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分卷阅读59

    向天游悠悠一叹:“我是怕今日见了你,徒生更多念想,往后再随法习练,愈加不能专心致志,于长远之计看,岂非更遭?”

    等了一小会儿,见外头不言语,向天游又道:“云弟修为精进的如何?”

    池深呐呐道:“不多,才苏灵中境。”

    “离顺心境也不远了,怕是心魔已生,扰乱了神思,还须多磨些入定功夫,你若能少来几趟,恐怕提升的也更快些。”

    池深冷笑两声,拂袖欲走:“大师兄愈发有领者风范,闭关六年竟爱训导起人来,要再炼上个六年,岂非要和我划清界限?”

    “好宝儿,”向天游忙把人哄住,“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拿大师兄称呼,要戳我心里的肉不成?此番若功亏一篑,还得拿两个六年三个六年补上,何苦来的。听我的话,下回也该换我来木兆林外等你。”

    好说歹说,池深总算转意,却不愿回孤零零只有他一人的木兆花林,转道先去了罗千住所,不成想他倒自在,一没修炼二也没耍懒,却是在酿酒,忽见池深慌乱见竟微微红了脸,此地无银道:“这可不是给吴云备的,难不成只许他好酒,不准我嘴馋了?”

    池深心情大好,哈哈笑了两声:“也请我喝一杯,正嫌日子无趣的紧。”

    罗千走至老树根边,挖出一坛浅埋的酒坛,笑谈道:“我看只有咱们俩无所事事,另外两个,倒是痴迷的很,怕再过一百年也不愿出来。”

    罗千走至老树根边,挖出一坛浅埋的酒坛,笑谈道:“我看只有咱们俩无所事事,另外两个倒是醉心修炼,怕再过一百年也不愿出来。”

    “吴大哥要拔除炎毒,只能多下苦功,大妖修行不易,你多多理解。”池深接过竹杯,清酒入喉滋味不俗,“倒是我那一位”说到半路只摇摇头不再继续。

    “嘻,这儿有人春心荡漾,耐不住寂寞了!”二人面对面分坐两树老枝,池深一听罗千揶揄,顿将空主杯朝他肩上一丢,被其一把接在手中,重新满上送回。

    “我只是不像某人,惯爱口是心非,难道你不惦记吴大哥,就没去等过他一回?”

    罗千轻笑一声,细眼微微挑起:“自然没有。”他作何模样都是好看,纵然池深披着云深躯壳也要自叹不如,也难怪吴云这般无牵无挂之人,也甘愿迁就他这一身娇气。

    “属你嘴硬。”池深不跟他争辩,学向天游的样子故作严肃问道,“修为精进几何了?”

    “别提这个,”罗千似是厌恶般夹起眉,“我在海狱时没得办法只能苦修度日,昔时一心只想修得绝顶元功,出来后能大杀四方,靠着这样的执念突破顺心境,实则埋下许多隐患,如今再也不想噩梦重温,须得循序渐进,以免误入歧途。”

    想不到罗千还有这段因果纠缠,池深也不再深问,点头道:“酒喝过了,倒还不想就这么回木兆林去,鸱吻洞府来了两趟还没好好游览一程,不如趁今日探秘寻宝,找些好玩的解闷。”

    罗千一听立即丢开喝剩了些底的酒坛,朗盛笑道:“正合我意,走!”

    来此六年,池深从未与同门师兄姐及长老遇见一次,这也正合他意,与罗千一友为伴倒十分自在,闲暇时潇洒来去,遇难题互相指点,修为竟稳步攀升,比二人独自枯坐好上十倍不止。

    这一日二人正同游花谷,洞府内异相突起,先是一道似鸟清鸣响彻天地,紧跟着悠悠龙吟震荡不休,池深与罗千急急对了一眼,皆暗叫不妙,池深当机立断,扬声唤道:“定海珠来!”

    只一刹那,莹蓝小球猝然停在池深眼面前,被其用两手顺势包住,快快嘱咐道:“困住那一十八人,休要让哥哥秘密暴露于人前!”

