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渐渐地更加衰老了,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这个人就是姜言喻。这之后,姜言喻总是感觉非常非常累,却再也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他了。
恍然间母亲已经去世有三年了,姜言喻像机器人一样生活也有三年了,他知道父亲望向他时担忧的目光,可他如果不这样压榨自己,内心就会觉得特别空!就仿佛……缺了一块……
直到他在路过一所公园时,再次看到了那个正和家人手牵手的团子。小团子已经长成大团子了,还是这么可爱,他想。
再见到越黎是高二的时候,他听说越黎在学校里被封为了什么见鬼的温柔王子,他不服气,明明就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团子!
即使越黎长大了,脸颊边的婴儿肥渐渐消去,在他的心目中还是那只可爱的小团子。
从孩童时期的好奇心一直到后来像个痴汉似的默默打听所有有关越黎的事,却从不敢在越黎面前出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再一次的见面是在他大二的时候,彼时越黎才大一,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和越黎在一间大学,原来越黎跳了两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高兴,他只知道他要和团子一个学校了,他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他了!
可是,姜言喻听同班同学说他看起来好凶的样子,他一听就慌了,他想着会不会吓到越黎呢,所以还是不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越黎面前。就这样,一直到他先越黎一年毕业了,他也没在越黎面前露过几次面,他感觉有些失落,却没有人来告诉他这种失落是因为什么。
………………
越黎第一次认识姜言喻是在大一的时候,他那时候只觉得这个男生真帅!后来他知道他那是对姜言喻一见钟情了,在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惊又怕,心想自己可能是弯了。
还好,他是家里的三子,跟家里人说了之后,他们很开明的接受了自己的三儿子喜欢男人的这一事实。
越黎开始在姜言喻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看着他,他发现姜言喻非常非常忙,听家里人说明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后,他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只能暗暗托父兄在生意场上多帮帮姜言喻,幸好,姜言喻的父亲和越黎的父亲是多年的好友,不用他说,他们也乐意帮衬一下这小子。
他也会托他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也是这所大学的校花江夏帮他传递一些东西,比如热的时候是毛巾或者绿茶啊,冷的时候是热水什么的,日子一久,他逐渐了解有关于姜言喻的点点滴滴,譬如他其实是一个面冷内热的死傲娇。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让江夏帮忙递冰镇过的绿茶饮料时,姜言喻很是冷淡的看了眼,却什么话也没说,气的江夏直接把东西撂在原地就走了,然后躲在角落的越黎就笑呵呵地看着他默默捡起地上的绿茶,一口一口地喝完。
春去秋来,他让江夏帮他传递了不少东西,却从没传过情书。
学校里也早有传言说校花江夏追求冰山男神姜言喻简直是锲而不舍。江夏没有向其它人澄清,除了两个人——她的男朋友和姜言喻。
江夏为什么要这么帮越黎呢,这渊源就要扯到他们的孩提时代了。彼时,江夏在一堆萝卜头里是个非常威风的大姐大,越黎这个小可爱深得她心,所以就有了后来越黎被人欺负,江夏帮他出头的一幕幕。越黎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他一直都记得江夏对他的好。
江夏后来交了个男朋友,家里人一直都不同意,因为江夏家境只能说富贵有余,而她的男朋友却是权贵世家之一的莫家大少莫修言,别说江家人不同意,就是莫家人也看不上江家。
越黎认识这个莫修言,除了腹黑了点,但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爱很爱江夏。越黎一直暗暗促进这对有情人,没成想他这月老当的还是挺成功的,这俩后来成功走在了一起。
江夏为了感谢越黎,所以一直答应帮他传东西给姜言喻,就这么一直到了大学毕业,即使江夏再怎么催促,越黎始终缩在自己的蜗牛壳里,不肯轻易面对姜言喻。江夏总是笑话他堂堂一校男神居然这么胆小,说出来笑掉大牙。越黎明白江夏的焦急,却还是不敢、不敢迈出那一步。
………………
但是莫雨薇的这件事终于成功地动摇了越黎一直坚守的蜗牛壳。
☆、第九章:生病了
越黎一晚上做了很多很多梦,大多数是关于姜言喻的,他觉得好累好累,但这时候他又不免想到,姜言喻平常工作的时候会更累吗?
第二天早上,正准备睡觉的姜言喻突然发现一向勤快的越黎这时候却还没起床的动静,有些担心跳上他的床,伸出肉垫拍了拍他的脸,却在下一刻被掌心传来的不正常的炽热吓了一跳。
要死!这小子发烧了!姜言喻赶紧跳下床在医药箱里翻找着退烧药剂,没过多久就真被他翻出几包退烧药,只是需要热水冲服。沉默半晌,他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的猫爪子,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又再次跳上越黎的床,在枕头下翻找出了手机。这时他不得不庆幸越黎的手机并没有上锁,他利落地划开界面找到了通讯录,在里面找到了与他关系最是亲厚的大哥的手机号码,想了想越黎平时说话的语气,然后用圆滑的小爪子开始打字。
[大哥,我发烧了,来照顾我一下可以吗?]做完这些,姜言喻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越莱过来了。
这边收到短信的越莱一看到短信就慌了神,连忙跑进地下车库,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医生,一边找了辆车风风火火就往越黎住的小区赶去。
………………
“水……”越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递过一杯水,并且发现自己的大哥就坐在床边,很是惊讶。
“大哥?!你怎么来了?”
