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个赌吧，看张导会不会炸。”张修己坐在斐然身边，一边吸着冰镇酸梅汤，一边说道。
斐然抬头看看拍摄场地一个镜头磨了一天的张导，又低头看起了剧本：“今天收工前估计不会，明天再这样肯定炸。”
斐然刚进剧组时的预感成真。因为《洪荒》几版片花引起了巨大的关注，随之而来的名利糊了剧组成员一脸，开拍到现在不过三天，灯光、道具、演员，几乎是排着队的出岔子。
张白露也没有生气，哪出错了就指出来，纠正后继续心平气和的拍。但这平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未破冰的激流，一旦爆发，那就分分钟炸得周围的人体无完肤。
当天下午六点，正如斐然所说的那样，张导没有炸，平静收工。开工整整一天，一条都没过，张导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仍和林轩有说有笑。
原本因为白开工了一天而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因此消散，不少人还吆五喝六的喊人一起去吃宵夜。
斐然和张修己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昨天没过的那一条，演着演着，其中一个演员忘词了，他连忙“呸呸”了两声，笑着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张导喊了卡，看着笑着团团转道歉的演员，以及周围哄笑的人群，突然就把手上的扩音器给狠狠摔在了地上。
“笑你妈逼啊笑！有什么好笑的！作为一个演员，最基本的台词都记不住！你演个吊毛啊演！知道什么叫信念感吗？你知道个屁！演员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你还演什么演？滚滚滚！给老子滚！老子换新人也比用你们这些废物好！”
“以为自己红了，就可以随便演演了？这才哪到哪？第一季都还没播出，你们就膨胀成这个样子了，等播出了还得了！看看斐然和张修己！第一天第一条就是他们俩的戏，他们是怎么演的！你们是怎么演的！主角和主要配角都没你们蹦跶得起劲！他们都没飘飘然，你们飘那么高给谁看？”
“灯光、道具、服装！你们别以为在一边看戏就行了！老子要换你们比换演员容易！被人夸几句就找不到北了？没有这部剧你们屁都不是！没有这几个亿的投资，你们拿什么去拽！”
“我告诉你们！观众是最真实镜子，你们给他们什么，他们就反馈什么给你们！拍得好他们比谁都长情，你们的名字将会和《洪荒》一起成为华国电视剧史上的里程碑！不管过多少年都会有人提起！但是拍砸了，你们就会成为《洪荒》的罪人！观众不会认为是我张白露没把第二季拍好，而你们毁了《洪荒》！”
“谁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老子就把谁给换了！别以为演了第一季老子就不敢换人！你们的表现都清清楚楚录下来了！老子把垃圾换了，观众还得给老子送锦旗！今天不拍了！都他妈滚！”
张白露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摄影棚，留下了一群呆若木鸡的剧组成员。林轩慢悠悠地走上前拿起地上的扩音器，试了一下发现能用后，他举着扩音器说了一句堪称最佳补刀的话。
“没谁是不可取代的，《洪荒》的主角只有一个，其他人都可以舍弃。我是原著作者，怎么改剧本，我熟。”
……林巨巨，您这话虽然很霸气，但您也不怕把我支太高我爬不下来吗！感受到小伙伴同情的小眼神，斐然抹了把脸，默默卸妆去了。
被张白露狠狠一巴掌扇在脸面上，没谁敢把导演的话当耳边风。虽然不至于立即改正，但拍摄进度却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顺利，张白露黑如锅底的脸色也随之慢慢恢复正常，剧组的氛围也渐渐回归第一季拍摄时那种紧张而又认真的气氛，《洪荒》剧组如同被上了润滑油的齿轮，一下子飞速转动起来。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周围的人对斐然的态度。刚开始被导演和编剧架上梯子时，斐然明显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敌意，他装作视而不见，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做好份内事。时间长了，敌意也渐渐散去，除了个别脑子太轴的，剧组众人在背后对斐然的评价都很高。
不骄不躁、温柔和善，还很懂人情世故，经常让助理叫外卖慰劳剧组工作人员。谁都不缺那口吃喝，但有人记得你的辛苦，给你送上一杯冰饮或奶茶，总是令人开心的。
拍摄上了轨道后，斐然的生活也规律了起来。这天一大早，斐然洗漱完毕，按照惯例去敲张修己的门，但敲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张哥已经先走了？”林珠说道。
“那个赖床大王？”斐然有些不信，但屋内好像真的没人。
“要不先去片场看看？”林珠提议道。
斐然点点头：“嗯，走吧。”
到了摄影棚，斐然觉得更奇怪了。偌大的摄影棚居然大门紧闭，周围也看不到工作人员。
“怎么回事……”斐然正想回宾馆找导演，身后的大门忽然缓缓开启，门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一起，齐声大喊道——
“surprise！”
斐然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看着一边大喊着“生日快乐”一边重重叠叠围拢上来的剧组同事，直到被张修己一把搂住脖子，才反应过来。
“谢谢……谢谢大家。”
“看你那呆样，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啊！”张修己使劲的揉着斐然的头发，哈哈大笑道。
……当然不记得，老子的生日是10月1日国庆节！斐然使劲挣脱魔爪，一边吐槽一边不好意思地扒拉着头发。
“切生日蛋糕罗！”
忽然有人大喊道，人群也如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通道，李钺推着一个装着蛋糕的小推车，从通道的尽头缓缓走来。
斐然愣愣地看着李钺噙着微笑的样子，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胸腔里因突如其来的紧缩而漏掉的那一个节拍。
第44章 《洪荒》开播
“你怎么来了？”张白露特意给身为寿星公的斐然放了一天假, 此刻他正欢快地和李钺漫步在横店影视基地，浑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见斐然这么高兴，李钺深觉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听说前几天张导发了一通火, 我来看看拍摄进度, 没想到正好撞上张导他们在商量给你过生日的事，就掺和了一脚。”
哦, 顺便的啊……斐然的高兴劲减弱了几分：“……张导还挺沉得住气, 憋了三天才把火发出来, 不过效果还不错, 剧组那几个飘得太高的, 都被他扯下来了。”
李钺点点头：“那就好，实在不行就换人。说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正好张导给了你一天假，要不要去市里？包吃包玩包接送。”
原本听到没有礼物，以为李钺真的只是碰巧在自己生日这天来探班，正有点失落的斐然，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原地复活, 点头如捣蒜道：“要要要！”
以前天天在影视城晃荡, 拍《洪荒》第一季时还在张家界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将近两个月, 也没觉得哪不对劲的斐然, 忽然就感觉在横店呆了十天的自己憋得慌，迫不及待地坐上李钺的车进城好好浪了一把。
