:“云深!慎言!”

    池深被他一喝,脖颈更硬,两眼清亮如星,腮帮微鼓愤然道:“哥哥无需担心,我有十成把握破除障眼之法,定能将这蹩脚戏法揭露无疑!”

    徐老彻底变了脸色,忽抬右手掐了个诀,八仙桌面金芒大绽,波纹涌动如浪朝四方翻滚而去,瞬息之间便将屋内男女笼罩其间,化为一个圆形法阵。法阵中央蓦地涌出一大股死气,空间一阵扭曲,除去徐老一人,其余十位修者瞬间消失于原地。

    待法阵隐去,屋内重归平静,徐老垂下手,脸上再不复温和亲近之色,满目阴鸷,自语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如此不知好歹,也怪我看走眼,竟没瞧出这是个醉心木道的怪人。瞧他言行如此笃定,八成是真有破解我这生死迷障之法,好在这里头最棘手的也不过是丑地母的亲传弟子,但死在外出历练的修者多如过江之卿,谅谁也查不出人是在万事不如意坊吃的暗亏。”

    话说片刻之前,金芒闪耀,池深顿觉周身被刺目白光笼罩,手腕一痛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如堕云雾,再落地时四周一片灰蒙蒙薄雾飘荡,分不清身在何方,身侧除了向天游,其余人踪影全无,不由惊道:“此处又是什么来头?”

    向天游松开手,举目四望,摇头道:“此地死气横生,无论是何处,都非洞天福地。”

    灰雾中枯枝朽木隐隐绰绰,脚下尽是腐臭淤泥,两人不过是待了片刻,便觉呼吸略急,通体不畅。

    “需得快些找到离开的法子,哥哥,这里的灰雾在耗人元气呢!”

    此事就算池深不说,向天游也早已察觉,推测道:“天地间生死自有循环,然而此处却超乎寻常,如若不是幻阵,便是一个被封锁的小空间。若它只有入口不设出路,那除非我们有打破空间壁垒的本事,否则只能活生生将元气消磨殆尽,身死道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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