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两讫》分卷阅读28

    谁知沙棠根正苗红一直男,鹿钦原也只是一时意气,到后来就干脆把人留在身边给他做饭,后几年沙棠知道年少时做下了如何荒唐的约定,纠结了一段时间,时间长了慢慢也就释然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白泽还记得那个约定,沙棠还真愿意履行那个约定。

    原本就没什么睡意,被沙棠一闹腾彻底精神了,鹿钦原捧了本书在手里,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一个念头忽然十分强烈的冒出来,强烈的让他心惊,鹿钦原放下手里的书,安抚了下脱轨跳动的心口,走出卧室。

    厨房微弱的灯光在夜晚里显出几分静谧,鹿钦原脚踩厚厚地毯无声靠近,在看清那个人影后笑了一声:“娃娃。”

    “啊!”安遇被吓得惊叫出来,他一手抱着吉娃娃一手端着水杯,但水杯里的水已被洒出去大半,几乎全浇在他身上,看清来人,安遇忍不住怒道:“干嘛!半夜扮鬼吓人啊!还有,别叫我娃娃!”怀里的吉娃娃被他勒的哼哼两声,蹬了蹬四条小腿,他也不管转身继续倒水,水流声在空寂的夜里流淌,十分清晰。

    鹿钦原越过他去了饭厅,在酒柜里随手拿了瓶红酒并两只高脚杯在桌边坐下,等安遇抱着吉娃娃经过时叫住他:“娃娃,来喝杯酒。”

    “别叫我娃娃!”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磨出来的,安遇似乎还惊魂未定,脸色铁青,一只手近乎施虐的在吉娃娃身上揉,揉得吉娃娃哀叫连连。

    鹿钦原倒了红酒递给他,和他酒杯轻轻一碰,浅浅抿了一口,视线落在吉娃娃身上。这只吉娃娃也不知是福是祸,要说安遇待它好,是极好,要说不好,心情不顺总要虐两把,总是不离身边半步,看似十分重视又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在意,当真让人好奇。

    虽然好奇,鹿钦原也不问,只不停喝酒,看安遇酒杯空了赶紧给满上,安遇嗤笑一声:“想把我灌醉?告诉你,我千杯不醉!”说完一口把杯中酒喝净,往桌上重重一放:“满上!”听着已有点醉音了。

    鹿钦原给他倒了薄薄一层,安遇不满的瞪他:“小气!”一把夺过酒瓶呼噜呼噜倒了满满一杯,安遇放低身子视线与酒杯齐平,看着还有点不满,小心的再加点直到酒杯满的要溢出来才放下手中酒瓶,端起酒杯朝鹿钦原示意一下,仰头一口气闷了,喝完还十分豪爽的倒空酒杯给鹿钦原看,扬了扬眉毛。

    鹿钦原抬了抬酒杯,慢条斯理的品手中的红酒,不等他开口问什么,安遇已经在碎碎念了,他的碎碎念与别人不同,口齿清晰,条理清楚,眼神清明,面色如常,若不是早先知道这人喝多了红酒半点看不出醉意。

    “爱个人还不如爱条狗,狗都比人忠心。”这是开场白,安遇微微叹气,语气不是很悲伤,大多是无奈,他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互相喜欢,这算是很难得了。我没有强迫他,也没要求他什么,也不提无理要求,我们就像老夫老妻,我以为我们也会像老夫老妻一样白头到老。可能是在情路上太顺,来的太容易,他渐渐不满足平淡的生活,他开始撒谎,开始追求刺激。”安遇放在吉娃娃身上的手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轻了起来:“我们相识二十二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给我来了个大惊喜。”

