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景闻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好像是有点饿了。”
“你你、你干什么!!?”易虞轰的一声脸全红了,耳根更是红的发烫,可怜他一个快奔三的人一下就被撩地连老底都没了,以后还怎么树立他正经沉稳的好男人形象。
景闻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落在易虞身上时,易虞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岁月静好,这样就好。
“买房子?”
易虞不着痕迹地挑出碗里的一切绿色物体,“怎么突然想要在这边买房子,连微这边那么多年都没有开发起来,以后就更难开发了,买了也没什么升值空间。”
景闻乘了碗汤递过去,挑了挑眉,“我们以后不在这边住么,我想在这边找份工作。”
“你要辞职?”易虞喝着汤,含糊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回云城就可以了,我家的房子虽然在郊区,但是交通还挺方便的,你以后上班的话也快——”
他顿了顿,看了看景闻,突然笑了,“喂,景医生,你不会是以为我要一直呆在这当隐士吧,撞钟睡觉,提前养老?”
景闻不置可否,夹了块酱爆排骨进易虞碗里。
易虞一口咬下去,煞有介事道:“景医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出世入世皆修行,做人怎能贪图一时安稳而放弃大好河山不去、咳去——”
“继续”,景闻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进他碗里,温柔笑笑,“多吃蔬菜,有益健康。”
易虞一下子掉了大半格血,只能弱弱地戳了戳碗里丑不拉几的青菜,睁大眼睛使劲眨了眨,试图卖个蠢给混过去,无奈景医生只是一直微笑,毫不动摇,易虞也只能忍痛,一筷子快狠准地塞进去,不吃青菜的美人虞不是好美人虞。
“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易虞眼疾手快塞了一块肘子,含糊道:“我是不大喜欢大城市太快的节奏,总有种生命流逝太快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易虞放下筷子,看着窗外河面起伏不断的灯影,无奈道:“这才是生活呀。”
一个人生活,也只有在这种岁月几乎静止的地方才能慢慢静下来吧,那如果,是两个人呢,两个人的话,会彼此拥抱,彼此吵架,彼此珍惜吧,这样的话,生活会不会慢下来呢。
啧,易虞轻轻笑了笑,谁知道。
景闻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了,易虞一大早起来把店里连着后面的院子都打扫了一遍,景闻还是没醒。
他看了眼钟,九点差十分,算了,本来想展现展现自己的贤惠属性,结果人家还在美美睡着,只能等下次了,易虞无不遗憾地扔了扫把,门一锁,干脆地出去买早饭。
这个点很多人都吃过早饭了,卖早饭的也大都收摊了,易虞跑了两条巷子才勉强买了几个煎饼果子,又买了两碗豆花才往回走。
刚走到巷口时发现自家的门竟然开了,我艹,难道进贼了!?易虞心下一个咯噔,急忙跑进去,他一推门就看见自家的副店长和自家的亲亲爱人一个站在门前,一个靠着门板,大眼瞪着小眼。
易虞捧着两碗豆花,第一反应是还好,没进贼,否则把景闻偷了他怎么办,第二是糟了,还没和华画说,转念一想,也没事,迟早要认识的。
“醒啦”,易虞把早饭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笑了笑,“去洗漱吧,洗完来迟早饭。”
景闻点了点头,走过来揉了一把他的脸,往屋里去了。
易虞享受地摸了摸脸,一转头就看见了华画□□裸的面无表情,他讪讪笑了笑,只能老老实实地从头说了。
“也就是说,你俩跟个傻逼一样相互喜欢了将近十年然后昨天才在一块?”
华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家老板,看着易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深深地觉得地球太危险,她要回大白星。
“先不说这个”,易虞咬了一口煎饼,“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么?”
“别说了,一肚子气”,华画愤愤地拿起桌上的煎饼狠狠撕扯,“特么敢坑老娘,说好的价钱,住了一晚上就要加钱,老巫婆,也就敢挑我和大白这种学生下手。”
易虞来不及叫住口,大半煎饼已经没了,他也没胆量敢挑战盛怒中的华大爷,只能偷偷藏起两个,默默缩小存在感。
华画却不打算放过他,“我说老板,你是不是傻,景医生这种美人就应该一早牢牢抓在手里,白白浪费那么多年,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你知不知道景医生这种要颜有颜,要钱有钱的优质男人放在外面有多抢手,你……”
易虞看着华大妈毫无征兆地一秒上线,痛苦地拿起早饭落荒而逃,正好景闻也出来了,他求之不得地跑过去。
华画看着他家老板跑得飞快,得意地挑挑眉,小样,还治不住你,不过,她看着两人闪瞎狗眼的相处,托着下巴,突然就有了点淡淡的惆怅。
三年前,她高考失利,瞒着家人来连微旅游,误打误撞进了这家叫美人称虞的小店,店老板也配得上这个名字,是个美人,不过是个懒美人,见有客人来了也不招呼,只懒懒地说了句请自便,她绕着架子转了几圈,莫名地看中了架子顶上的一沓宣纸,虽然堆满灰尘,但很香,有点像梨花,又有点像院子外的美人虞。
意料之外的,她抱着宣纸去结账时,老板说这个不卖,她有些生气,这个老板懒就算了,怎么还刁难人呢,只是她正准备反驳时,突然看见了老板落在宣纸上的眼神,很复杂,大概有很多感情吧,她只看懂了其中的一种,他很寂寞,这个美人,很寂寞。
后来她回了家,看见了担心她的父母,看见了担心她的大白,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冲动,她想陪陪那个美人,就算只有一天也好。
之后三年,每年暑假她都会借着实践之名来这里打工,从大一到大三,每次不经意间想起那个眼神,她看到的还是寂寞,而现在,看着易虞温柔地替景闻整理衬衫,她突然间就有些懂了,除了寂寞,还有想念吧,无比的想念。
“不过这个美人怎么有点眼熟呢……”华画嘟哝着打开手机微博,正准备刷几把时,置顶的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
“据我所知,景博士成绩优异,留在史蒂夫研究所几乎是最好的选择,您为何要执意回国发展,是有什么必须的原因么?”
