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两讫》分卷阅读32

    鹿钦原此时十分随和,配合的叫一声:“七爷喝水。”递给小七一杯温水。小七接过来喝了两口放到桌上,继续道:“我没什么法门,随便摇着玩的,你要我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众人的心都要淌血了,随便玩玩?他们这些不随便玩玩的成了什么?

    说话的功夫,菜陆续上桌,众人便不再自找虐,安安静静的坐着思考人生。小七饭量一向小,这次更小,吃了几口便说饱了,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外面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宜出行。

    鹿钦原午饭没吃,又做了一场激烈运动,这会儿饿得有点狠,斯文快速的把一桌菜吃的精光才觉出八分饱,顺着小七的目光向外看,一辆黑色悍马停在路边,车牌号是他非常熟悉的泉n521314,是当初苏难从原先车主手里威逼利诱买来的,花了不少钱,为的是回应某人的表白。

    不过苏难是个路痴,不辨东西南北,急了左右手都不分,驾照考了两三年也没考出来,只会开直线或者顺着马路跑,马路延伸到哪儿他就到哪儿。即使是苏难住了两三年的地方他照样有本事出门就丢,所以这辆悍马驾照上是曲余音的名字,车主是苏难,但跟苏难基本没什么关系。苏难若有本事把悍马从那条街开到这条街,鹿钦原心甘情愿喊曲余音一声舅妈。

    副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苏难从里面跳出来,小七也忽然跳起来,转身就奔了出去,直接奔到苏难跟前趁其不备一个扫堂腿把人撂在地上,刚从车里出来的曲余音一看忙上来扶,小七趁机又补了两脚,踹得苏难的火蹭蹭往上冒,烧的脑袋上冒烟。

    曲余音虽然心疼,但知道是自家这位做的事不够地道,便没有出声,苏难委屈道:“他打我,你一句话没有?”

    “活该。”曲余音把人扶起来,查看了一番,除了衣服上多了两个脚印子没什么伤,正要再仔细查看,手上一松人已经蹿了出去,再抬眼两个人已经扭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好几道。

    鹿钦原托着下巴看,琢磨着,苏难这回碰着对手了,小七能是吃亏的主儿?

    果然滚了没两道,苏难被小七压伏在地上,嗷嗷直叫唤:“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赢了就是本事。”小七压着苏难的双腿,两手压着苏难肩膀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小七狠吸了两口气,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曲余音,照着苏难后脑勺打了两下:“看在阿音的面上这次就算了,不然饶不了你!”

    一松手苏难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曲余音面前,问:“他叫你什么?阿音?你们很熟?”

    曲余音道:“不熟。”

    “那他为什么叫你阿音!”苏难独占欲特别强,气的眼圈都红了。

    “就是为了你这副模样。”曲余音微微叹气,鹿钦原家这位真会挑拨,一个称呼就把苏难气个半死,嘴上还说算了,假大度。

    苏难脑袋瓜倍儿灵光,嫌挨得打不够,转身去找小七算账,没多大功夫又被小七摁在地上揍的直叫唤。

    鹿钦原慢悠悠从店里走出来,盯着曲余音的脸问:“管不了?”

    曲余音微微沉吟,坦然道:“我只管床上,不管床下。”

    鹿钦原了然一笑,目光找寻着小七的身影而去,苏难被压在地上扭着头似乎在和小七说着什么,小七一脸认真聆听的模样,偶尔回答两句。

    两人同是双十年纪,一样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经历却是截然相反,苏难是泡在蜜里长大,小七却是浸在药里成长。

    难能可贵的是小七还会笑,可还能笑多久,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有极限,达到那个极限的时候不是哭一场就完了,怕是会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啊!”苏难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声调都变了,小七却仍旧极力弯折苏难的手腕,鹿钦原和曲余音忙上前拉了几下才分开两人。

    苏难的手腕扳回去时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动,若是力气再大些,能生生把手腕掰折了。曲余音心疼不已,他拿命宝贝着的人,眨眼功夫就被人揍了好几顿,还差点掰折手腕。曲余音克制自己掰折小七手腕的冲动,朝鹿钦原道:“鹿爷!”