    定海珠向上一纵,精光大盛,洞府内禁制频发,轰隆声不绝于耳,将池深四个以外的人尽数隔绝,罗千怕他元气不济恐后续无力操纵,双臂施力从旁辅助,确保万无一失。

    瞬息之间风云变幻,几乎是禁制方才起效,惊鸿孔雀并百丈青龙便腾空而起,身形宽阔遮天蔽日。两妖绕着洞府腾挪旋飞,无数风刃呼啸不休,朝雀龙射去,青龙头尾轻摆,化风刃为无形,大孔雀却尖嘴一张,反客为主好一顿鲸吸,大把风刃卷入其中,看的池深心惊胆战。

    然这并不算完,风刃过后,雷暴骤降,蓝紫电光竖条条劈下来,天地也为之变色,大孔雀尖鸣一声,风刃倒卷而出将电光刮的七零八散,青龙却不躲不避沐浴其中,似如鱼得水畅快遨游。

    罗千细细感受,惊呼道:“风刃雷暴,皆是元气所化,此为悟能之变!”

    “洞府内的元气全往他二人处去了……”池深目光凝在上空,忽然一缩眼道,“不好,天崩了!”虽他这句话落地,鸱吻洞府内忽然飘起雨丝,冰凉入骨,以肉眼极难捉摸,刮在脸上却频生痛意。

    “是笼罩洞府的结界被风雷引发的异变震破,海水倒灌,我看这儿坚持不了太久,走为上策!”

    二人齐齐朝雀龙呼喊,声音一出,旋即破碎在风雨之间,两三米都传不出去。池深一咬牙道:“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歇不下来,我得送同门中人先行出去。”

    罗千一转念,摇头道:“连开两次传送阵,以你的修为勉强了。”

    “再勉强也得做,怎么说其他人都是因此受害,遭了!两位长老即将破阵。”池深召回定海珠,喝道, “水天之门!”

    被困十八人处水汽忽盛,一道道扭曲空间倏忽成型,分别从各处向上延伸,至半空汇成一股。传送阵不由人抵抗,若强行突破极有可能被卷入裂缝中,两位大长老才破开机关又被水阵笼罩,眼前一片模糊,皆暗自懊恼,但也只能随阵而行。

    安全送走十八人,池深脚下顿时一虚,几欲半跪在地,罗千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拧眉问道:“怎么只一回就如此不济?”

    池深脸色煞白,苦笑道:“彼时洞府内元气充裕,开启水门只需借我五分力气,如今被两尊大妖好一番兴风作浪,几乎榨干我。”

    说话间海水化雨,哗哗直落,淋透两身,周遭景物连连崩塌,泛滥成灾,池深几乎睁不开眼,默念道,再快,再快些!罗千抹一把脸,浑身冰凉,眼看海水漫过大腿升至腰际,扯过池深祭出飞行灵器一同跃上。

    雀龙呼啸而来,风雷随之逼近,到了二人跟前却如春风化雨温和无方,池深二人在妖形跟前渺如草芥,眼见就要相撞,雀龙忽地幻化抽成人形,堪堪停在二人对面,风雷无限缩小环绕在向天游与吴云身周,闪烁无形如臂指使。

    向天游揽过池深,见他脸色心疼不已,沉声道:“你开阵,我来护法。”

    池深掌心一收握珠在手,全心全力操纵起来,向天游抬手一招,喝道:“风来!”无数狂风随其二字真言奔涌而至,实则此风并非只是风,而是集天地间自然游荡的风元,因洞府内元气损耗剧烈,若不靠他相助一把,真怕四人半途葬身深海。

    九年前四人从蒹葭主峰进鸱吻之巢闭关苦修,此番原路返回,四周景致依旧,早他们一步安全归来的人俱都守在原地不曾离去,池深一见众人无恙,心中大石落地顿时昏死过去。

    向天游打横抱起池深,面对围成一圈拢上来七嘴八舌发问的同门,神色已然冷的可怕,云渺云流二人到底顾及弟弟,合力将人挡住,不顾修为身份之差,得罪人也要怒斥道:“诸位止步,救人要紧。”

    一长老忙邀道:“不如送至春回峰,请峰主来看。”

    向天游脚步一顿,显然是心有所动,长老一见立时再劝:“粗略一看只是元气耗尽,并无大碍,但只怕他此番情形并非头一回,未免隐患潜藏,还是仔细检查得好。”

