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叽!》分卷阅读24

    “污了名号?”黑衣女子冷笑,“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以为九凰那两面三刀的家伙把本仙的魂魄碎片捡了点回去,遂他们高贵的神鸟仙人们的心意,弄出个无知纯良的幻体,就代表得了本仙?小子,就凭你这些冒犯的话,我便是拼着得罪少主,也要把你除去!”

    她盯着妖尊,唇角倏然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长袖翻飞,那紧紧围绕在妖尊身边不作稍退的浊气倏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未等妖尊明白她的目的所在,就见这黑衣女子摇身一转,蓝光乍现,头上竟跟真正的碧灵龙仙一般,头上生出一对龙角来。

    “你……”妖尊刚出了声,只觉那黑衣女子非但浊气全失,身上甚而隐隐泛出些清气来,她迅速地挨近妖尊,仙印在感受到此魔物的敌意将其拒于屏障外之前,电光火石之间,那黑衣女子已然攀住妖尊,如鱼入水,纤腰摆动,登时,化成一条纯黑色的龙!

    浊气再度暴起,直如泰山压顶,妖尊只觉四肢百骸、乃至体内的鲜血元气,都被那黑龙的浊气迫得痛苦不堪,无从挣扎。

    那仙印似要与浊气一较长短般,灼热的清气也从它之上喷薄而出,流经妖尊体内,与外部的浊气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只可怜了妖尊就算近日里屡得仙缘,较寻常的妖物更能习惯清气,之前在对“冯谨言”时,更是让对方误认作身带浊气的“堕仙”,然则他终究是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经受不起这般清浊相强的抗衡。

    他只念着如何能护住小朗,正咬牙主动引导仙印的清气灌入全身,挣脱那黑龙仙子的浊气束缚,不道那条黑龙却即刻明白妖尊的打算,她自不会给予妖尊这个机会,腾空而去,从上方张牙舞爪地飞扑下来,龙嘴一张,将妖尊整只禽咬在了口中,龙头左右摆动,像是要将妖尊切成两截一般。

    然而令妖尊生不如死的却是那黑龙身上比人身之时更为赤1裸1裸的浊气,它从黑龙的口中呼出,通过他周身的孔窍侵入他的五脏六腑,这一波将仙印的清气居然彻底地压制住了,妖尊本身自带的浊气顿时也不再受制于他,妖丹膨胀性地喷出妖气,与来自黑龙的外来浊气混淆在一起,在他体内疯狂乱窜。

    妖尊再难经受,身遭车裂拉扯般的极度痛楚让他惨叫出声,随着这一声痛呼,他终于控制不住污浊而强大的力量,在黑龙的嘴里拼命地挣扎,越挣扎,他的身躯便越是滚烫,最后燃起了熊熊烈焰。

    黑龙猝不及防,万没料到已经在嘴里的食物居然自我烧烤起来,她倒是不在乎鸡肉的烹饪方式,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烤火会发生在自己嘴里,而且那火焰一起,黑龙便心知不对,这不是寻常的火,分明是凤凰一族的仙鸟之炎,有净化浊气之能。

    她来不及细细想明白为何浊气遍体之后,竟能召来催生起至清之气的火焰,黑龙只觉口中被烈焰灼烧得疼痛难忍,猛一啐吐,把妖尊生生抛出丈许远。

    妖尊摔落在地,那燃在他身上的仙鸟之炎却并没有因而消失,黑龙见他在那团火焰中,不断地试图站起、跌倒,反复三四次后,禽妖终于摇摇晃晃地起来,他的双臂保持着相交在胸口的姿势,仿佛在护卫着什么。她不由疑心起来,召来浊气,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小心翼翼地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那火焰却像感应到她的逼近,顷刻间窜高,清气大盛,逼得黑龙缓了脚步,等她再定睛细看,那火焰已经减弱,其中再无人形的妖尊,赫然傲立着一只与她身量相似、金毛碧羽、头顶红冠的大公鸡。

    那大公鸡的尾羽,比寻常却是要长上许多,五光十色,高高耸起,煞是漂亮,而他的背上,匍匐着一只几近缩在了这公鸡的羽毛之内,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看样子依然没睡醒的小灰雏鸡。

