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咦？！”
龙炎没有烧到他身上。
但是，疼痛倒是有一些。
在关键时刻，呆滞的梅林被突然现身的某个男人提起衣领，随手丢向了旁边。
他因为毫无预料，竟就这样被丢出了十几米远，最后落地了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本就黯淡无光的白发上更是沾了不少被龙炎烧干的灰烬。
梅林震惊了。
他顾不上审视自己有多么狼狈，在诧异中抬眼，看向那个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说，绝对没想到，会出手救他的男人。
因为额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出手，埃迪犹豫了一下才过来，也因此慢了那关键的半秒，让已赶至身前的龙炎烧到了他丢开梅林的那只手。
原本格外好看，宛如艺术品的手臂在灼烧过后，呈现出了一片碳化的黑。
“啧。”
埃迪看了一眼自己暂时动不了的手，便发出了极淡的一声轻啧。
至少在这个时候，即使救了某只梦魇的小命，他还是没有搭理梅林。收回目光后，便抬首望向正前方，有如无可动摇的庞然大物般的黑龙。
那龙不知死活，竟还在咔咔大笑：“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来了一个玩具。人类，你可要多撑一会儿，多发出几声让本大人高兴的惨叫哇！”
埃迪也笑：“好啊。”
魔龙还想废话，但突然之间——它莫名地浑身发寒，偌大的眼珠子瞪起来，有一种被可怕的宿敌盯上的可怕恐惧。
明明站在它面前，正朝它走来的人类渺小得就像一只小虫子，一爪就能捏死。
但是，不知为何，他往前走一步，魔龙感到的寒冷就要更深一分。到最后，它的骨头都被冻得无法动弹了。
那个“渺小”的人类刚好在说：
“喜欢听惨叫？好巧，我也很喜欢。”
只不过，魔龙喜欢听人类的惨叫。而他，喜欢听龙的。
……
省、省略掉会给旁观人士留下更深的心理阴影的屠龙过程。
被丢到一边的梅林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埃迪真正意义上的手撕魔龙的全过程。
由于右手暂时没法用，银发男人的冰锥把龙钉在了地上，他便踩上龙背，面不改色地用左手撕掉了魔龙的翅膀，再一拳让龙首再也喷不出火。
血咕噜咕噜地喷涌，有喷得远的，甚至飞溅到梅林的脚前。
梅林：“…………”
梅林：“…………等、等等？居然真的这么简单粗暴？！”
不知道被手撕的魔龙临死之前是怎样的心情，反正梅林看了全程下来，只觉得自己昨天没在梦里被撕掉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
梅林在震撼之余，更加地感到不理解。
他撑着法杖站起来，面上还残留着惊疑不定的神色，看向埃迪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为什么会……”
——不是讨厌我无视我吗？为什么会出手呢？
一时之间，梅林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加难以言说。沉重，但却莫名地一松。
他很想得到解释，但又隐约觉得，男人不会告诉他。
他也确实猜对了。
埃迪从龙的背脊跳下来，鲜血淋漓的模样尤为骇人。
但，他的银发染血，脸上也有抹不开的血渍，那双眸子却反而更加明亮，也更加吸引他人的目光。
梅林就是因为观赏到了男人战斗时的眼神，才会陷入颇长一段时间的愣神。
像是本来已经安分的心思，又被冷不防狠狠地撩了一下，不是浅薄的那种撩动，而是径直地，往深里陷了些许。
直到此时，勉强站直身子的梦魇，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在埃迪的眼中留下了丁点影子。
还是很厌恶，这点毋庸置疑。
但本以为贪生怕死的家伙，出乎意料勇敢地保护了那两个小辈，选择自己留下送死的行为——
唔。
只单论这一点，埃迪还是很敬佩。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后，便顺手救了他。
当然了，这些理由没必要跟还是看不顺眼的家伙多说。埃迪走了过去，仍显冷漠的视线落在梅林身上。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了一眼。
就在梅林以为，浑身气势仍旧那般迫人的男人在这一眼过后，又要无视他扬长而出的时候。
埃迪说话了。
“你之前提到的‘英灵’。”
梅林：“……啥？”
“英·灵。”
埃迪加重了语气。
“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有什么能力。”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比赫然就在跟前碍眼的梅林还要讨厌的“东西”，眉头有过一瞬的皱起。
下一秒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冰冷。
“我问你，自称英灵的家伙突然之间冒出来，又突然一下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在此之前, 埃迪一直以为，埃及那一次会遇到死了还能再出现的吉什么什，全是因为那家伙有神的血统。
好歹有三分之二的神血, 出于他完全不了解的什么原因, 死后再诈尸……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也就出现了那一次。
之后的几百年, 再也没有遇到过。
即使过去了那么漫长、足以将许多人和事情抹灭的时间, 埃迪还是没有忘记, 毕竟实在是刻骨铭心, 他的耻辱就钉在那上面。
英灵……
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思他也一直在探寻, 然而，除却一些不明确的猜测，更深的内容仍旧毫无头绪。
长久这样下来，埃迪都没指望能在随随便便遇到的哪个路人口中得到真相——却不想，就是那般阴差阳错。
好歹摆脱了“忍不住想掐死的梦魇”。又被冠上“随随便便遇到的路人”头衔的魔术师梅林虽然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起英灵，但短暂的错愕后，还是把大致的情况给埃迪说了一说。
所谓“英灵”，其实也就是在历史、传说、各种神话故事中大放光芒的英雄人物, 他们的功绩即使在漫长岁月之后也广受后世之人传颂。
就因为这些英雄的事迹被长久铭刻, 他们死后, 便能够变为“英灵”, 升入一个叫做英灵殿的特殊之境，成为无比伟大而特殊的存在。
“一般来说，现世的魔术师可以凭借某种媒介召唤出英灵, 并和有缘的英灵签订契约……”
“但是，需要花费的魔力太多了，只有最优秀的魔术师才有可能成功，而且英灵不一定会回应召唤，就算回应了，也不一定会受控制。”
梅林把自己知道的内容慢慢地说了出来，同时，还借着刻意放慢的语速，观察似乎在认真聆听的男人的表情。
他终于被正眼注视了。而且，还是这么专注、不掺任何杀意和厌恶的眼神——
糟糕。
不过就是被目不转睛地看着而已，心跳突然加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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