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化身美人儿/古琴化身美少年》分卷阅读5

    公孙隰朋乃是齐桓公的旧臣之一,但自从两年前忽然毫无预兆地在群臣面前狂吐鲜血,吓坏了众人,公子无亏命他好生休养,这位手握重兵的武将也就渐渐退出了朝堂,跟高僖一样看似远离了纷争。

    当他晚上来到高僖的府邸时,就先被迎进了书房,仆从随即关上了门。

    男人硬朗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高僖神秘兮兮地检查完附近没人了,转头把他拉到位上,“隰朋可算来了,今日老夫去看望夷吾,却在他的墓前见到了两人!因分辨不清他们是否为几位公子的人,特请来隰朋帮忙。”

    “哦?”隰朋冷漠地开口,“既分辨不清,不理便是,为何还要请入家中。”

    高僖一噎,强行解释道:“你是没有见到,那两人不似凡人呐!年纪稍长的姿容俊秀,风光霁月,年纪小的也满是纯净之气,他在墓前弹了一曲,惊为天人!比起从前的号钟也不为过。对了,他也叫号钟。”

    隰朋神色不变,手指敲着桌沿,淡淡问道:“那年长的呢?叫什么名字?”

    “容樽,无字。”高僖刚说完,忽感到周边温度骤降,他一哆嗦,抬眼就被面前之人吓了一跳,“……隰朋?”

    只见男人不知何时捏碎了杯子,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沉压势缓缓抬眸,冷笑一声,“你说那人,叫什么?”

    “容,容樽。怎么了?你与那人有仇?”

    隰朋整个人都好似笼罩在乌云中,眼眸黑似深潭,半晌嘶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滑出,“呵,没有,哪里会有仇。”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给人以压迫感,却又显得有些摇晃,唇角勾起形成冷厉的弧度,“高大人……快带我去见见那位风光霁月的人物吧。”

    ……

    容樽离开现代后就已经恢复了从前最习惯的着装,容貌也不再加以掩饰,白袍广袖,乌黑长发垂落于坐垫上,清丽柔和的五官惹得来往婢从频频偷瞄。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显然对这种古时的环境更感到熟悉和惬意。

    见到高僖引着一人走来,他缓缓站起,听见高僖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隰朋大人,隰朋,这就是容先生和号钟了。”

    容樽依旧微微点头算是致礼,感到射到自己身上的一对视线灼热的不同寻常,他诧异扬眉,看见那个叫做隰朋的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生吞入腹。

    他不解地回望过去,却见那人漆黑的眼中闪烁两下,似乎酿满了怒意,又花了天大的力气给强压了下去,压的自己好像都有点委屈了——直接把容樽给看愣了。

    待他要更仔细地观察过去,那人已经掩掉神色,板着一张脸快速扭开头去。

    刚毅的下巴翘的老高,一看脾气就挺大的。

    容樽只觉莫名其妙,扁扁嘴,也不再理他。

    高僖招呼几人落座。用膳期间,隰朋全程铁青着脸喝闷酒,号钟安安静静地吃菜,只有高僖和容樽在愉快交谈。这一谈可不要紧,高僖直接忘记了自己请隰朋来的初衷,惊叹于容樽广袤的学识,连连赞道“妙人!”“当世竟有先生这等妙人!”更是将人引为了知己,无话不谈什么都给人家交了底。

    等到月上枝头,高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容樽和号钟回去休息。他回过身,看到自己好友还呆呆杵着,这才想起来是自己专门请人家来的,连忙歉意道:“抱歉抱歉,今日与容先生聊的高兴,冷落隰朋之处千万勿怪。”又凑近了低语道,“不知隰朋可看的仔细?”

    问完就紧盯着男人等待回话。他已经是非常欣赏容樽了,若是此时得知他是哪位公子派来的人,他……他可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晚节不保啊!

    高僖正愁苦着,左等右等还不见好友说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感觉已经过了半夜那么长,隰朋终于有动静了。只见他绷紧了嘴角,极度不情愿的,从牙缝里嘣出来几个字,“留着吧,不是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的宝宝把攻的名字认错啦,星未。是未来的未哦,不是末尾的末

    另外:隰朋这个人物在真实历史中去世的比较早,差不多是跟管夷吾同时期去世的,这里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哦

    第五章 号钟(2)

    听到好友的答复,高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

    可是隰朋……不,应该是凌星未却一夜难眠。

    凌部长来到这个时空两年了,原本一年前就该返回,却不知是部门哪个蠢货碰到了什么禁制,害得他差点把肺里的血全给吐了出来,元气大伤,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

    他知道上头唤醒了一位厉害的人物,要拨到他的部门,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会是容樽。

    两千多年了……他设想过千万种结果,却没有期待,这人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曾经很讨厌人类,但却又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谢这些聪明又自负的家伙。他忽然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从前能够工作再认真一点,会不会他们早就能把容樽给唤醒了?

    凌星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了一夜,却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很久很久以前,容樽有一个好友雷神,可惜雷神在上古仙魔大战中陨落了。容樽听闻雷神重伤坠入雷泽后,留下了一个脚印,后来被华胥氏的姑娘好奇踩了一脚,有感而受孕。他特地寻来,将雷神的遗孀和遗腹子带回了蓬莱。

    不久后,华胥氏生下了伏羲,小名大毛。

    华胥好奇丈夫长何模样,容樽便雕了个龙身人头的木人送给她。华胥整日抱着木人,又感而受孕,生下了女娲,小名二丫。容樽感叹,以后若见了雷神,告诉他,虽然他死的早,但他媳妇对他可真是深情,临死前还能走狗屎运留下个脚印,这辈子值了。

    容樽看着一家其乐融融有些羡慕,也想给自己找个伴儿,便亲手给自己制了一把琴。无徽无式,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审美喜好而来,就连名字也是等他化形后才有的。

    据容樽说:“那日我抱着你去拜访雨姑,正在路上忽而天地变色,仅是未时天色便暗淡下去,漫天繁星初升,你就在我怀里化了形,光嘟嘟的只知道哭,我就那么提着你,到了雨姑那里,她才给你找了块儿布包了屁股。”

    凌星未:“……”

    “所以我就是那么光着屁股,被你抱着在天上飞了一路?”

