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分卷阅读42

    此事一结,红帝姬拂袖便走,须臾便消失在众人眼前,池深心神大松,垮下肩道:“幸亏哥哥及时祭出通灵符,否则此间情形,还不知会如何。”

    向天游却反过来夸赞他:“还是你当机立断,想出将定海珠献与师门的法子解了困局,这圣元器本该是你的,你不可惜么?”

    池深果断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定海珠于我而言是祸非福,我一点儿也不稀罕,莫非哥哥想要?”

    向天游同样摇头:“定海珠乃水系灵器,我倒也并不十分眼馋,只是看它已生灵智,担心掌门无法与其和睦共处。”

    “掌门修为高深,自有抉择,倒是哥哥,”池深顿了顿才说,“给出了这样的许诺,往后等同将一半性命交到了红帝姬手中。”

    “若不这么说,她不肯轻易离去。”向天游见池深愁容不展,又笑道,“我说过的话,心里都有分寸,你当信我。”

    话已说出如覆水难收,池深暗暗下定决心,将此事与向天游共同承担便是,想通后转头对地母道了谢,有心想一解心中疑惑,又觉此时非说话良机,便一指昏迷在地的修者问道:“地母前辈,这些人如何安置是好?”

    冉轻窈淡淡道:“他们受空间压缩之力震荡而晕厥,倒不是什么棘手毛病。”说完元力暗转,昏迷修者身下细沙中尽皆冒出一簇簇青青小草,柔柔将每一具身躯覆住,散出一点点晶莹绿光,随即枯萎消散,之后就见修士徐徐转醒,几乎不分先后。

    池深既惊讶又钦佩,他早听闻地母乃土系灵根,但却屡屡见她使出木系元技,且手段极高,只是池深不知,冉轻窈并非单灵根修士,而为土木双系。

    修士恢复清醒后,纷纷像地母道谢,金老鬼与冉轻窈商量道:“此处应为飞蓬城南面海滩,我看还是先回城为好。”

    冉轻窈自然同意:“此前为隐瞒鸱吻之巢一事,我等私闯琼粼海庄,借用海客松之力,如今也不好一走了之,还需回头与海庄主事人表个态。”

    在场修士更是点头称是,他们本也是海庄之客,如今侥幸活命,怎么也得回去报个平安,稍安海庄之忧心。

    杨照见状上前,对地母恭敬道:“冉前辈,家父乃飞蓬城主杨添意,不如就由我这几个护卫带路回城如何?”

    冉轻窈打量杨照一番,轻笑道:“也好。”

    索性几名护卫确实熟门熟路,一行人御物飞行,直奔飞蓬,一路不停先到了琼粼海庄,此时离当日盛宴欢歌,魔修突袭,以及海天水门骤现仅两日之隔,然而当时的三百来客,死的死伤的伤,能重回海庄的只剩五十之数,命运无常委实令人唏嘘。

    不少人见过庄主后便没心思多加逗留,拜别后匆匆离去,池深这些说不上话的小辈也都回了客栈休息,只留李长老与地母几人同城主庄主一齐议事。

    池深一进客房便喜道:“宗爷爷!”

    道宗给池深行过礼,懊恼道:“前日突生异变,老奴赶至海庄时已然救护不及,幸好二位主子平安归来。”白晴原本站在道宗身后,见势自觉退了出去,下楼吩咐伙计准备饭菜茶水。

    池深连忙摆手说:“宗爷爷折煞人了,我可当不起这般称呼,你还当我是院里打理灵草的小子就是了。”

    道宗眼带慈意,呵呵笑道:“我已听主子说了,小主子现在是主子的契弟,老奴自然要待你如同待主子一般重视。”

    “就按这么办,云弟无需过于见外。”向天游打断二人,并将这两日经过大致描述一遍,“向宗,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老奴惭愧,此番魔修突如其至,实在难辨其中玄机,至于海庄出现传送水阵将宾客卷入其中,当真只是巧合罢了,但这水阵通往海底,倒是十分难得,也不知两位主子去了何地?”

    池深趁机取出定海珠,颇有几分炫耀之情,问道宗说:“宗爷爷请看,可认得此为何物?”

    道宗瞥了眼,咦一声道:“竟是定海珠,看来主子去到鸱吻的洞府了。”

    池深愕然,越发觉得道宗此人身份成谜,忍不住问:“宗爷爷怎么,怎么什么都知晓?”

    道宗自知失言,笑眯眯说:“老奴斗胆自夸,博览天下群书,故而天文地理皆通三分,奇闻异事尽晓大概。定海珠一事,也是在一本卷宗中看过。”

    此话池深半字也不信,腹诽道,也不知道宗爷爷瞒了我多少事,他不肯说,我自己慢慢摸索便是。

    “宗爷爷,我还有一事请教,地母曾说定海珠须得滴血方能认主,并可自由出入鸱吻洞府,为何我并没如此做它也带我们出来了?”

