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一声暴喝,直接打断了王俊的话。听这声音王俊就知道不对,余光瞄到一个女人向他们跑来,一甩手一串液体泼出。王俊一把将何妙妙圈在怀里,那东西直接泼在了他背上。身边响起惊呼声、谩骂声,王俊直起身看到那个女人---李如,已经被保安制住了。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要护着她!”李如声嘶力竭地喊。
有保安上来询问情况,何妙妙赶紧查看王俊的背部,除了被水泼湿的痕迹外,没什么别的东西,轻轻地松了口气。
“吕先生,那个女人怎么解决?”王俊愣了愣,吕先生?他转过身去,才看到吕博瑜就站在一边。难道这些保安这么迅速赶到,是吕博瑜叫来的?
其实也是正巧。
吕博瑜看王俊急匆匆地扯着何妙妙走,想着他那么灵活,身上的伤应该没大碍了。但既然他来了,还是把药给他,省得麻烦。从办公室里拿着一袋药出来,看那本来急匆匆的俩人才走到门口,好像还聊起天来了。于是便快走几步,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李如从扶手电梯上上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瓶,一脸仇视地往王俊他们走去,而他们俩都没注意到。吕博瑜皱了眉头,真是见到王俊都没好事。便马上让安迪去找保安。
果然,还真被他猜对了,这姑娘一定是社会新闻看多了,竟学人泼硫酸。但是有可能卖她东西的人不敢惹事或是弄假占便宜,总之从瓶子里泼出来的东西只是水,没别的。
“你们俩想追究吗?”吕博瑜把问题抛给王俊他们。
怎么追究?找警察吗?王俊想到昨天晚上吕博瑜掏手机报警的利索,心里激灵了一下,他可不想见警察。摇摇头,看向何妙妙。何妙妙也不想搞大事情,所以也摇了摇头。
吕博瑜满意地点头,对保安说:“我的学生都不追究,就按你们的章程办好了。”
保安点点头,便带着一路谩骂的李如走了。
“你要换件衣服吗?”吕博瑜指指王俊。
王俊摸了摸后背,一片湿。虽然才初秋,天不算冷,可这湿哒哒地粘着皮肤还是难受。
“方便吗?”王俊犹豫地问。
吕博瑜讽刺:“你还怕有什么不方便?这几天你带来的不方便还不全乎?”
王俊一愣,虽然吕博瑜的话里是讥讽他,可带着浅笑的他,却不让王俊讨厌。王俊愣愣地跟着吕博瑜走回琴行,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感觉失误了?
吕博瑜带王俊进办公室,从衣架上把衬衫拿下来,递给王俊:“衣服不用还了。”
伸出手的王俊挑了挑眉:“怎么?怕我惹麻烦?”
“你惹的麻烦还不多?”吕博瑜把药也递给他,“也一起带走吧。”说完,吕博瑜就走出了办公室。捧着衬衫和药的王俊看着合上的门,有点怔怔的,他一点都不陌生被嫌弃,但被吕博瑜这么直白地表现,还是挺不舒服。
利索地换好衣服,走回大厅,两个女孩在前台聊天,何妙妙坐在那翻手机,没看到吕博瑜的身影。
“嘿。”王俊一掌拍上桌子,吓得朱莉和莎莎差点要蹦一蹦,“和吕老师说,衣服我会还他的。”
不等她们俩回话,就叫上何妙妙走了。
一路沉默地送何妙妙回到家,在门口把手机递到她跟前。何妙妙执拗地不动,直到王俊眼里浮起不耐烦,才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当着王俊的面把尾款付了。
“行了。”听到手机里款到的提示音,王俊摆摆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何妙妙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王俊嗤笑:“王俊啊,我叔告诉你的还能有假。”扯过衣角,王俊低头把被弄皱的地方抚平,头也不抬地说:“两清,甭再找我。有新委托找我叔。”说完,就干脆地走了。路上顺手就把手机卡拆下来,折断扔了。
这个事情了了,他染个发,王俊消失,没有麻烦了,他就可以把衣服还给吕博瑜。王俊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
第5章 第五章
吕博瑜把衣服给王俊,就没想过拿回来,用一件衣服换一份平静,他很乐意。而且他也不认为,何妙妙和李如相继离开琴行,他还会和王俊有什么交集。所以,在深夜十多点,去大排档给宋鹤买夜宵碰上王俊,让吕博瑜着实惊讶,这是什么缘分?