    地域时池深曾为封住脱脱不花昏厥过一次,倒还真被春回峰长老误打误撞说中,向天游神色一缓,言语客气道:“那就劳烦慧敏峰主了。”

    向天游只提春回峰主,半点不谢长老,态度可谓孤傲,春回峰长老却毫无怨言,愈加笑脸相迎,收了个病人反倒似是他捡了个大便宜般,却对旁人说:“峰主喜静,其余人等就不必来叨扰了。”

    第98章 尊府

    长老一言自然引来不满,却无人出言辩驳,反都忍气吞声隐而不发,罗千扫视一圈,顿时了然,原来向天游与吴云二人方入悟能境,气息尚不能收放自如,极易被外人感知。轻巧一算,抛开吴云不说,向天游以三十八岁之龄迈入第四层境界,放眼天下也是极为少有,如今别说是大师兄,就连蒹葭长老也做得,自然众人要恭恭敬敬!

    向天游与池深未回主峰前,鸱吻之巢所生变故已通晓八峰峰主,令羽知他们去了春回峰,倒也不急着出面,只管坐镇大局。

    见慧敏峰主之前,罗千隐觉奇怪,等打了照面反倒恍然大悟,原说这名字如何听来别扭,春回峰主竟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尼,一袭僧袍灰扑扑无甚装点,头顶光溜发亮,别说女人爱的珠翠宝钗、奇花异草,就连头发丝也没一根!

    慧敏住的地方也是简陋,只不过很清静,一只杂色母猫见了生人,喵一声带着三只小猫跑开了去。慧敏双手合十客气行了一礼,她身上自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脱俗感,就连向天游见了,也不由自主静心凝神,抛却了许多杂绪,定下心打起招呼:“许久不见,大师安好?”

    “向檀越客气,倒是你怀里这位小友,情况似乎不妙。”

    向天游心中一紧,正欲开口,却见慧敏含笑看来,那两道目光澄澈通透,似是将他心思全部看透,“吉人自有天相,倒也无需紧张,向檀越请将人放至绿暖床,贫尼自会替其诊治。”

    “有劳。”向天游大步绕过草屋,屋后有一小片清净地,一大张玉床横放当中,床头和一侧十来条小圆木扎进土中,盘旋绕满了青枝嫩叶紫藤萝。

    罗千一见“绿暖床”便瞪大了眼,眼珠在慧敏与玉床之间来回转悠,忍不住问:“敢问尼师,这可是圣元器‘菩提镜’?”

    慧敏轻点头道:“檀越好眼力。”

    罗千失笑道:“只是听家……家母提过,说菩提镜乃是整一块极品碧灵玉天然形成,婴孩拳头一块大小就堪比极品灵石,遑论这么大的。故而菩提镜一出世便位列圣元器之中,它功用也最为独特,传闻于菩提镜上修炼,元力增长一日千里,且心魔难侵,不知有多少人为其癫狂。”

    向天游也曾在这绿暖床上疗伤,的确神乎奇效,进展飞快,可看慧敏对其随意置放,便当它只施益于病人,却从未想还有这番来路,一时间对慧敏愈加敬重。

    慧敏初时含笑细听,待罗千讲到末尾时眼神一暗,念了句佛号,唇边细纹时隐时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悲之哀之。菩提镜至清至明,掠夺者黑心如墨,可笑可叹。”

    向天游与罗千稍一思索,便能将慧敏此生的遭遇猜的**不离十,罗千自知提到她痛处,忙补救道:“前人只知用它来修炼己身,实在埋没了菩提镜的才能,不若尼师慈心如海,惠及天下,妙手加仁心,在药师与出家人里都无人能敌!”