    “是啊,你身体好,哭声响亮,路过的好些仙人都回头看你。”

    “……”

    “所以我的名字其实就是你随便时间加地点的拼凑?”

    “是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凌星未在他的幼年时刻,第一百二十次地升起了想杀了这个人的念头。

    容樽还不知适可而止,“你要知足,你知不知道伏羲他娘原来是要叫他庖牺的?我一听这不行啊,雷神的儿子怎么也不能听上去像是个杀猪的,所以给他改名叫了伏羲。你看他现在看着我,是不是总是一脸感激的模样?”

    凌星未嗤笑一声,伏羲那个傻子,见到谁都是一脸傻笑,每日早晨痴汉似的抱着山里狗子时,也是这个蠢模样。

    后来啊,那个傻子勤勤恳恳地教那些人类耕作狩猎、语言琴艺,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他们,日日夜夜,不知疲倦,最后还为了那群贪得无厌的人类东征西战,团结了各大部落,身负陈伤却仍不愿让族人担心,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独自回到了蓬莱山,倒在了他母亲的墓边。

    等到容樽早晨出门看见他时,尸体已经都凉透了。

    天道震怒而欲惩罚人类,而他那个妹妹,又为了那些人类补天补地,最终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了天道的裂痕。天道的怒火灭了,而她自己却落得连尸体也没留下的份上。

    容樽只得为她在母亲和兄长墓边,立下了一个衣冠冢,把她小时候喜欢玩儿的草绳小人儿埋了进去。

    “这些小崽子们,说长大了要自立门户搬去昆仑,最后不还是一个个的都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又柔和,带着独特的韵律,像是小时候偶尔哄他们睡觉时才会弹奏的催眠曲,“好了,回来了,都回家了,那就好好睡吧。”

    外面梧桐树的枝摆随风轻轻摇曳,像是二丫翘晃着的小辫子,又像是大毛憨憨的笑容。

    凌星未记得,那一晚站在三座墓前,容樽哭了。从来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伸手遮住了眼眶,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似是喃喃地对他道:“星未啊,他们都走了,从今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容樽流泪。

    凌星未心口堵的慌,抿紧了嘴唇,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走。”那些人类如何,跟他又没有关系。他就想留在蓬莱山上,跟这个娇气鬼待在一起。

    他本以为,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的……

    ……

    “大人,隰朋大人?”

    凌星未倏地从床上惊起,汗珠顺着硬朗的脖颈线条划入衣襟里面,他沉重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大人,您做噩梦了?”婢女担忧地问道。

    “出去。”凌星未沙哑着嗓子说道,婢女不敢久留,放下水盆和毛巾,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直到屋内没人了,凌星未这才抬起头来,双目赤红狰狞,良久,才渐渐地缓过气来。

    他简单梳洗过后大步走到院中,本已快到门口了却又掉头回来。沉着一张脸在衣橱里翻找半天,在最底下抽出了一件款式较为文雅的浅色衣袍。

    隰朋的面色较黑,身材又魁梧,平日里以武将短装示人那是英俊利落,可当他换上浅色的文人衣袍就不那么好看了,府上仆婢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他军队里的手下见他从府里出来了,差点吓掉了马,长大嘴巴望着他,“将,将军……您今天这是……”

    凌星未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兀自上了马,扬长而去。

    他又来到了高僖的府邸门口,还没下马,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琴声。门房都听的如痴如醉。

    当他走进去时,高僖正摇晃着脑袋听号钟弹琴。见到他来了,有过一丝吃惊,站起身问道:“隰朋?怎地一大早赶来,可是昨日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凌星未的目光绕过高僖,落在笑眯眯的容樽身上,又转瞬离开,板着脸道:“并无。我今日准备进宫探视君上,问你是否要同去。”

    隰朋和高僖虽然看似都已远离朝堂,但其实还是不一样。高僖年岁已高,除了威望并无实权。而隰朋军队的力量一直被各位公子觊觎,只要他一日还在位,诸位公子面上斗的再厉害,在隰朋面前也得对他客气三分。

    诸位公子里面,隰朋对其他几位正眼都不给一个,只有面对长公子无亏时还算另眼相待。高僖虽然不忿公子们夺位的行径,但桓公身体羸弱、大势已去,他心里清楚,隰朋这是实际上已站到了公子无亏那边。

    新君继位已是早晚之事,拥立长公子也是维护了祖宗之法,实不为过。

    公子无亏也是聪明人,他看破不说破,对隰朋没有多明显拉拢,却暗自对他放宽了许多限令来示好——比如可以偶尔进宫探视一次桓公。

    高僖长长叹了一口气,原先听琴时的好心情已是不见,思虑良久,点了点头,“曾日君上对我有恩,如今君上蒙难却无能为力,着实愧见君颜……也罢,今日就跟随隰朋进宫,在君上榻前谢罪。”

    容樽一直在听着二人的谈话,见他们要进宫,觉得这是大好机会,微笑着插进话来,“我与号钟早闻齐王宫的雄伟,不知是否可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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