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儿再说吧,”凌逸风有点无奈地抓过他的手,看了一眼腕表,“先找个地儿吃饭,本来说放了行李去吃饭的,结果中午都没吃还折腾一下午,真的饿。”
两个人手牵着手穿过街道,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凌逸风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等看到窗外那棵挺拔的大树时,突然觉出来不对劲了:“你没觉得……有点儿眼熟吗?”
齐重山本来一直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听到他这么说,也跟着抬起头来,望向了窗外:“是有点儿。”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同时脱口而出。
“幼儿园?”
店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俩一眼:“是,以前这儿是市立幼儿园,前年拆了。”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三两口扒完了面,从店里跑了出去。
曾经的幼儿园已经没有了存在过的痕迹,唯一有的就是那棵已经被挂上了牌的古树,在街道中孤单地立着。
“我怎么有点伤感,”凌逸风仰头看着那棵树,吸了吸鼻子,“想想日子过得真快,当年陪我看鸟窝的小家伙都成我男朋友了。”
“是啊,很快,”齐重山说,“但你男朋友永远是你男朋友。”
“成天立fg,不怕打脸吗,”凌逸风笑了笑,“按你这么尊重我选择的性格,如果我真的想分手,你肯定不会拦着我。”
齐重山没有出声。
“所以你要学会分清我是在作还是真的想分手啊,”凌逸风仰头看着天空,“不过我倒是觉得害怕,万一,我是说万一,是你先提的分手,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把先说分手的机会留给你。”齐重山少见地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两百天的时候聊这个,我们俩也真是……特别是明明感情还挺好的。”沉默片刻之后,凌逸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找宾馆吧,不然真得露宿街头了。”
两个人回面馆拿了行李,吹着夜风一边消食一边晃悠到了市中心。
小城只有市中心的宾馆看上去比较正规,装模作样地标着三星五星,事实上内部环境如何,也无从考证。最后还是齐重山低头拿手机打听了会儿小城的情况,选中了公认条件最好的一家宾馆。
凌逸风刚踏进宾馆的门,立刻就步伐一滞。
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233333不让你们猜了,就是齐铭
☆、第110章
齐重山跟着往里看了一眼, 也愣住了。
齐铭依旧穿着那件黑衣服,站在酒店的大堂里,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上挂着个口罩, 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咳嗽, 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这人……”齐重山听见凌逸风低声说了一句, “有毛病吧。”
说完他便径直走上前去,齐重山根本没来得及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先把话吞回肚子里,跟着他一起往酒店里走。
酒店的旋转门是坏的, 两人还得费力地推开门,才从随时有可能闭合的空隙中挤了出去。
对这个“全市最好的宾馆”, 齐重山也是相当服气的。
酒店的大堂还勉强算是像模像样金碧辉煌,一扇水墨画的屏风横隔在大厅中间,齐铭就站在屏风右侧,像是在和隐在屏风后面的人说着什么。
齐铭像是听见了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滑过的声音, 朝他们二人的方向看去,顿时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地把手上拿着的口罩戴了上去。
“哥,”凌逸风居然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你是不是觉得戴个口罩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齐铭见凌逸风脸上没什么震惊的神情, 瞥了齐重山一眼,啧了一声。
齐重山非常想说不是自己说的,但很显然这个情况不太适合他插话, 只能抬起头来看着酒店的吊灯,对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想多了,我感冒呢,刚都看到你了,有必要掩耳盗铃吗。”齐铭拿手握拳放在鼻子下面,低头咳了几声,又抬起头来看着他,长吁了一口气,“回来了啊。”
“啊,”凌逸风应了一声,“你呢?”
“我……”齐铭顿了顿说,“回来看看。”
“是因为那个……他吗,”凌逸风的声音在嗓子眼卡了好久,最后还是没能说出类似于“你爸”“我爸”“咱爸”之类的词,也没能说服自己在齐铭面前对齐衍直呼其名,“我已经听说了。”
“哦,”齐铭又看了齐重山一眼,说,“带他回来收拾屋子的吗?”