越莱一听这话,轻微地翻了个白眼才道:“你小子是不是烧糊涂了,不是你发短信叫我过来的吗?我还特地把我的私人医生叫过来给你挂点滴,我留在这里照顾你都有两个多小时了。”
越黎尝试着回忆一下,却发现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什么也想不清,不由得微晃脑袋,越莱一看他这努力要想起的模样就不禁软了语气。
“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可能就是你当时烧糊涂了……哎?别说你这养的猫还挺可爱的。”越莱思维很是跳跃地看了看缩在猫窝里已经睡着的姜言喻。
“真的……是我烧糊涂了?”越黎暗暗疑惑。
不过当他听到越莱说到猫咪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大了几分,偏头看了眼小家伙。
“嗯!狗狗是挺可爱的!”
“狗狗?!哈哈哈这名字不错!”越莱忍俊不禁地赞美道。
………………
又过了半个小时,越黎的吊瓶终于挂完了,越莱让医生帮他取了下来,然后又为越黎削苹果。
越黎默默看着,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哥,我已经好些了,你不用一直留在这儿照顾我的。”
闻言,越莱没好气地了他一眼“哥哥我大老远跑过来照顾你,怎么现在好了就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哥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公司忙吗?”越黎无奈道。
“爸他看我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半个月,终于知道心疼我这个儿子了,给我放了半天的假,结果半天就耗在你这儿了!这不用你说我马上也要走了,注意多喝点热水,我已经帮你烧开了一壶放在那里,好好照顾自己啊。”
叮嘱完后,越莱将手中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越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打算走了,结果还没走上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念叨。
“你可别忘了啊!多喝热水,按时吃药!”
“知道了,再见,哥。”越黎乖巧地应道,越莱听了他的保证这才渐步离去。
眼看着大哥离去,越黎才从被子里拿出手机来,愣愣地看着手机,摩挲半晌。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手机一向是习惯放在枕头下的,现在却从被子里掏出来……
越黎打开手机界面找到越莱口中所说的他发的信息,再三默念,怀疑是见了鬼。家里就只有一人一猫,猫又不可能,难不成真是他烧糊涂了的时候发的?!越黎不信鬼神,又找不出什么问题,也只好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越黎又看了眼猫,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喂猫,不禁懊恼,连忙起身去给姜言喻准备食物。
姜言喻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他先是快速打量了一下越黎,发现他气色还算好,手背的胶带纸还没撕去,便知道越莱已经来过了。在确定越黎已经没事里后,他才安心地开始进食,睡着的时候感受不到饿,这会儿醒了,肚子是真的饥肠辘辘。
越黎的脑袋其实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有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明。他伸手摸了摸姜言喻的头,说话的语气暗藏欣喜。
“狗狗~我们明天要去见一个人哦,是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呢……”
闻言,姜言喻进食的动作顿了顿,一霎时觉得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歪了歪头,他依然想不明白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
☆、第十章:坦白心意
清晨,在一番洗漱后,越黎抱起懒洋洋的猫,准备自己开车前往姜家别墅。越黎难得有些慌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他这次是抱着坦白心意的念头去的。
………………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咔哒咔哒地响着,空气异常冷凝。
越黎垂着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姜言喻的父亲姜起锋。此刻,姜起锋正眯着眸子,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越黎。
“越小子……你说……你喜欢我儿子??”
闻言,越黎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面上伪装的淡然一瞬间坍塌,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姜起锋的眼睛,肯定地答道:“是的,伯父!我喜欢姜言喻,我喜欢他四年了!我这次来坦白,是因为我想见见姜言喻,我想……照顾他一辈子……”
看见越黎这副肯定、深情的样子,姜起锋不禁冷笑。
“可他现在是个植物人!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一个植物人过一辈子?!”
听见姜起锋严厉的问话,越黎一抬头就看见向来威严的姜起锋在说这句话时眼角泛起的水光,他适才明白,姜父对他的冷言冷语都源自对儿子的担忧和关爱。他已经人至晚年,爱人已逝,唯一的儿子又遭遇不幸。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回应的植物人,他怎么可能相信还会有人矢志不渝地爱着呢。
越黎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却在下一刻起身重重跪在姜起锋身前的地面上。
“伯父!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请您相信我!我也是真的希望每天都能来看望他,照顾他!!”说这话的时候,即使眼眶里忍不住泛起泪意,越黎仍然直视着姜起锋的眼睛,他想让姜父能看出他对姜言喻的感情绝不是儿戏。
姜起锋看着这双真诚的眼睛,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冷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决心,看你能坚持多久,我是不介意我的儿子要多出一个照顾他的佣人!”
听到他如此贬低越黎,原本一直安静地趴伏在一旁的姜言喻觉得很难受。他当然明白父亲是为他着想,可他不希望父亲对越黎这么冷酷。
是的,从头到尾姜言喻一直都在越黎旁边,当他听完越黎对他的告白后内心大受震动,同时心底升腾起一阵巨大的狂喜。而一直以来只有在面对越黎时才会汹涌的各种怪异情绪,在那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也喜欢越黎!
姜言喻觉得讽刺,更是认为自己太蠢太蠢,居然连喜欢上一个人了都不自知。他在短短几天内就能看出莫雨薇喜欢越黎,却在年年月月的时光里察觉不出自己的感情。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被诊断为植物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灵魂一说,那么他的灵魂也许是附到了这只猫的身体上,他不知道其中缘由,更不知道怎样重新变为人,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越黎这个事实,
他们之间隔的不是性别与家世,却是一条种族的鸿沟。
可如果不告诉越黎,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越黎耗在一具永远不可能醒来的躯壳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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