王俊坐在一张桌子后低着头,吃得认真。吕博瑜停好车,从他前面经过,他都没注意。
站在点摊位前,吕博瑜挑选着宋鹤喜欢的口味,正和近六旬的老板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诶,吕老师!”桌椅移动声,王俊跑到了他身边,“好巧啊!”
吕博瑜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移了一小步,朝他点点头:“好巧。”
“吕老师怎么来这买夜宵?”王俊往前凑了凑。
吕博瑜伸手指了指要的东西,适时挡了一下王俊:“给朋友带的。”
王俊想了想,住在这附近的,那应该就是上次吕博瑜带他去过的那个医生。看了看吕博瑜选的东西,王俊向老板招呼:“孙爷,吕老师选的东西一并算我的。”
被唤作孙爷的老板乐呵呵地点点头,麻利地准备起来。吕博瑜侧身看着王俊,王俊摸摸鼻子,说:“你帮过我,这算是我谢谢你的。我经常在孙爷这吃夜宵,今天也是纯粹来吃点东西,不会惹麻烦。”
王俊说得诚恳又打着保证,吕博瑜一怔,自己刚刚的排斥被他发现了?吕博瑜讶然王俊的敏感,便也就欣然接受了:“那我代我朋友谢谢你请他吃夜宵了。”说着,走到一边的空桌子坐下。王俊收拾了一下自己桌上的东西,跑到吕博瑜位上,一屁股坐下,还把凤爪往吕博瑜跟前推了推:“吕老师你尝尝,孙爷弄的凤爪特别好吃。”
“不用了,谢谢。”吕博瑜说得干脆,王俊伸着手有点讪讪。
看王俊有点尴尬地看着他,吕博瑜也觉得自己说得太生硬了,解释道:“我晚上很少吃东西,买的东西全是给朋友带的。”
“哦,噢。”王俊点点头,把碗拉回来,拿起凤爪啃,“吕老师,衣服我洗了,等过几天我送去琴行给你。”
吕博瑜本想说不用了,但想到刚刚王俊的尴尬,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吕老师,像我这样从小没接触过钢琴的人可以学琴吗?”王俊啃着凤爪问。
吕博瑜点头:“可以。学琴不只是小孩的权利,现在成人零基础学琴的比比皆是。当然前提是,他愿意花这个精力和时间。所以,兴趣和坚持很重要。如果只是一时兴起,那我觉得还是算了。”
王俊似有所懂地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孙爷把吕博瑜要的东西打包好拿了上来,有点急切地说:“小伙子,都打包好了。”后又匆匆对王俊说,“小非,吃好了就带你朋友走吧,钱下次给也没事。”
看孙爷这么着急的样子,王俊皱起了眉头,探身往孙爷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晃过来两个人。王俊立马要站起身来,却被孙爷紧紧地压在椅子上。孙爷几乎哀求地说:“小非,爷爷很感激你。但是爷爷的钱就是给大宝赚的,所以别再像上次一样闹了,要不爷爷真再开不了这个大排档了。”看王俊不为所动,孙爷转向吕博瑜,“小伙子,你是小非朋友吧。先带小非走吧。”
吕博瑜猜着老板口中的“小非”应该就是王俊,他现在没空好奇,因为他也看到有两个混混样的大个子往这边走来。吕博瑜皱起眉头,真是遇到王俊没好事。看那两个大个子要砸摊的样子,他能放着这个老人家不管吗?
吕博瑜掏出手机,对孙爷说:“老板,这种事还是报警的好。”
孙爷一听,慌了:“不,不能报警……”
王俊看吕博瑜掏出手机就猜到他会这么说,马上拦住了吕博瑜:“别报警。我们走吧……额,我搭你一段车,行吧?”
