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化身美人儿/古琴化身美少年》分卷阅读18

    “聂政……刺韩王曲?”容樽有过一丝失神,一字一句道。

    蔡邕见他对这些不熟悉,道了句“稍等。”回屋取来了一沓竹简。

    “这是在下正在编着的一部《琴操》,里面记载了《聂政刺韩王曲》的由来,若容公子感兴趣,还请赐教一二。”

    容樽接过来,找到了蔡邕所说的那一卷,坐在树下看了起来。

    战国时期的聂家以铸剑闻名,聂政的父亲受命为韩哀侯铸剑,可是逾期未能完成,被韩哀侯下令杀害。那时聂夫人怀着身孕,带着女儿匆忙逃离韩国,待聂政长大后,才告诉了他父亲死亡的真相。聂政遂发誓为父报仇,刺杀韩王。

    记载有少年聂政曾跟随仙人学琴的事迹,大成后重回韩国,他的琴声引得韩侯召他进宫。聂政将利刃藏于琴内,进宫后,在韩侯和他周围的卫士们听得如醉如痴时,抽出琴内短剑,将韩侯当场刺死。而聂政也为了不让人认出他连累到母亲和姐姐,亲手剜掉了自己的双眼,又刮毁自己的容貌,最终切腹自尽。

    后来还是在将他的尸身拖出宫游街示众时,他的姐姐不忍弟弟埋名,悲痛欲绝地高喊出了聂政的名字,世人才知道这位侠客的名字。

    ……

    容樽看到这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很久后,才轻笑了一声,“原来他成功了啊……”

    “什么成功?”蔡邕正在指点绿玉的指法,没有听太清地回头问到。

    “没事。”容樽抬起头,有些好奇,“你怎知,他的琴艺是跟随仙人学的?”

    “嗨,这不都是传说吗?容公子怎么还当真了。”蔡邕笑着道,“人们都喜欢将琴艺极佳人的故事神化,好像这样更真实似的。”

    容樽弯着唇,摇了摇头。

    他说:“袁公子,可否借你的大作细读一晚?”

    “这是当然,容公子请便。”

    晚上沐浴完回来后,容樽想再翻看两页,却发现桌上的竹简不翼而飞了,到了里屋才见正被凌星未拿着靠在床上看。

    容樽走近,见他看的也正是《聂政刺韩王曲》那一页。

    “你也看了这个?”他觉得好巧,提起了些兴致,对他道,“你知道吗?这个聂政,也是我的徒弟,二徒弟。”

    凌星未突然把竹简一合,“啪”的一声响。

    容樽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善,顿了一会儿,才冷冷回了自己一个“哦。”又见他俊眉扬起,嘴角带着丝讥笑,“你的徒弟可真是多,这是第二个,那第三个第四个呢?”

    “没有了。”容樽闷闷道,“就这两个,我的琴心眼有些小,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太好,最后走掉也是……”他说到这里不说了,看见凌星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呵,我不懂,我睡了。”

    凌星未把竹简往他身上一丢,转身,背对着躺到床上了。

    容樽“啧”了声,小心捡起竹简,嘀咕道:“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爱惜些。”然后学着凌星未刚刚的姿势,也靠在了床头,刚翻开,就听到身旁人冷声命令,“熄灯。”

    容樽转过头。床很大,烛火并不太能影响到他那边。

    “你那边都熄了,我看会儿就睡……”

    “太响!”

    竹简翻动难免有声音,容樽憋了憋,想说自己会注意点,但看着那人有些孤零零的宽阔背影,还是合上放到了一边,灭灯,躺了下来。

    等到黑暗中再无声音了,容樽以为他都睡了,那低低的磁性声音又缓缓响起,“聂政台现在在禹州,计划明年列入省级重点保护文物,这些年一直在修缮维护,建的很好,你放心吧。”

    容樽伏起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轻声道:“是你建的吗?你帮他建的?”

    凌星未不肯转身,伸手摸了摸被子,拽到头顶,盖上。

    容樽不肯放过他,又伸手去拉他的被子,被从里面往外拱了一下,“烦!”

    “哎,你不是还没睡,说说话不行吗?”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容樽没辙,只得用手指捅了捅他,“谢谢你了,凌部长。”

    “我谢谢你了。”被子里嗡嗡地回了句。

    容樽笑了,不再逗他,转过身自己躺好睡了。

    蒙着脸,凌星未却没有睡着,他听着身边人安静而轻微的呼吸声,感到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个人虽然任性又没良心,但想感谢他的话却是真的。

    谢谢他还能好好的回到自己身边。

    为聂政立台,重修伏羲、女娲庙,他什么都可以做——却唯独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容樽庙”也出现了,他该怎么办。

    只要这人还活生生地待在他身边,就怎样都行。

    怎样都能挺下去。

    ***

    日子很快过去了近一个月,蔡邕总归是放不下外面的朝局变幻,不能一直待在山里,终于向老者提出了要告辞。

    老者早就料到了,叹了口气,说道:“老朽知晓几位公子不会常住在这种小地方,也不敢挽留。这样吧,我的女儿绿玉年纪还小,人也算漂亮,袁公子若不嫌弃,老朽就将她许配给你,让她跟着你到外面去吧。”

    蔡邕一惊,没想到老者会有这种想法,连忙婉拒,“承蒙老人家厚爱,喈万万不敢耽误绿玉姑娘啊!喈如今居无定所,此去漂泊无期,怎敢让姑娘跟着我受苦?”