    大公鸡侧头瞥着黑龙,抻了抻脖子,高声啼晓,宏亮的雄鸡打鸣声与之前黑龙仙子翻飞长袖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搅和得浊气激荡不安。

    稍作停顿,乌黑的禽目依然俾倪,大公鸡再次故技重施,一波接一波的鸣声中,这浊气铺天盖地且不分东南西北的幻境中,就在距离黑龙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透出了一丝光线,接着那一处的黑暗仿佛破壳的鸡蛋,不断地裂出光线来。

    光线汇聚成一处,愈发增强,在公鸡的司晨长啸中,黑龙听见一声“咔哒”,一轮只有卵黄大小的金乌从黑暗里破壳而出,冉冉升起。

    尽管是如此得细小,黑龙却能从中感受到荡涤浑浊的生猛力量,她退后了两步,晃动着龙身,重新恢复人形,紧抿着唇,瞪视着唤出了小红日的大公鸡。

    不费多少功夫,黑衣女子便发现了大公鸡背上那只小雏鸟,她大吃一惊,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大公鸡哪容得她下手,两翅一张,翅尖如铁,呼啸扇过,黑衣女子连忙收手,只见那雄禽完全一副护雏搏命的姿势,轻轻咬了咬下唇,转瞬间,又复归面无表情:“也罢,这回就不与你计较。公鸡妖,你身上的那只小鸟,并不是真正的实体,他既然用凤凰的清气助你脱困,如今只怕剩不下什么元气。若与元体长久分离,他会消失,或至少也像现在这般,沉睡不醒;而元体也会因而受损,有害无利,两败俱伤。”

    她见大公鸡的斗鸡之状没有半分纾解,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我实在不愿认你,但既然我儿喜欢,本仙也只好勉为其难。只是你若要做出为害我儿的事,本仙可不会饶你。我会让少主亲自来见你,后会有期。”

    第四十二章

    冯家二公子冯慎行活到那么大, 从小锦衣玉食不说,冯老爷就没让他操心过什么事,他也乐于做个闲散少爷, 反正冯府家大业大, 只要他不长成个胡天胡地的败家子,那他完全可以养尊处优地过一辈子——

    外人这么想, 他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直到某个命中注定的一日来临。

    经过那么一场不足为外人道来、妖魔鬼怪纷纷现身的劫难, 冯府上下, 能主事的人也就只剩下冯慎行了, 他若撑不住,这冯家不消多少时候便要树倒猢狲散。

    冯老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仍然是神智不清, 请来城里最好的郎中诊脉开药,现在药也服下了,人还是昏睡着,据郎中说, 明日等消痰化气之后,应该就能醒来。

    而冯少夫人则已经香消玉殒,等郎中来时, 尸身都已经冰冷了,匆匆做下急症暴毙的判断,郎中捧着冯慎行特意嘱咐的一大笔出诊钱银,心里乐开花地回去了。

    而最让冯慎行放不下的便是白麓。

    那黑鱼妖被火焚烤之后, 吐得天昏地暗,就妖事不知,气息弱得似有若无,冯慎行提心吊胆,所幸白麓的身体一直是温热的,纵使他每一处都了无生气状,却的的确确还是活着的。

    然而冯慎行却不敢请大夫来给白麓诊脉,生怕因此暴露了白麓的身份,冯府前阵子已经因为自己奇怪的病而在市井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今日父病嫂殁,又来个妖怪作祟,万一惊动官府,那又是一番麻烦,弄不好,白麓还得被拉去菜市口。

    冯慎行有生以来从未像今日这般焦头烂额,他不闻世事,甚至连家中的仆妇都认不全,倏然间就成了全家的主心骨,实在欲哭无泪,两包泪水在眼眶里缩着,就没消失过,只是他虽然娇生体弱,性子却是极倔,强忍着悲痛,吩咐下人处理家中的惨事。

    也多亏冯府还有几个多年侍奉的忠仆,不消冯二少爷吩咐,该办的事,例如买棺材之类的,都自动去办了,等棺材抬回来,给大嫂敛了尸身,冯慎行正要安排下人来打扫这房子,忽有人神色慌张地匆匆来报:白麓白公子的屋里,多了一只巨大的——有口猪那么大的,公鸡!