    “所谓灵器,大多无灵,多为死物,故而高阶灵器有滴血认主一说,以防被人夺去。像定海珠这样生了灵智的,已然不可将其看作物件,而是生灵了,何去何从,它自己也有定夺之权,若强行驱使必遭反噬,这也是红帝姬罢手离去的原因之一。”

    见池深点头,道宗再道:“你发间的黑木灵,不也是如此么?”

    小黑本安安静静装着木簪,忽被说破真身,咿一声离发而出,气势汹汹地朝道宗射去,却反被道宗一道元气裹住,滴溜溜竖于半空直打转,气得咿咿呀呀叫唤不停,可惜此间唯独池深能听见,旁人半点不知。

    池深好笑不已,轻声喝道:“小黑回来。”

    道宗收手放开黑木灵,任其飞回池深身侧,却没归于原位,而是绕着定海珠徐徐绕圈,花瓣一舒一合,兴致颇浓。定海珠表现友好,朝小黑呜呜两声,小黑却如临大敌,猛地抽打在冰球上,定海珠突遭袭击,元力陡转,小黑避之不及,簪尾瞬间结出一层冰霜,迅速朝上蔓延。

    向天游与道宗两人莫名所以,不知为何两种灵智忽然争斗起来,池深虽知真相,却不由好笑,方要阻止,却见小黑身上的寒冰色泽一变,竟是被它吸干了元气,化为粉屑簌簌落地。

    小黑盘旋至池深头顶,探出脑袋俯看定海珠,黑紫色花瓣猛地一张,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朝定海珠叫嚣,不断发出咿呀之声。

    池深取下黑木灵在手,小黑顺势在其掌中翻了个滚,蹭了蹭指尖,池深笑意盎然,安抚道:“我不是已经把它交与师门了么,不会留在身边,你不得如此无礼。”

    听到此话向天游才知小黑之意,走至池深身侧,心内腹诽不已:“这小东西,倒是与我很像。”

    第66章 善孽

    池深稳住黑木灵后叹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早日离城回山,宝物烫手,就怕防不住觊觎之心。”

    向天游倒是不担心这个:“掌门已获悉此事,必然会想法子与李长老联络,商议一个十拿九稳的法子,无需我们担心。此地不宜久留,想必等琼粼海庄事了,就得上路。”

    好在此事确实是池深想多,如今他背靠蒹葭,此番又有多达二十余位门众同行,同入鸱吻之巢者皆损失惨重,如今只求早日回家休养,而杨照与杨添意纵然再眼馋定海珠,但自持身份更不会轻易出手与蒹葭交恶。

    李长老尚未回,罗千却先找上门来,约池深单独会面,向天游自然不肯,罗千于茶室等候,一见来了两人也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嘴巴不饶人道:“我只请云兄一人,那些硬凑上来的,未免太不识趣。”

    向天游反唇相讥:“识趣不识趣的倒不是很要紧,怕只怕有人居心不良,才不敢邀我一聚。你约云弟见面,吴云知道么?”

    罗千冷笑道:“他又不是我爹我娘,我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为何要他知道?好在我早猜到你会跟来,茶水都帮你点好了。”

    向天游一掀衣摆落座,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嗅一番,赞道:“雨前小青峰,如此好的茶,我倒不敢喝了。”

    两人见面就机锋阵阵,池深深感无力,无奈一笑:“罗千,你有话不妨直说。”

    “云兄痛快人,我要那裹在定海珠外的灵泥,条件任你开,只消我给得起。”

    池深一听,神情顿变复杂,侧眼一瞥身边人,来时向天游便说罗千必然是为石泥而来,如今果然丝毫不差。池深心内了然,能将定海珠分而藏之,合而聚之,那灵泥必然不是俗物,他自己是用不着,给罗千也无妨,但在此之前,池深心中另有计较。

    “此事好说,但我有一事想问罗兄,从今往后你是打算继续跟在吴大哥身边,还是别有安排?”

    罗千眼神闪烁,露出些泄气之色,不答反问:“你问这作甚,怕我害他么?”

    池深只是摇头:“吴大哥乃闲云野鹤通达之人,我看他待你与旁人不同,或许这话我不该说,但若是他付出真心,换来一场算计,作为兄弟也是见之不忍。”

    罗千沉默数秒,又问:“这与灵泥一事又有何干?”

