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枪崩了我》分卷阅读5

    他又说,把窗关好,我怕冬天天气不好,坛子给吹锈了。

    狱警说,陶瓷坛子,不锈。

    他琢磨了一会,想着也没啥叮嘱的,便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才顿住脚,回头问狱警——你们咋不通知我就烧了呢?

    狱警没回答,傻七也没强求。

    那晚他躺在大通铺,从窗外看过去。高墙上的血桐随风摇摇晃晃,晃得他脑子空空荡荡。

    傻七在牢里又看了两年血桐,把捅没捅人这问题琢磨得没了意义。从牢房出来的那天他一路往前走,一路踩着血桐的叶子。

    回到家时以为那坛子就摆木屋正中央,岂料走回来连木屋都不见。

    他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房子没了,房子啊,那么大一个——他比划——怎么就没了呢?

    派出所的人一脸懵逼地听了半天,最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文件,说你是傻七吧,你这签个字,你在牢里,家里又没亲戚,这房子一年前拆了,你签个字就领补款。

    傻七不签,那坛子呢?

    对方问,什么坛子?

    傻七说,骨灰坛子,那么大一个,摆屋子正中央,那坛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殡仪馆问问,可能在里头搁着。”那人点点桌面的文件,催促傻七动笔。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傻七没了房子,没了家人,兜里大概有一点补款,但没过一周,他全耗在了赌桌上。

    他没去殡仪馆,说不上什么理由。

    那几天他就睡在赌铺里,一点一点把钞票往外送。

    他觉着自己好像已经死了,睁眼看见的还总是高墙里的血印子。

    到了最后一把时,他算着口袋的碎钞,再数了几枚钢镚。

    上家笑嘻嘻地把钱收完,又点了根烟,把他搂一旁。

    傻七说怎么的,还嫌没赢够啊?我兜里就三块五,等会吃碗凉粉。

    上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不是不是,我请你吃,来,我请你吃,你想吃啥。

    傻七问,你要干啥,你不好平白无故请我吃东西。

    上家见着傻七直接,自己也懒得拐弯抹角,问——“缺钱不?”

    “缺。”

    “缺多少?”

    “给多少都填不满。”

    上家一听,笑得更欢了,脸上横肉都挤出油来。

    他说你进去过吧,看你这肉,有两下子吧,给你介绍个好工作,金币哗哗的。

    傻七说我就打一次群架就进去了,人还不是我捅的,你觉着我这叫两下子?

    上家啧了一声,道,那不就是了,你这不是坐了冤枉牢。

    傻七说是啊,我也觉着冤枉。

    “那你知道怎么能不冤枉吗?”上家问。

    傻七摇头。

    上家说——“那就真把人给捅了。”

    傻七皱眉,拒绝还没说出口,上家搂紧他的肩膀,和他亲密得像兄弟一样,嘴里的口臭都喷到傻七脸上,“牢也坐了,罪也受了,钱也没了,老母也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远大理想,难不成还想当个医生或律师走上人生巅峰?”

    傻七又摇头。

    “那你不干这个,还能干啥?有个熟人有点事情想办,你帮个忙罢了,又不少你钱,你闲着也闲着,天天瘫这像什么样。”

    上家说得有道理,至少傻七找不着拒绝的理由。

    那一天血桐摆动得更厉害了,天空还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上家请他吃了一顿血狼肉,又请他喝了两箱火马酒,完事了一拍他后背,塞了张纸条在他兜里。

    “明天睡醒了去,”上家说,“睡醒了,记得去一趟。”

    血桐被雨水一打,好似洋洋洒洒的鲜血铺了一地。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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