    那人边说边比划,深怕冯慎行不信,又描述起他们几人试图将那公鸡赶走,然而刚靠近那公鸡,就觉得周身发冷,只怕那公鸡透着股邪劲,全都没敢再上前,就在屋外守着,他则赶忙来通报冯慎行。

    冯慎行一听之下,他虽然并不知道妖尊的原形,到底跟白麓相处久了,即刻就猜想兴许与那莫名消失的妖尊有关,忙撇下手头的事,带着仆从疾步向白麓的屋子而去。

    他将白麓安置在自己的居处旁边,等赶到时,屋门紧闭,屋前簇拥着四五个仆人,却个个都只是趴着门缝往里面张望,谁都没胆子进去。

    冯慎行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众人等见他来了,纷纷退到一边,冯慎行两掌一伸,推开大门,不由松了口气,屋中哪有什么大公鸡,正是蓝衫的妖尊站在床边,弯下身去察看白麓的情形。

    妖尊自是听见了冯慎行进屋的声音,直起身来,面向冯二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本以为白兄此次在劫难逃,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只是在下怕是等不到白兄醒转,就劳烦冯公子替在下向他道声恭贺,也祝愿两位有情人长长久久,厮守终生。”

    冯慎行怔怔地看着妖尊,须臾才期期艾艾地问道:“什……什么恭贺?白麓都,都伤得昏迷不醒,怎么能,能恭贺?再,再说,你真是那位赵公子?”

    他只觉眼前这妖与菜市口初遇那时颇有些不同,然而仔细端详下来,从外观容貌上并不能看出任何不同寻常的端倪,然而适才妖尊一笑,偏就让冯慎行感觉到异样,仿佛妖尊脱胎换骨了一般,像是草鸡变了凤凰。

    妖尊也没料到冯慎行突然对他的身份起疑,他略作沉吟,即刻便明白过来,想必正因为冯慎行天生带有浊气,虽是凡人,却能使动白麓那黑鱼妖,这才开启他两一段“你救我我救你”的奇缘。

    不过他也没跟冯慎行长篇大论地解释,再次微微一笑,低声道:“冯公子,白麓妖丹尽碎,却依然维持人形,原因只有一个……”

    “他?!”冯慎行人其实是绝顶聪明,一听之下,已然猜到妖尊未出口的话语,他激动地抢到白麓床前,双手颤巍巍地抚摸上爱侣苍白的脸庞,压制着澎湃的情绪,回头向妖尊求证。

    妖尊冲他轻轻点头,肯定地道:“是。小朗……凤凰世子唤来的仙气之焱,在将浊气缠身的少夫人……同时,也把白兄身上的妖气荡涤干净,他既已不是妖,当然便不能再保有妖丹了。”

    “那,那就是说,他,白麓现在与我一样是人了?”冯慎行重新看向白麓,忍了一整天的泪水终于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他把白麓外一侧的手护在掌心里,哽咽着问道。

    “是的,他跟你一样是人了。”妖尊注视着仍未醒转的白麓,那青年脸上的刀痕剑伤并没有跟着妖丹一起消失不见,他并不晓得白麓舍生忘死拼尽一切,得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心满意足,了无遗憾。

    凡夫俗子,远较妖的寿命要短,且更脆弱,难逃病痛,人世之间,也不若妖那般全凭力量强弱决定一切,各种纷杂纠葛,身在红尘,难得解脱,就算金童玉女,也不见得定成佳偶,何况白麓不但面目全非,还是个男子。

    只是若这是白麓所选择的路,旁人……旁妖所能做的也唯有衷心祝福,妖尊默默转身,便要离去,刚到门口,身后冯慎行抹着泪追上来,原本秀气过人的公子两眼红肿如杏核,他向妖尊一揖到地,再问道:“尊神仙可知白麓何时能醒来?”