    “灵泥我留之无用,也不想将这神秘之物拿出去交换,你若答应我一事,给你也是无妨。”

    罗千轻轻哼一声,说道:“你说。”

    池深想起罗千当日在斩月阁毫无破绽的伪装,将所有人都瞒过,还骗自己不顾杨照这个麻烦百般维护,冷下脸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从哪里要来往何处去,但求看在我与吴大哥曾帮过你的份上,拿了这灵泥就此离去。”

    此事池深尚未来得及与向天游商议,闻言向天游轻放茶盏,心底并不认同,罗千看似狡黠多变,但吴云对其一颗赤诚之心,他未必就坐视不理,只是爱逞嘴上功夫,池深心思简单且关心则乱,却没想到这些。

    果然罗千眼中一片冰冷,望着池深道:“你若非要这样说,那灵泥我也不要了,斩月阁解围,我记你这份情,但我与吴云如何交往,却也轮不到你来管。”

    眼看桌上气氛转冷,一声低咳打破僵局,三人齐齐转头,只见吴云从楼下走上,旁若无人地移出空余凳子坐下,玩笑道:“来喝茶怎么也不叫我,我也不是只喝酒的。”

    罗千神情微动,问:“你怎知我在此?”

    吴云不答话,看着池深放于桌面的一块灰褐色泥团说:“这就是定海秘境内万枚小石子变化的泥巴么?罗千是土灵根,他应当就是为此而来。”

    罗千似笑非笑,望着池深道:“可惜云兄的要求颇为无理,说是要我拿了灵泥,往后便离你远远儿的。我倒想问,他是你什么人,连这些事都要插手?”

    “这不怪云深,”吴云眼藏心事,眉峰皱起,“五日前在此喝茶时候我便说过,出了这门大家各走各路,只是当时你伪装弱小,我又怕你无法应对杨照走狗,才带在身边多加照顾。如今看来你足有自保之力,也有许多要事有待去做,这些都与我无关,分道扬镳也属寻常。”

    罗千不料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微微慌神,强作镇定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怪我对你多有隐瞒?之前情势所迫,我不好自揭身份,才会顺势做戏,这也是人之常情,难道你对所有刚见面之人都敞开心扉么?”

    吴云轻叹,叹声几不可闻:“你误会了,从前的事我没有丝毫计较,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非要结伴而行,又有何意义?”

    罗千肩膀轻颤,心思急转:“怎么就没意思,我确实有事待做,正想雇你当我的帮手。”想到吴云喜好,又急切补充道:“对了,你不是爱喝酒又常囊中羞涩么,只要你肯替我办事,元石好说,想喝什么酒,我也都为你一一取来,如何?”

    对此吴云却不领情:“想喝什么酒,我自会去取。”

    罗千见他软硬不吃,霍然起身,深吸两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也和那些人一样,看我不顺嫌我累赘,反正我活在这世上爹不疼娘不爱,更不该奢望有人愿意理我。我走了,一个人吃苦去了!”

    吴云在其说至半路已然略微心软,抬头看时只见人眼中泪花乱转不肯落下,心里没来由像被一只大手揪住,闷地喘不过气。罗千说完也不等他答复,一甩袖蹬蹬下了楼。

    池深见吴云脸色黑如锅底,暗暗懊恼自己说话鲁莽,以至造成如此难堪的局面,伸手拿过面前的灵泥,意图重新收起,吴云忽道:“云兄,你这灵泥留给我罢,我拿星雷陨来换。”

    池深手下一顿,内疚道:“吴大哥,对不住,怪我胡乱说话,擅自插手你与罗千的事,灵泥你就拿去罢,星雷陨我早说过,只消分一些给我就成。”

    吴云抓起灵泥收入储物袋中:“云兄,向老弟,咱们他日有缘再叙。”说罢掏出一个石盒放于桌面,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池深打开盒子一瞧,里头是完完整整星雷陨一块,心里更不是滋味:“吴大哥也是豁达,这么好的雷系至宝,说不要便不要,那罗千何德何能获此良友,再说他们二人已然分开,吴大哥拿走灵泥又有何用?”

    向天游好戏看完,茶也正好饮尽,闻言笑道:“以大哥的脚力,追上罗千还不是早晚的事,灵泥自然也是拿给罗千用了。”

    池深傻傻摇头,不认同道:“吴大哥不会和罗千同行,他方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

    “他嘴上是这么说了,心里就不能反悔么。”

    池深一听,长长叹道:“吴大哥多洒脱一人,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和这人纠缠不清,罗千来历不明心计又多,吴大哥迟早要吃亏的。”向天游见他忧思过虑,不由皱眉:“好的坏的都是命里注定有的,你替他担心未免过多。”

    池深心道,当年我被贼人所掳,幸得吴大哥救出,欠下一份大恩未还,自然不愿见他明知是火坑还着急往下跳。

    两人各怀心思,坐了一会儿,忽听一阵脚步声,竟冲二人而来,向天游抬头一看,依稀觉得眼熟,原来是跟着梅从寒的女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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