    小七一把推开鹿钦原的手,傲然而立:“打你不是因为我生气,是因为你错了。错了就该打!”

    苏难脸颊上也挨了一拳,嘴角挂着一点血丝,只是一味的冷笑。

    鹿钦原第一次见小七发火,这才是小七真正生气的样子,声音倨傲冷厉,身姿如松,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不容人违逆。七爷也有七爷的气势,也有服人的本事。

    曲余音也是第一次见苏难这个模样,苏难虽然一直高高在上,但在待人接物上承袭了父辈的谦逊随和,心里再如何也绝不会现在面上,可现在这副讥诮满满嘲讽有余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想打他一顿。

    苏难冷笑道:“现在打也打了,让我看看你对在哪儿了!”

    小七似乎冷静下来,周身气势瞬间收敛无踪,恢复往常人畜无害的模样,对鹿钦原说:“大哥派了人来接我们,走吧,别理这个智障。”指指自己脑袋:“他脑子有问题。”

    鹿钦原笑笑:“好。”和小七一起离开。

    苏难朝着他们背影大喊:“简七律你脑子才有问题!靠,白挨揍了!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看着生龙活虎的苏难,曲余音捏了捏苏难差点被掰折的手腕,苏难“嗷”一嗓子叫了出来,嘴上麻利的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一直说到曲余音满意为止。

    小七在前,鹿钦原在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慢下脚步。

    地上落着几片银杏叶子,在一棵银杏树背阴处,开着一朵嫩白的姜花,小七跑过去看了一眼又回来,挨着鹿钦原走了几步,小心翼翼伸出手勾住鹿钦原的小指。

    鹿钦原仿佛不觉,走了没几步,小七终于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鹿钦原回答:“喜欢。”

    又走了几步,小七又问:“你爱我吗?”

    鹿钦原笑了下,说:“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让人又开心又伤心。”

    小七攥紧鹿钦原小指的力道微微放松下来,暗暗的吐出一口气。

    “哦对了,”鹿钦原停下脚步,伸手,垂下一条银链,链子下端坠着一只打着叶子的龙猫,鹿钦原给小七看了一眼替他戴在脖子上,特地把龙猫露在衣服外面:“朱厌掉在院子里被我捡到的,我一直帮你收着。你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小七摸了摸挂在胸前的龙猫:“你不觉得它笑得很开心,让人看了也开心?”

    鹿钦原忍不住摸了摸小七的头:“我不觉得,不过看到你开心,我也很高兴。”

    “阿鹿,你现在还可以回去。”小七语气变得犹豫起来,鹿钦原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你等我这么多天,就为了跟我说这句话?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小七。”

    “这才是我。”小七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再多说什么。

    人一生当中,没有哪件事是值得或不值得,应该或不应该做的,只有你想或不想,愿意或不愿意去做。

    鹿钦原比小七更明白,这一去代表了什么,但他依然选择了陪伴。

    而有些时候,任何表达都比不过我陪在你身边。

    不远处银杏树荫下停着两辆宝马,一辆车边站着两个文质彬彬的精英男士,看到鹿钦原和小七,其中一个弯身朝车里说了句什么,另一个人忙上前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一位气质冷冽的青年,容貌俊朗,眉目疏淡,神色凉薄,薄唇如水,寡情绝色。

    看到青年,小七放开鹿钦原的手小跑几步上前,还没走近便先喊道:“芮芮,你怎么亲自来了!”

    青年凉薄的面色上显出一丝柔和:“大少爷分不开身,让我来接你。”声音内敛温和,听着却是多情人。向慢一步而来的鹿钦原道:“鹿爷,小七多受你照顾。”

    鹿钦原道:“钟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之后,多受你关照。”

    钟吾芮微微点头,伸手:“鹿爷请。”

    两个精英男士立刻打开车门,恭敬的微微低着头,等鹿钦原和小七上了车便关上车门,其中一个上车当司机。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钟吾芮上了另一辆车,那辆车先行,他们这辆随后。