吕博瑜奇怪地看了一眼王俊,这个小痞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怕来事的人,而且看他对这个老板感情挺好,更不可能会放着老板不管的样子。正犹豫着,王俊凑到吕博瑜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那是孙爷的儿子。”
轻轻的一句话,带着轻飘飘的暖风,从耳畔窜过。吕博瑜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便带着王俊离开,上了车。
坐在车里,吕博瑜没有马上开车,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大排档。那两个小混混走近大排档,没有动手,目的明确地向老人要钱,老人争辩了几句,但抗衡不过,还是把腰包里的钱给了其中的一个男人。
“那个就是孙爷的儿子,四十多的男人了,却还只是混混,混不下去了就来找孙爷要钱。真够不要脸的。”王俊也看着大排档,说,“上次我气不过,揍了他一顿,结果却害得孙爷又承担大排档被砸坏的损失,又要给那个混蛋筹医药费……我真是个笨蛋。”王俊说得自责,又无力。王俊没有朋友,深更半夜跑出来找吃的时认识了孙爷。孙爷话不多,王俊在他这里边吃东西,边抱怨诉苦,孙爷不忙的时候,都会安静地听着,然后默默地再给他端上几只凤爪。
王俊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安抚,所以就成了常客。知道孙爷不易,就想着自己每天都能来多吃点东西,帮帮孙爷。可看到孙爷有那样一个当了几十年混混还是混混的混蛋儿子,王俊就不淡定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了孙爷,我一定把他揍趴下。”王俊狠狠地说。
“我以为你一定会冲上去。”吕博瑜看了他一眼,“会乖乖跟着我走,倒是挺让我意外。”
王俊咧了下嘴:“老师,你就觉得我是一混混,只会蛮力解决,是不?”
吕博瑜不置可否地点头。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我揍就揍了。但那是孙爷的儿子,孙爷会难过……”王俊低下了声音,“上次我动手,我知道我不仅让孙爷平白花了很多钱,也让他心疼了,儿子被打成那样……虽然嘴上说不怪我,但我可以感觉得到,毕竟……父亲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王俊情绪的突然低落,和话语里的失落,让吕博瑜有点始料不及。
“你……”
吕博瑜话还没出口,王俊抬起了头,朗声说:“吕老师,开车吧。那边不会出大事的。”
吕博瑜指尖点着方向盘,斟酌了下,开口道:“王俊,还是……小非?”王俊吃惊地看着吕博瑜,想不到刚刚孙爷叫了几句他名字竟就被吕博瑜听在耳里。
“你对孙老板的心,我想孙老板一定记在心里。父亲爱儿子天经地义,而他不想你们起冲突,可能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吕博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声安慰,可能是王俊的表情看着真挺可怜,“因为帮他让你惹上麻烦,我想也不是孙老板想要看到的。”
王俊刚还沉浸在名字冲击中,乍一听到吕博瑜的安慰,着实让他傻住了。
良久,王俊才愣愣地问:“真的?”
吕博瑜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定那边真不会出事,才点火发动了车子:“这确实会是其中的一层原因。”
虽然吕博瑜没有顺着话继续安慰,但王俊还是开心,更是有点雀跃。
车子很快就到了宋鹤的诊所,王俊识相地准备下车:“老师,谢谢你!”
“不用送?”吕博瑜看了眼乌漆抹黑的天。
王俊笑着说:“不用,抄近路五分钟就到。”说着,下车关上门。没跑出几步,又转回身,挥挥手,喊着,“老师,我会去琴行找你的。”
这一喊,喊得吕博瑜额角直抽,他是不是安慰错了?
这几天,吕博瑜上课总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而一到下课,更总是被女学员们围住问个不停。朱莉他们都笑他,戒指都挡不住他的桃花。吕博瑜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这段时间效力差了这么多?
在休息间喝了杯胖大海,吕博瑜走进下一堂课的教室。这节是“一对一”的教学课堂。琴行里的成人钢琴班分为“一对四”和“一对一”的教学模式。琴行里被排上教“一对一”班的有两个老师,吕博瑜是其中一个。接到这个学员名录时,朱莉告诉他,这孩子本来报的是他的班,后来因为排班失误给排到张sir的班上,结果那孩子课都没上直接走了。只说等排上吕博瑜的课了才来上。
张sir全名叫张彦,和吕博瑜一起合开了这家琴行。两个boss,又是老师,所以朱莉几个都喊他们“吕sir”、“张sir”。
听到朱莉这么说的时候,吕博瑜有点愁,可别又是什么难搞的女孩子。
看着名录上名字那一栏写着:陈非,吕博瑜想名字是不是写错了,漏了个草头。正想着,教室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削男孩走了进来。吕博瑜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来学琴的是男孩子。
“陈非?”吕博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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