虽然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用做一点伪装就能进电影院看电影、在饭馆大堂吃个痛快，但跟着李钺吃大餐、看电影, 还顺便游览了风景区，玩得飞起的斐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甚至还比以往更开心。
一直玩到晚上九点，两人才回到横店酒店。
“你有订房间吗？”见李钺没有去前台登记而是直接跟着自己进了电梯，斐然问道。
“嗯，在你上面一层楼，来之前就订好了。”
斐然点点头，眼看电梯快到了，他拍拍李钺的肩膀说道：“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就原谅你没给我送礼物了。”
李钺哈哈大笑：“那真是谢谢斐大人大人大量。”
“小伙子不要骄傲自满，要再接再厉，”见电梯门开了，斐然一边一本正经的说着，一边走出电梯，最后在电梯门口转了个身，面对着李钺笑着说道，“谢谢你，晚安。”
李钺看着斐然，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晚安。”
看着电梯门关上开始上行了，斐然才春光满面地哼着小调往自己房间走。虽然玩得尽兴，但也确实很累了，斐然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结果刚洗了没几分钟，就有人来敲门。
斐然裹着浴巾小心地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苏乔乔。
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
还好老子留了个心眼没有取防盗链……斐然把身体藏在门板后，支着湿漉漉地脑袋看着苏乔乔，问道：“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给你送生日礼物啊！”苏乔乔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十分方正的盒子，大小恰好无法塞进挂了防盗链的门缝。
明明可以直接把礼物交给助理，非得这么晚亲自来送，大小还这么刚刚好……斐然无语的看着包装十分可爱的盒子，也没拒绝，而是不好意思道：“刚好我在洗澡，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麻烦等我五分钟。”
“没关系，你慢慢来。”苏乔乔笑得温柔妩媚，见斐然关上门后，她无所谓的拢拢长发，眼神瞄过走廊上的摄像头。第一招不管用，是时候上第二招了，只要能进这个门，哪怕就在里面呆了一分钟，摄像头也会忠实的记录下她和斐然曾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过。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斐然关上了门，立马躲进浴室给李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西装革履的李钺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看到斐然门口的苏乔乔，他还故作惊讶道：“苏小姐，你好，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找斐然啊！”
苏乔乔是真的吃了一惊，看着风度翩翩的李钺一下竟结巴起来：“李、李先生，你好……呃，我，我给斐然送生日礼物……”
李钺瞄了一眼盒子，笑着点点头，顺手也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平板电脑：“正好，我这里有一部很好看的老电影，欢迎苏小姐加入我们。”
斐然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李钺，他惊讶道：“李哥，你怎么也来了？”
李钺配合道：“睡不着，来找你看电影。”
斐然立马让李钺进了房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苏乔乔，他连忙招呼道：“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进。”
苏乔乔难看地笑了笑，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斐然，生日快乐。”说完，苏乔乔把盒子往斐然手上一塞，转身就走。笑话，她又不是傻子，两个男人在屋里，她要是还往里走，不是给自己抹黑吗！张导这个侄子也太讨厌了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找斐然！他们两个不是刚认识吗？怎么就好得跟连体婴一样！
斐然关上了房门，叹了口气：“还好你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选择性的遗忘了张修己的存在，斐然坐在沙发上就开始跟李钺大倒苦水：“其实她要直接找我谈炒绯闻的事，我反倒觉得无所谓，圈子里这种事太多了。可她偏偏要耍手段，这就让人很烦了。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以后还要合作，关系闹太僵了不好看。”
李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这事确实不好处理，你不要直接和她对上，我明天找张导说下这事。别郁闷了，来看电影吧。”
“啊？还真看啊？”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的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斐然和李钺就着小小的平板电脑的屏幕，又看了一场电影。
只是看到一半的时候，斐然就小鸡啄米般地开始打瞌睡，到后面实在困得不行，跟李钺说了一句“我不行了先睡了”就径直滚到了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李钺小声的合上平板电脑，走到床边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斐然，目光在那微启的薄唇上流连了许久后，他俯下身拉起薄毯盖住了斐然圆溜溜的凹肚脐。
第二天，李钺跟张导打了声招呼，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剧组。沉迷拍戏的斐然直到收工才得知这一消息，觉得有些郁闷的同时，心里不知名的角落也似乎空了下来，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直到张修己说了一句话，他才发现，这几天好清静啊！
“苏乔乔最近老实了好多，以前天天都找我们对台词，这几天连人都很少看到了。”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她最近也没有大晚上的跑来找我了。”斐然用剧本挡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乔乔所在的位置。
张修己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再也不想打游戏打到一半接到你的sos电话，害得我排位狂掉。”
“原来兄弟的清白在你心里还比不上游戏里的排位重要，真是看清楚你了。以后让你的黑粉别刷塑料兄弟情了，改成油画兄弟情吧。”
张修己满头问号：“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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