    第41章 第41章 诚意

    “其实也算不上特别惊喜。”安遇轻轻笑了下,说:“我去的时候他正和一个女孩滚床单,说真的,我感觉不到生气,好像我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我拿出手机把他们做(茄子)爱的场面拍下来,在他们做完爱彼此抱着享受余韵时,我敲门走进去,请他们看了一遍他们自己主演的av,你不知道他当时脸上的表情,说实话,让我很难过。后来他告诉我,他想结婚,生孩子。我从来没强求过他,也不忍心剥夺他为人父的权利就答应了,然后我把他们的av卖了一笔钱,买了这只吉娃娃,就当是以前的感情都用在狗身上了。”

    “后来吧我又想了想,这样做是不是绝了点,”安遇好像又把这个问题认真考虑了一遍,最后他摇摇头说:“我觉得还好啊,比不上他,找一群黑道小混子要打死我。打娘胎里我们就认识,二十二年的感情还是比不过一个生殖器。孩子就那么重要?靠孩子才能维持的感情值得吗?”

    鹿钦原听的无比认真,在安遇提出问题后积极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值得。”

    “就是。”安遇却很茫然:“可是他婚后很幸福,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多了。他过的好我也替他高兴,可惜他过的好不好已经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那只是你看到的而已。”鹿钦原觉得喝的差不多了,再喝自己也要醉了,便去扶安遇:“走吧,送你回房。”

    安遇此时头脑很清醒,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要笑,被鹿钦原扶着送回房间躺在床上时他还是咧着嘴,不知道真笑假笑。那时候虽然喜欢那个人,但安遇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安遇想这样就好了,可以看到他,他也对自己好,这样就很满足了。

    在快睡醒时安遇有一段时间身体不能动,但意识很清楚,那天他喝醉酒,天快亮时才回来,看到安遇躺在床上便压了上来,安遇听着那人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一起即惊慌又期待。

    然而并不美好,一个醉鬼一个挺尸,只是单方面强(茄子)暴而已。安遇受了伤,留了阴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接受他的触碰,后来还是那个人陪着安遇一起克服。

    他们分开后,家里人知道安遇喜欢男人的事情,看他还能娶妻生子,以为安遇也能,父母每天逼着安遇相亲,安遇就告诉父母:“我现在跟着一个黑社会老大,他不准我结婚,不然就要杀了全家。”父母几乎一夜白头,不过从此妥协了让安遇结婚的念头,只是从那时起安遇就很少回家了,这几年也不知父母过的怎样。

    安遇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动静,很安静,但他能感觉得到天已经亮了,初时那种惊慌过去剩下的便是等待,等身体渐渐能动了,安遇缓慢的坐起来,揉了揉额头,然后抱住了脑袋。

    安遇有种想吊死在房里的冲动,他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昨晚上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鹿钦原勾着唇角的每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好像故意和他作对,房门被人敲响,鹿钦原的声音传进来,每一个字在安遇听来都带着极度的恶意:“昨晚的故事很好听,让我印象深刻,多谢。不过有一点不好,他叫什么名字,下次讲清楚点。”

    安遇觉得自己的脸丢尽了,听到鹿钦原的要求,他不禁想,名字?似乎记不大清了,就叫狗吧。

    任谁都看得出来,鹿钦原今天心情不错,白泽下意识看向沙棠,沙棠尴尬的连连摆手,白泽一笑低头喝汤,喝了一口微微皱起了眉头,有股中药味,虽然很淡,但是很讨厌。

    自然别人的也不能免俗,束秀吃饭的心情便坏掉大半,但是不敢逃,逃了也会被捉回来,束秀迅速将人挨个打量一遍,问道:“咦,娃娃呢?他不下来吃饭,要不我去叫他。”

    鹿钦原笑了一下,说:“不用,饿了自己就下来了,又不是小孩。”

    话说完,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好像鹿钦原说了句什么奇怪话,鹿钦原抬眼皮瞅他们一眼,低头喝汤,再抬头见人还是盯着他不放,便问:“我说的不对?”

    闵加咬着勺子目不转睛,像是要把鹿钦原脸上盯出个洞,齐岳眉头微锁,似有所想,食指点着桌面道:“鹿哥,大大的不对呀!”