    妖尊笑道:“冯公子不必担心,等白兄伤势好转,自会醒来,你只要守着他便可。”

    “多谢!多谢!”冯慎行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后,雀跃而起,跳转回屋内。

    妖尊瞅着冯慎行得意忘形的背影,浅浅一笑,摸了摸躲在了他衣襟深处的小灰鸟,推门走了出去。

    先回一趟客栈,他想,如果不见小朗和卓小鱼,便直奔飞来寺。

    第四十三章

    客栈内果然没有小朗和卓小鱼的身影, 妖尊并不意外,反倒是收到卓小鱼用法力传送的消息,让他有些吃惊, 妖尊心忖, 这大概是桩好事,卓小鱼还有余力向他传信, 至少他们俩的境遇应该算不得危在旦夕。

    他本打算马上动身,然怀中的小雏鸟让他想起黑衣女子之前的话语, 到底是难以安心, 便与老板招呼了一声, 准备上楼去。

    老板是个热心好事的人,见他们住店时来的是两男一女,出门之际却是分开两拨, 少年男女一对儿,这男子却与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另一名青年一道,好奇之下便多问了两句,男子现出为难的神色, 说了一句“他们都有事耽搁了”,便匆匆上了楼去。

    明知是敷衍,但客人不爱说, 老板当然也不好穷追不舍地问,他看着妖尊消失在楼道的背影,摇头喃喃自语:“嘿,最近这城里怪事怪人越来越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寺里的那位闭关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妖尊恰好逮住老板这一句嘟囔,心中暗道,当日在柳林村时,红璃姑娘执意要带姜湘白公子前往飞来寺寻找高僧,然听老板的口气,似乎那位高僧闭关已有一段时日了,红璃姑娘难道不清楚此事?

    如她其实是知晓此事,那她坚持要带姜湘白找飞来寺的目的,就值得斟酌,会不会是早预料到他们几个不会袖手旁观,有意把他们引到飞来寺?

    妖尊想到此处,不由蹙眉摇头,这兴许只是他多虑,红璃和卓小鱼虽皆倾心于姜湘白,但姜湘白显然对卓小鱼不假颜色,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红璃何需再无事生非,招惹卓小鱼?

    除非……

    红璃的目的不止于此。

    单凭空想,亦是于事无补,妖尊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蜷缩成一团、小脑袋挤在在翅膀下的小雏鸟,放在掌心,轻声唤道:“小朗?小朗?”

    小朗挪动了下身子,仍是紧闭着双眼。

    妖尊无奈,他轻柔地翻过小朗的身子,露出那小雏鸟的一对小脚来,再慢慢地分别把两只略略拉直,小朗那细细的鸟爪上仍然缚有他当日在丹穴之山以青丝化作的银白色脚环,此物带有他本妖的气息,断无可能作伪,那黑衣女子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但小朗身轻如羽,却又是确确实实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妖尊如今只恨自己不过一介凡间妖物,参悟不来仙魔的奥妙,而今小朗虽在身边,却沉睡不醒,怎么也不象个好兆头。

    他把小朗重新放入衣襟内,离开房间下了楼,客栈的老板见他又要出去,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又要出去?天色不早了,不先在小店用过便饭么?”

    “不了,”妖尊正欲跨出店门,忽又止了脚步,回到台边,解出冯老爷赠予的那一袋金叶子,对老板道,“老板,这一袋钱你便收作宿费吧。”

    老板拉开布袋子往里一瞅,顿时目瞪口呆,忙不迭把袋子往妖尊处推,连连摆手:“这,这哪里用得着啊,就算盘下小店都有多了,客官,这——”

    妖尊笑道:“先拿着吧,等我们回来再会账计较也不迟。”

    客栈老板惊疑不定地看着妖尊,妖尊既不愿再多解释耽搁时间,对老板微微一笑:“放心,这些金叶子来路正当,老板要不信,到城中那冯大老爷家一问便知。”

    听他这般说辞,老板才将信将疑地把袋子收到柜台下,正要再说上几句,表明自己并非昧金,一抬头,妖尊早已出了店门,不见踪影。

    妖尊把账结毕,离开客栈,大步流星地径直往飞来寺行去。

    已过了酉时,天色渐暗,到了那飞来寺门口,日头早已沉落,只剩几道余晖,仍能照出高大的山门正中竖匾上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飞来寺。

    只是大门紧闭,妖尊遇上了小朗和卓小鱼之前一样的麻烦,该如何进去呢?

    不过较那一对年轻鸟和鱼运气好,妖尊犯难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他刚一踯躅,那庙门前倏然一闪,妖尊察觉到妖气从中泻出,他微怔,顺着妖气寻去,走不到两步,就见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墙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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