    纵然是慧敏也抵挡不了这番巧言恭维,笑意重现,嗔了罗千一眼,走至菩提镜边坐下,为池深把脉。她探得极快,片刻后放开手道:“这孩子可怜,从前也是娇生惯养的,这两年太难为自己了,元气损耗过度已不是头一回,服用补元丹治标不治本。”

    向天游眼皮微垂道:“怪我无用……”

    慧敏认识向天游许久,还是头一次听他说出这般自责之语,眼神在两人间来回一转,忽笑出声道:“他心甘情愿,怪得了谁?放心,身体亏损在菩提镜上修养最为妥帖,不出三日保管你师弟隐疾全消。”

    向天精神稍缓,但不等他休息片刻便有一道传唤破空而至,被其捏在两指当中,微一用力碎成光点,须臾后抬眸道:“掌门有令,唤我与吴云罗千前去主峰一聚,有要事相商。”

    吴罗二人脸颊一紧,该来的也该来了。

    主峰西侧有三座石府,内有一间为要事议所,风格冷厉,掌门端坐宝位,另外等了三位长老,其中两个正是同去鸱吻之巢修行的,见到向天游三人,横眉冷眼相对,神情颇为不善。

    向天游神态淡然,礼数周到,冲四人一一打过招呼,其中一位长老重重哼了声,发难道:“向天游,你究竟是何人?入我蒹葭,是何目的?”

    向天游面色不改,直直望向方妙,与之眼神相对,扬声道:“我乃不动峰座下弟子,令羽师尊首徒,入山门自然是为修行己身,扬蒹葭之威!”

    “巧言令色!”长老胡子一吹,拱手与方妙商量道,“掌门,我看不用些非常手段,他是绝不肯说实话。此子资质的确超凡脱俗,但若是走了歪门邪道,怕是他愈强一分,给蒹葭招祸也愈多!”

    未等方妙开口,另一位白面无须的青袍长老先说道:“胡兄莫急,还有两位小友在此,别叫人以为蒹葭是只用蛮力不讲道理的地方。”

    胡长老双眼一瞪,内有精光闪现:“鸱吻巢穴暴雨骤降,我等突遭机关围困,龙吟雀鸣响彻天地,云深强行将同门先行转移,桩桩件件,可疑至极!他们四个,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一直以来方妙凝神倾听,但在听到龙雀二字时却眨动眼皮,掩盖眸间流光。罗千才不怕什么胡长老古长老,嬉笑道:“方大掌门,这事我要喊声冤枉。”

    胡长老斥道:“没脸没皮,冤枉了你什么?”

    “我和吴云都与长老一样被机关困住,谁成想云深顾及同门,先送你们,其次才想到我这个兄弟,真叫人伤心,若不是他两次开水天之门救人以至亏空元力昏迷不醒,我倒要先找他算一算账!”

    罗千这话,虚贬明褒,暗指池深绝无残害同门之意,于此相比,隐瞒些秘密倒也不是十恶不赦之罪了。

    向天游心内感激,面上却不显,唱和道:“这一点我也可作证,鸱吻之巢乱起来时,各机关算术不听使唤,云弟虽能操控定海珠,但毕竟修为浅薄又不曾与之结契,实在应付勉强。云弟身负圣元器,我早料到事后必然有人要疑心于他,故而叫他千万要先保住同门性命,如此就算是面对风言风语,我等也无愧于心。”

    胡长老不料他反将一军颠倒黑白,如此一说他倒成了向天游嘴里散播不实言论,轻疑弟子的无耻小人了。“掌门明鉴,地域暴动,向天游四人也是和如今一般卷入风口浪尖,孙长老传来的消息,那龙鳞雀羽乃是铁证,正好与我等听到的啸声相和,这又作何解释?”

    吴云早不耐烦这些唇枪舌战,恨不得与这喋喋不休的胡长老打一场,蓦地出声道:“方掌门,我是个粗人,说话糙了些,还请别介意。俗话讲捉奸捉双拿贼拿脏,长老的意思是我们兄弟四个里有人能变龙转雀,那是谁亲眼看见了?若是不能证明,凭他说再多都是放屁!”

    胡长老常年未听到如此粗俗言论,一时间气的手指轻颤,方妙轻笑一声,打断众人争辩,偏转头问她身侧一直静默浅笑的男修道:“陆长老,你怎么看?”

    陆姓长老被点了名,微微弯下身道:“掌门,要我说争了半天就吴小友这一句最有道理,凡事拿证据对峙,何必急吼吼审人呢?胡长老闭关九年,还是这样浮躁,未免叫人失望。”

    此人说话平平淡淡少有起伏,轻飘飘一句却令胡长老一个激灵,后背生寒。方妙眼光冲座下几人轻轻一扫,顿了几秒方才开口:“好了,这些都是小事,我召集诸位来,是有别的要紧事讲。”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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