“嗯。”凌逸风点完头,就没了下文。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和齐重山一起在纸箱里看到的那篇日记。
很想很想某个人,想要把想对他说的话全部记下来,等他回来的时候通通说给他听。
今天下雨了有彩虹也想说,路上遇到了很可爱的小狗也想说,被夸奖了被批评了被人喜欢了被人讨厌了通通都想说,可是细细碎碎的事情最后堆到了一起,却变成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虽然不是一样的感情,但他瞬间就明白了齐铭当时的感受。
没有任何事情能被放在重逢这么重要的关头说出来,又或者是,在心头堵住的复杂的情绪与记忆像是积压在一起的巨石,根本找不到倾泻的出口。
堵到最后,嗓子就渐渐发紧,成了哽咽。
这大概真的是情感细腻的人的通病。
如果这不是在酒店大堂,大概就不是眼眶发红鼻子发酸的事情了。
说不定他真能把眼泪给整出来。
他想问齐铭为什么会走到换手机号换微|信号换qq号的地步,如果没换,那为什么只切断了和他一个人的联系。
为什么不相信他能处理好分手之后的两个哥哥的关系。
为什么有事还总要瞒着他。
为什么还是把他当小孩儿看。
“你们俩是确定在这儿住吗,”片刻后,齐铭先开口了,“我刚去前台问了,来了一群采风的学生,这儿现在只有两间大床房了。”
凌逸风一愣,刚准备想自己到底是跟齐重山一起睡还是去齐铭那儿回忆一下童年,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一个更熟悉的声音:“把房让给俩小孩儿吧。”
“我……操?”凌逸风一愣,立刻放下行李箱,跑到了屏风后面:“哥?”
齐重山尽职尽责地拉过他的行李箱,跟着一起绕过了那道屏风,却发现后面站着两个人,除了他熟悉的凌逸尘,还有一个人就是他在火车上看到的齐铭的同座。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像是在对峙。
得,这下热闹了。
地方小就是这点不好。
“哎,”凌逸尘走过去揉了把他的头发,“这小孩儿……最近跟你见面这么少也没见你长高。”
“您真会说话啊,”凌逸风瞪了他一眼,往齐重山那边一偏头躲过了他的手,“把房间让给我们,那你们住哪儿?”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没人出声。
凌逸风其实是很纳闷为什么魏彦也会在这里的,齐重山虽然说算是目睹了全过程,但他也弄不清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理论上这应该是个修罗场,看起来却也不怎么像。
“住的地方肯定是有的,”过了一会儿,魏彦开口了,“本地一些单位里的招待所之类的,小地方,能找到熟人就行,好办,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晚。”
在这儿久住过的齐铭和凌逸尘几乎是同时拿起了手机,最后齐铭又把手机给塞回了口袋,示意凌逸尘拨号。
凌逸尘走到角落里接了几通电话,冲他们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凌逸风总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凌逸尘当年在这边执掌过公司的人脉,找不到地方住也太稀奇了吧。
然而齐铭看上去却不疑有他,直接往四周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问:“怎么着?成年人去找小宾馆吧?”
“这不是有两间吗,”从进门来一直默不作声的齐重山开口了,“能住四个人。”
几个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齐重山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五个人中得走一个。
他觉得头疼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想笑,不管这三个人是怎么聚在这里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刚刚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他差不多已经看明白了,眼前这个不熟悉的人,应该就是孙默所说的那个画室老板。两间房,三个人,其中一对是前任对前任,一对是情敌对情敌,还能凑一对曾经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者,无论哪两个人住在一起,感觉都相当违和。
要是认真说起来,他和凌逸风真是这五个人里最能顺理成章睡一张床的人了。
看来看去,最后几个人的眼神莫名其妙都聚焦到了魏彦身上。
魏彦把眼神看向了齐铭和凌逸尘。
“我刚问了,我有个朋友单位招待所有个单间,”凌逸尘说,“你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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