    老者摆摆手道:“夫妻本该是同甘共苦,袁公子学识渊博,早晚会有一番成就,绿玉也不是那种吃不得苦的孩子,这点公子不必介怀。”

    蔡邕推脱不过,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容樽和凌星未。

    可是那两人却像是没有看到,悠闲地在一旁下着棋。

    蔡邕一抬头,见绿玉不知何时悄悄拉开了门缝,正目含秋露地望着自己,羞涩而隐含期待。

    他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将事情说清楚。咬了咬牙,郑重地向老者一拜,沉声道:“事到如今,喈也唯有向各位告罪了。隐瞒身份实是因为正被朝廷追踪,不愿拖累几位。在下蔡邕蔡伯喈,在朝中任议郎一职,因政见不合被逐,正打算回老家避难……在下着实感谢老人家与夫人的收留之恩,也知绿玉姑娘乃不可多得的良配,但……”说着深深揖了下去,狠心道,“恕在下无礼,实在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老者也被他的身份惊到。他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官身……

    “老人家,这是这些天借宿和吃饭的银两,还有那把绿玉琴,也留给绿玉姑娘了。相识一场,希望您今后能够珍重,我们有缘再见。”

    蔡邕说完,又过来向容樽和凌星未告辞。

    “呜……”房门突然被推开,绿玉抱着琴,水眸含怨地看着蔡邕,决绝道,“袁公子,绿玉愿意跟你走,也不怕吃苦。今日你若收了我,我定会对你不离不弃,若不愿意……我,我就摔了这把琴!”

    几人都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容樽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

    蔡邕纠结道:“你,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叹口气,“姑娘年轻貌美,会找到更适合的人,无需记挂到在下身上。”

    绿玉瞪着他,见他心意已定,眼圈更红了,似是咬牙下定了决心,忽然抱着琴朝厨房跑去。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追过去时,正见她将琴扔入了燃烧着的火灶之中。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这琴!什么绿玉,它才不配叫我的名字!”

    第十八章 焦尾(4)

    绿玉的举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蔡邕冲进厨房,伸手将琴抱了出来,不顾上面的火星,用力去拍打。

    绿玉被惊到,连连道:“袁公子!当心您的手!”

    “你走开!”蔡邕语气愤慨,用自己的衣襟包裹住琴身,抬眼看着女子,“我本以为你也是爱琴之人,这才倾心教授,也将这把绝世珍品赠送给了你,谁知你竟会这样对它?”

    “我,我整日练琴,还不是为了能多跟你相处一段时间!可是你满眼都是这把琴,在你心里琴比我重要!”被凶了后,绿玉也哭道。

    蔡邕神色一沉,身上的官家威压不自觉就散了出来,“是,在下只是一介痴人,不敢接受姑娘的高看。琴既已送出,就再无收回的道理,今日一别,望姑娘好自为之。”说完,他轻轻地将琴放于厨房边,眼神温柔地在它身上看过一遍,转身毅然离开了。

    “……袁郎!”绿玉高喊一声,哭着追了出去,刚出院落就被老者给拽了住。老者叹着气道:“别闹了闺女,你跟袁公子不是一路人,追不上的……”

    “袁郎……呜呜袁郎……”绿玉哭倒在父亲怀里,老人家也红了眼眶。

    容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感叹了一句,“人类的感情真难猜。”

    凌星未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懂。”

    “你懂?”容樽仰起头来,眼神微亮,“对了凌部长,你应该入世很久了吧?难道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类姑娘?还是小凤凰?……现在还有凤凰吗?从前我的山上倒是有凤凰,还养有别的小兽,可是或许是我家水土真的不太好吧,它们一直都化不了形……你要是喜欢,等找到了……”

    “不喜欢!”凌星未脸色铁青,瞪着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去看看你家那个小家伙?”

    容樽这才想起来角落里的焦尾。走过去,轻轻蹲在了它的身边,手放在琴面上,却丝毫感觉不到颤动。

    平静无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轻柔地唤道:“嘿,小家伙,怎么不吭声了?生气了?”

    原本光洁精细的琴尾部,又出现了焦痕。

    “不生气了,我觉得还是挺好看的,真的。”

    琴面上微微有黄光亮了一下,容樽弯了弯唇,把它抱了起来,也不管抱头哭的一家人,来到院中的树下坐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绢布,仔细地擦拭着它被烧焦的地方。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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