    第47章 第47章 上泽

    上泽市有一句关于司城家的歌谣:有司有城,上泽无忧。

    司城家族便是上泽市的标志,便是上泽市的天。

    外界传言司城家有二子,长子司城正哲,温雅如玉,谦和似竹,喜怒不行于色,城府深不可测,次子司城正理,性烈如火,顽劣似猴,严气正性不拘小节。两兄弟的性子截然相反,一静一动,一张一弛,司城正哲打理家族生意,反倒是性格暴躁的司城正理继承了家族衣钵,成了一名医生。

    其实司城家还有一子,名叫司城简一,但他经常自称七律,不随父姓冠母姓,别人也都依着尊他一声七少爷,也就是简七律。

    更多的便查不到了,司城家的保密工作比鹿钦原想象的还要牢靠。

    上泞到上泽至多三个小时车程,照着这个速度刚好能赶上晚饭。

    小七自上了车便一直沉默,一只手却不停摩挲戴在腕上的羊脂玉佛珠,鹿钦原拉过小七的手看了一眼,将小七的手握在掌心里,闭上眼睛养神。

    鹿钦原心里有很多问题,纷扰而来,繁杂的让他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小七其实也并不平静,他也有很多话想告诉鹿钦原,可是鹿钦原不问,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顺其自然吧,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到了也就知道了。

    鹿钦原掌心温暖宽厚,将小七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一股阳光环绕在小七的心上,暖暖的安心,小七朝鹿钦原身边挪了挪,靠在鹿钦原的肩上慢慢睡了过去。

    白色,无尽的白,细长的针头,充满血液的透明胶管,黑色,冰冷的黑,无情的眼眸,充满殷切狂热的痴迷。

    带着笑脸面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针筒,笑着说:“该打针了七少爷,今天调低了剂量,不会痛了,我会慢一点,不要怕七少爷……”

    有时候是一张哭脸,端着一碗药:“七少爷吃药了,要听话,不吃药明天就会死掉,一天都不能断的……”

    一根长长的管子从嘴里伸进胃里,小七感觉自己的胃慢慢被苦涩填满,戴着吐舌面具的医生放下手里的药碗,很是得意的笑着说:“这样就不会吐了……”

    药好苦啊,嘴里心上都苦,想喝水,想吃糖,想……想哭,想大声的哭,想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哭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想喝药了,不喝了,好不好?

    “好不好,求你……”睡梦中的小七忽然发出一声梦呓,眼角滚下颗泪珠儿,鹿钦原伸出另一只手抹去小七眼角的泪水,低声轻柔道:“好,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咱不做,好不好?”

    这个声音让小七感觉安稳可靠,哭着婴宁两声才逐渐安分下来。

    鹿钦原侧了侧身体直接把小七揽在怀里,一边细心的抹去他的泪痕一边问:“认得你们这位七少爷?”

    车里一共三个人,小七在睡觉,鹿钦原问的自然是开车的精英男,但精英男没答话,鹿钦原抬腿踹了椅背一脚,力道之大吓得精英男多打了一道方向,差点连人带车冲出公路,鹿钦原冷笑:“不说话,我让你死在这儿!”

    精英男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手心里也汗津津的,但他们来之前都受到大少爷亲自教导,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多话,否则……否则后面通常不是好的结果,大少爷这里的结果通常比别人更坏。

    鹿钦原双手轻轻拢住小七的耳朵,低声威胁:“如果七少爷意外车祸身亡,依司城大少的性子,会找谁抵命?如果是我,肯定是找开车的下属,这么笨,连车都开不好,家里人也定是笨的要死,活着还不如死了。”

    精英男冷汗连连,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但显然司城正哲的可怕深深印刻在心底,让他不敢贸然开口,而他不知道,坐在车里的这位与司城正哲的可怕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鹿钦原低头看睡容恬静的小七,柔柔一笑:“我原本不想为难你,可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让我难以接受,自然你有你的规矩要守,可我也有我的规矩要立。我御下一向严厉,我问话还没人敢不答的,即使你现在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也不能接受了,给你回答的机会不要,非要看见棺材才知道厉害?你要证明你的忠心也要看在谁面前,以什么方式,我弱阎王的名号不是叫出来,是靠人血染的。上泽与上泞不同,上泽置人死地的方法比较文明,或许我可以让你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上泞的粗暴……”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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