    鹿钦原嫌弃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蹭吃蹭喝上瘾?”不知道怎么脾气又来了,开始挑刺道:“朱厌呢,小白在这儿呢,他往哪儿跑?”

    白泽接口道:“莫遒被他老相好抓了,我让朱厌过去处理。”

    鹿钦原喝汤的动作一顿,问:“我记得莫遒身边有个挺厉害的小跟班,叫蓝瑟。”

    束秀还不是很明白鹿钦原问这个干嘛,他点头:“是有这么个人,算是莫遒的徒弟。”

    鹿钦原道:“莫遒的班蓝瑟替了,让朱厌回来,莫遒是让他老相好逮了,又不是死对头,他去干什么。”

    “这……,哥!”束秀吃了一惊,这是放弃莫遒了?

    鹿钦原没回答,只是对束秀说:“一会儿叶醒要来,也该清清你们之间的账了。”

    临近中午,叶醒还未登门,束秀已等的不耐烦,追着来西玩了会儿,安遇在厨房里熬狗糊糊束秀就在一边打下手,中间程若愚来了个电话,束秀急吼吼要走,被鹿钦原给拦下来,锐利的目光直逼进束秀的眼睛,他问:“束秀,你到底怕什么?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值得你信任吗?以前我这个哥哥当的就这么失败?”

    束秀的心情很复杂,他是信鹿钦原,但他不信自己。

    正当两人对峙时,叶醒姗姗来迟,一瞧两人这架势便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来迟了吧,秀秀等不及了?抱歉,处理事情晚了点儿。”

    鹿钦原哼了声,说:“还不迟,天黑前来就不迟。”

    束秀闷不吭声坐下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苦主不说话,叶醒这个害人的不得已开口,他说:“你代鹿先生去上水市的时候,随手接了上渝席家一个小架,你打的那个人姓花,叫花辰,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我弟弟。花花这个人,脾气大,爱打个架惹点事儿,心地其实很好。那次上渝席家也是想借你的手除了花花,可惜你饶了花花一命,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饶了花花呢?”

    “脸,我喜欢他那张脸。”花辰那张皮相是束秀梦寐以求的长相,他们属于同类,花辰成长了,但他没有,他至今都记得那张英俊的脸上,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眸,满目倔强不肯服输。

    似乎那面容就在眼前,叶醒低笑一声,道:“既然饶了,为什么不饶的彻底,干嘛踢伤他的腰呢?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我什么脾气秀秀你也该清楚,那一刀算是轻的了吧?嗯?”

    束秀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叶醒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直接杀之,一点情面不留,给他留一命是看在鹿钦原的面子上,的确应该算是轻的了。可那是对叶醒来说,对束秀来说,轻吗?一点都不轻。

    在静的可怕的时候,鹿钦原忽然出声道:“怎么才算是个轻?”

    叶醒呵呵笑了声,他问:“有人告诉你,小七的手腕被人给掰折了,鹿先生,您会怎么做?”

    鹿钦原没说话,眼神有一瞬变得十分阴狠,叶醒十分随意的翻过掌心,摊了摊手:“这就是了。不伤你人不疼你心,伤着了才知道疼。”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不能让鹿先生这个当哥哥的难做,鹿先生想怎么罚我,我都接受。”

    鹿钦原道:“这么说来是束秀理亏,但有句老话说的,不知者不罪,当时束秀不知道那个花辰是你弟弟,伤了他无可厚非,可你知道束秀是我弟弟,却还是伤了他,这个说不过去吧。”

    叶醒道:“鹿先生,秀秀还活着。”

    鹿钦原眼神一冷:“那改天我让人给花辰一刀,只要他还活着,那也说的过去。”

    叶醒声音也冷下来:“这样算下去,干脆把他们俩都杀了算了。”

    鹿钦原唇角微微上扬,勾起点笑意来,他问:“你舍得?”

