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了句什么,藏獒安静了,非常安静不动不出声。
小孩儿还没有灌木丛高,刚刚他们没发现,是因为这小孩儿一直低头穿行在灌木丛里,此时一抬头,也只是露出两只眼睛一个脑瓜顶。
刘五问身后几人:“谁能听懂?”
谁他妈也听不懂,唯一一个博学的已经被打成筛子,正被两人抬着。
“五哥,没人会,咋整,要不继续赶路?”
刘五看了眼抬着的司机,半死不拉活的,张口对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小孩儿说:“能听懂汉语吗?”
小孩儿像是一个森林幽灵,两只眼睛锃亮,眼睛以下都在灌木丛里藏着,怎么看怎么阴森。
刘五又问了一遍:“汉语,你好,汉字学过……”
“#@¥%……”
几个人满脸黑线。
刘五:“……听不懂?这附近有没有村子……”
“五哥,这边叫寨子。”
刘五:“……有没有寨子?”
小孩儿听见“寨子”俩字,转头往身后瞅了一眼,转回头看着刘五一指身后。
叹气声此起彼伏,几个人都露出喜色,每个人都受了伤,要停下也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整顿。
小孩儿利落的翻上藏獒的背,骑着藏獒在前面开路,藏獒走的很稳,小孩儿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一长串的大人,感觉自己很威风。
寨子不存在,小孩儿还是没听懂他们的话,领着人翻山越岭,进了山背面一处山洞。
商动力有常年生活的痕迹,干净的水,被褥,足够的干粮,以及几十副挂在石壁上阴干的动物皮毛,甚至有不少漂亮羽毛粗制的装饰品。
小孩儿把人领进山洞就不管了,一人一狗坐在洞口看起了月亮。
线人被捆成毛毛虫扔在一边,先处理司机的伤,司机不知道拿什么姿势迎接的扫射,两个屁股蛋竟然各中了一枪,刁钻的很操蛋。
一群糙老爷们儿,取子弹的手法也糙的很,几个人各自拿对方练手。
“啊!哥们儿混哪儿的,手挺野呀!”被取子弹整的死去活来,还不忘嘴毒同伴。
“西北住边,怎么,怂了!”
“怂?你怕不是没见过更野的!”
刘五的右耳朵差点被打穿,偏耳尖位置豁了一个口,条件不允许也只能上药,没办法缝针。
一想到缝针,他突然想起侯岳的下巴,也不知道侯岳的下巴是不是会落下一条疤……
“五哥,你脸上的口子挺深,沙子帮你挑出来吧?”
“我自己来。”
镜子自然没有,刀面成了镜面,脸上的口子是江水里的石头划的,这种口子身上也不少,但是放在脸上格外显眼,参差不齐的割面,让整张脸看上去很狰狞可怖。
刀面上映出的人狼狈又狰狞。
以前他从未在乎过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在乎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可是,现在他却因为脸上的划伤,耳朵上的豁口开始想:如果他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侯岳面前,侯岳会怎么想?
忽然的厌倦感,让刘五怔了很久,直到身边压低的杀猪声彻底没了,有人问他什么他才回过神儿,最后得出的结论不过是他太想,太想侯岳了。
想的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想他一个从未被枪林弹雨打到的人,却被重山之外,千里之遥的一个人折磨的患得患失。
等走出这条“不死路”,爬过累累白骨,待到一切尘埃落地,刘五想,他该给侯岳一个“干净”的自己,……如果侯岳愿意等。
这种洗涤从来只有一条路,他如果放弃从今以后的天高海阔,肯拘于暗无天日的方寸之间,……待到晴空碧洗,他想站在朝阳下,看侯岳等在不远处。
只身一人。
一丝嘲笑短暂的爬上又消失。
他竟然没自信,侯岳会等。
他这种人,生来想要的东西,都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更别说本就认为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刘五不认为他能看着自己眼珠子落入别人手中。
原来世人皆如此,他也入了俗套,做了这段感情中狂妄自私的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承若:等剧情走完了,保证齁甜齁甜的,真的,信我!
第46章 戏一场
我不回,记得找我。
记得找我。
侯岳弓背两手肘支膝盖上,这句话一直在他大脑里嗡嗡,眼前天旋地转,车停下,他直起身晃了晃,耿胖子开车门下车,又到副驾驶拉了一把侯岳。
耿胖子跟在走路直打飘的侯岳身后,磨磨唧唧的叨逼叨:“你舅这一掌拍实了,你得七窍流血,这是发了三分力,只有两窍……”
侯岳忽然转头,双眼无措,仍旧猩红:“哥!求你!”
“别求!你这事儿大的你舅都不见得能插上手,要不你去求你大爸爸,我怕你大爸爸直接把你关起来。”
侯岳脸上一瞬间仅有的一点生气也没了。
是了,事关刘五的身份,他头垂的跟脖子折了一样,几秒种后又猛地抬起头,神情挣扎的看着耿胖子。
耿胖子怕了他这样,吓的赶紧退后一步:“你,你,哎!你说吧,我看看我能不能……”
侯岳:“你帮我联系伍阳。”
耿胖子一时目瞪口呆:“……不,不是,你,有用吗?这种家庭出来的兄弟根本没有亲情,都这会儿了,恨不得自己兄弟姐妹挂个干净,好……,我不是这个意思……”
侯岳打断他:“他是家属,会不会被通知去认领,认领,尸体。”他两排牙打着颤说完这句话,一口牙都颤碎了。
耿胖子不是大慈大悲的人,正相反,他也是个商人,也是个资深纨绔,如果不是跟侯家世交,他这会儿会躲侯岳远远地。
“行!等着!”
耿胖子在前,侯岳在后,两人进了二四五。
在酒吧里,原本打听消息的两拨人,此时又不知道为什么撕了起来。正在横向慰问彼此兄弟姐妹,纵向,往上慰问十八辈祖宗,往下慰问子子孙孙及重孙,简直无一幸免。
耿胖子推开门,被灌了两耳朵清新脱俗的“慰问语”一时感觉无比心累,感觉今天肾虚又严重了。
肾虚胖子平地一声吼:“闭嘴!”吼完有气绝的意思,大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开口,“阳城的伍阳,把这人联系方式给我找出来。”
“啊?!”
“怎么了,耿哥?”
耿胖子顺便冲一群人嚷了句:“废个屁话,赶紧!”
联系方式来的很快,不过不是私人电话,是秘书电话,打电话的人把转接电话递给耿胖子,怯生生的说:“哥,私人电话不好搞,这是秘书……嗷嗷!!”
耿胖子虚弱的给了这家伙一脚,转头问侯岳:“你来?我来?”
侯岳在他开口的同时已经抓过电话,对着那头硬生生的说:“告诉伍阳,我是侯岳。”
电话没等太久,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嗯?”了一声。
侯岳猛吸一口,看样子恨不得张口吃了对面的人,“你知道了?”
电话那头简略的很,只“嗯。”了一声
侯岳身体随着每一个音节传来,身体就僵硬一分,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了:“你信?”
还是一个“嗯。”
侯岳冷飕飕一笑,言简意赅又杀气四溢:“我要去见他!”
那边也笑了一声,“我说了不算……”
“所以,已经通知,认领了?”
“嗯,你想去,我们景市见。”话毕,电话挂断。
侯岳眼一闭,希望破灭的猝不及防,他没天真到以为黑白两方的人合起来骗他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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