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枪崩了我》分卷阅读87

    梦里有人,有影,有枪,有自己。他举起双臂,枪口分别对着两个人影。

    他没有梦见自己开枪的瞬间,但他看到人影消失,湮灭在幻境里。

    然后,他垂下手臂,朝着人影走去。

    随着傻七往前,雾气渐渐散去。于是他能看清自己走在狼国的街上,秋冬交界,冰冷的石墙前是一例的血桐。

    士兵呼呼喝喝经过,把犯人领到墙前,指挥他们站成一排,微微低头。

    傻七冲了上去,他拦在犯人的面前,他说冤枉,真的冤枉。别开枪,等一等,就等几天,他们便能无罪释放。

    然后他看到士兵架枪,瞄准,动作整齐划一,坚定地扣下扳机。

    那子弹便脱膛而出,从他的眉心穿过。它扎入自己的头颅,嵌进身后的脑袋里。

    他们的血浆和血桐的叶子混在一起,影影绰绰,不分你我。它像一幅写意的画,在石墙上刺目狰狞。

    傻七又羞又恨,扭头猛扑上前。士兵眨眼之间消失,他踉踉跄跄扑了个空。低头见着雪白的衣角,抬头便见着自己到了医生和护士跟前。

    医生扶住他,说你躺好,别乱跑。你脑袋受伤了,不说话。我替你说,我们帮你解释。

    护士拉住他,针管便扎进了他的手腕。他被药剂弄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恍惚间他知道护士给他挂上吊瓶,再插上鼻管,然后拉起被子,将他的面容遮在有消毒水味道的褥子里。

    然后他们转身,如傻七挡在犯人和士兵面前一样,挡在狱警和傻七之间。

    狱警推开护士,把她撞在旁边的病床上。再揪住医生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要让我发现你谎报了病情,你负责。

    医生握住狱警的手腕,额头青筋暴起。

    他说,我的病人,我负责。

    而后医生转身,却见着赖叔和屁叔的脸。

    他们从铁架上取下吊瓶,吊瓶则瞬间变成了火马酒。屁叔已经喝多了,他晃悠悠地朝傻七靠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床上带起。

    屁叔说,睡个鸡`巴,起来喝酒。

    赖叔说,是啊,收拾收拾,起来打拳。

    屁叔把酒瓶子塞进傻七怀里,逼着他仰脖子灌。赖叔哈哈大笑,用力地捋着傻七的后背。傻七将一瓶闷干,砸下瓶子,看见巨大的图腾在他们身上晃。

    傻七抓住他们的胳膊说,这玩意,我就要这玩意。我不要兔斯基,不要流氓兔,不要唐老鸭,就这玩意——这玩意叫啥,给我也整一个。

    整了我就有胆量,整了我就有力量。

    屁叔笑出一口的烂牙,他说你有啊,你看,你身上也有。

    赖叔把他胳膊拉开,巨大的怪物便扒拉在傻七的左臂。

    傻七愣愣地望着那爪子和麟,片刻之后,也跟着笑起来。他说好,怪不得我有了精神,真是疗效显著,立竿见影。

    而再抬头,赖叔和屁叔也消失了。太阳高高地悬在天上,灿烂得让傻七眯起眼睛。

    这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天气,而在这一天里,他用匕首第一次杀了人。

    刀子进去转一转再出来,那人便定格在这一刻。

    可现在他的手里没有刀,只有枪。举起枪来,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便在前方。

    他对着那人开了一枪,开了两枪,开了三枪。

    他一路走一路开,一直打空枪膛里的子弹,他不停地扣下扳机,最终手枪只能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他问,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今天杀,明天杀。杀对方,杀自己。杀左边,杀右边。

    没有区别。

    他开枪开到天地昏暗,开到所有的景象再逐一消失。他看到雾气从天上来,从地下升。他就站在中间,然后雾气渐浓,什么都不再看得见。

    (107)

    傻七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结束,而八爪鱼也一样。

    其实那天傻七很坦然,他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不甘,他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而结果如何,他向来不管。

    这是一段艰难且痛苦的旅程,从狼国内斗的那一天开始,到最大冲突结束的一天为止。这么多年来傻七从来没有一天安枕,无论是躺在监狱硬邦邦的床板上,还是在出租屋发臭的被褥里。

    黑夜和白昼永远那么漫长,在没有麻醉的时候,一分一秒都要用力地数着过。

    他担心八爪鱼给自己的任务做不好,担心老蛇的交代命令没完成,担心身份的暴露,眼线的盯梢,担心今天的袭击又死了多少人,担心打开电视或出去买份报纸,看到的永远是触目惊心的伤亡人数。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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