    叶醒也笑起来,他自然是舍不得。

    鹿钦原只要占住一点理就绝不会让步,身为属下叶醒只好尽一下作为属下的职责,他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做出小小的退让,他道:“那是我错了,我该学学言爷,提前递上一张拜帖再下手。”

    鹿钦原摇头,不接受他这个态度,束秀脸色微白,真怕他们两个因为自己的事打起来,叶醒看束秀也怪可怜的,诚心诚意道:“秀秀,别怪哥哥出手狠,倘若我不认识鹿先生,那么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的确,你和花花之间的恩怨我不该插手,哥哥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

    束秀连忙站起来,低声说:“我也有错,改天我去给辰哥道歉。”

    叶醒摆摆手道:“别去了,他从来是记吃不记打,应该早忘了。他跟上水那边的小头目牵上了线,你再去,他能飞上天。说起来,那小头目还是从懒爷那里分出去的。”他说着看向鹿钦原。

    鹿钦原哦了声,翻过一页书,说:“你还欠缺点诚意。”

    叶醒皱眉道:“鹿先生,别得寸进尺。”

    第42章 第42章 出走

    身处在这样暴力环境里,总要寻点心灵上的慰藉。鹿钦原爱书,束秀爱睡,程若愚爱撒谎,朱厌爱旅游,叶醒爱茶。不管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总算是个情趣,只不过叶醒把这个情趣玩成了情调,在茶道茶艺上造诣颇深,所以想喝一口叶醒泡的茶,还要看你的脸盘子够不够大。

    鹿钦原翻着手中的书,露出书名给叶醒看,是赵佶的《大观茶论》,知道叶醒来专门拿来看的,他说:“叶先生泡一手好茶,今天不露一手,怎么也说不过去。泡的好了,这本书送你。”直接吩咐人搬茶具来。

    “鹿先生自己留着看吧,这本书我五岁就背过了。”叶醒知道今天是饶不过去了,脱掉上身的西装,只穿里面的白色衬衫,解开银质袖扣将袖口往上卷了卷,顺便摘下左手腕上设计简朴的手表放在桌上。

    脱掉西装就好似脱掉了一层凌厉的皮,此时看来叶醒有了几分茶艺大师的沉静儒雅,世外高人的淡泊气度,佣人将一应茶具放到叶醒面前,叶醒熟练的清洗茶具,煮水,泡茶,点茶,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一场无与伦比的技艺展示。

    第一杯茶,叶醒端给了束秀,束秀连忙起身伸手去接,叶醒捏着茶杯不松手,只低声叹:“你这个哥哥还算有点样子。”束秀笑笑,接茶杯的手指微微打颤。

    第二杯茶给鹿钦原,第三杯才是自己的,叶醒捏了茶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浅浅抿一口,品了会滋味,不甚满意道:“就这茶,糟践我的手艺。”

    鹿钦原对茶没有研究,喝不出好歹,并不争辩自己的茶是好是坏,看了眼拘谨的束秀:“叫你小白哥下来喝茶。”

    束秀答应一声放下茶杯就跑了,人就没再下来,却遣了个传话的来,安遇抱着吉娃娃坐下,端起一杯茶在鼻尖下一晃,浅尝一口,静默片刻,将杯中的茶慢慢喝掉,放下茶杯,一手顺着吉娃娃的毛,缓缓开口道:“我来喝茶。”

    叶醒笑问:“滋味怎么样?”

    安遇笑着说:“味为甘露胜醍醐,服之顿觉沉疴苏。”

    叶醒向安遇伸出一只手:“叶醒,小字未眠。”

    安遇伸手轻轻握住:“安遇,娃娃。”

    两人相视一笑,叶醒重新注入滚水将冲泡三道的茶水倒出一杯,递给安遇:“尝尝。”

    安遇细细喝了,说一句:“别有一番滋味。”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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