“喔,我家养的美人虞还等着我回家浇水。”
“……”
有很多人笑了,华画也笑了,捂着嘴笑了半天,笑着笑着,眼睛也涩了,她想,明年她大概不用来了,她家美人虞终于等来了真正能给他浇水扎根的人,从此开花结果,再无遗憾。
☆、称虞
“洗好了吃饭”,易虞把手上的煎饼果子塞过去,有些担心,“怎么去了那么久,用不惯么?”
他买下美人称虞后手上也没什么钱了,简简单单地装修了之后,后院他也没多改,很多生活设备都是老一辈习惯的,他一向对这些不怎么讲究,景闻就不同了,不说锦衣玉食也差不了几分,以后放什么假的肯定得回这里,看来还得好好修整修整。
易虞站着,端着碗细细沉思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精打细算去偷主人蛋糕的小呆鼠。
景闻失笑地揉了揉他脑袋上迎风飘立的几根呆毛,无奈道:“大学实践的时候条件最差的地区都呆过,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不大在意这些。”
易虞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那也得重新弄弄,很多东西也该换换了,院子有井,用水倒是不愁,就是要装热水器或者太阳能的话自来水还是要想办法,后面可以重新修一个洗漱台,窗子什么的可以找镇上的老木匠来重新上花色,我以前看见他们上工,上得可漂亮了,还有厨房……”
景闻看着眼前的美人虞认认真真地絮絮叨叨,手上的温热顺着跳动的脉搏慢慢流到心脏,顺着绝对科学完美的规律跳动的地方仿佛是染上了什么奇异的色彩,一点一点填补着多年以前就缺了一块的空白,直到那个地方美人称虞,经年翠微。
景闻到底没能听完美人虞难得的碎碎念,在他吃完最后一口煎饼的时候景太太十分善解人里地打了电话过来,景闻遗憾地从挂断换成了接通,以他对景太太多年的了解,今天他要是敢挂断电话,明天景太太就能拖家带口地飞过来,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景太太明天回家一定吃饭。
“儿子,这么多年了,也该让我见见了吧?”耳边是景太太难得有些无赖的笑声,景闻顿了顿,低声笑着应了一声好。
“谁呀?”易虞看着景闻一脸笑意,有些疑惑,“有什么好事么?”
“嗯”,景闻双手插兜,淡淡道:“我妈,让我带老婆回家吃饭。”
“吃饭?喔。”
“……”
“吃饭,吃饭!!!?”
下午五点,飞机准时降落在云城,景闻带着唯一一件婚前大件不动产潇潇洒洒地上了出租车。
易虞同手同脚地坐着,僵硬地像是初中第一次在全校面前上公开课时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笔直的道路,使劲把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给塞回去。
景闻好整以暇地看着易虞安安静静的侧颜,突然伸手在他后颈肉上捏了一把,易虞嚯地吓了一跳,整个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差点没跳起来,他啪的一下打掉黏在他身上的不明物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看见他正在屯粮备战呢,还来捣乱。
景闻锲而不舍地将易虞满是冷汗的手抓在手里捂着,有些后悔吓着他了,景闻叹了口气,失笑:“都说了我别紧张,我爸妈早知道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怎么催过我,肯定早就默认了。”
易虞僵了僵,又马上放松下来,他没有去看景闻,只是握紧了那只包裹着他的温热的手。
景家并没有住在中心繁华的地带,反而是建在了郊区依山傍水的地方,易虞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上那座冷艳十足的别墅,久久无语。
景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挑了挑眉,“怎么,美人虞有什么感想?”
易虞应景地调成冷艳模式,撇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腐-败。”
景闻愣了愣,闷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意料之外,又或是情理之中,景太太很漂亮,是一种岁月眷顾的漂亮,也很温柔,是一种让易虞久别重逢的温柔。
“真的呀?”景太太抿唇轻轻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托着一双格外清亮的桃花眼,“那位老太太真是幸福,有机会去连微好好看看。”
易虞屁股挨着沙发根本不敢不坐下去,使劲笑着点头,景闻随手放了东西将他稳稳当当地按了下去,易虞身体一僵,尴尬万分地瞪了景闻一眼。
景闻好脾气地笑笑:“自己家里,客气什么。”
易虞:“……”
景太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景闻你别欺负虞虞脾气好,虞虞也是,别老是纵着他,他这人可不经纵了。”
易虞:“……”
他该说什么,不愧是母子呢,喔,还有那个他一进门就一直在沙发上沉默翻报纸的景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一直在偷偷看我,还有,您报纸真的拿反了,真的。
晚饭的时候,景闻的弟弟回来了,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进门的时候正满头大汗地抱着篮球,景太太温柔地叫他景枢,易虞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多少年前曾见过的那一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
易虞愣愣地看着,直到一双手霸道地覆上眼睛。
“……你干嘛?”
景闻哼哼地把易虞转过来,哼哼唧唧地说了句不许看别的男人,易虞嘴角抽了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他看见景枢抱着篮球在门口站了半天,突然凑近腼腆地笑了笑,十分识相地叫了一句嫂子。
易虞:“……”他觉得今天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免得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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