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分卷阅读5

    漠北之战,惨胜。

    他在这里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兄弟,也是在这里,得到了翻身的机会,得到了复仇的长矛。

    皇后不让皇帝继续想了,她扶着皇帝,拍着他的后背:“陛下太累了,用些粥,臣妾陪你下棋。”

    皇帝愣了下,慢慢从从那种阴暗的情绪中抽脱出来,摇摇头说:“辉月下棋只会耍赖,朕不同你下。”

    皇后眉毛倒竖:“下不下?。”

    皇帝:“下,下。”

    第二天的早朝,皇帝在上朝的途中问太子,对于朝中诸事,可有疑惑不解的地方。

    太子从小勤奋,通读史书,礼仪经典头头是道,皇帝还让他早早涉猎朝纲,但他太纯质,处事仁慈,信奉仁君之道。

    闻言说:“儿臣觉得昨日那些大臣,对于儿臣总是恭恭敬敬,言语中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但总不肯多说几句实话。”

    太子只是纯,不是蠢,皇帝想了想,看着太子回答说:“那要看你想当个什么样的储君,以后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如今天下太平,朕留给你的是一份安稳的基业。”

    皇帝说的不多,太子听的双眼放光,他有英俊的眉目,一张白白软软的面皮,和皇帝很像。

    但皇帝就像休憩的猛兽,太子只是猛兽膝下刚刚长全的小崽子,有着逞凶的本能,手段却尚且稚嫩。

    皇帝拍拍太子的脑袋瓜:“有时间多去看看皇后,你姐姐是个不成器的,你不要学她。”

    太子摸着脑袋,低头称是。

    上了朝,大臣们按部就班的歌功颂德一番才开始做事。

    皇帝从大权在握开始,就在南边修栈明渠,北边修官道。

    修了七八年,四年前方才竣工,国库宽裕些,如今又要搞一条连接南北的河道,主管这一块的官员一直忙的像狗。

    但比起无所事事,然后被皇帝剁了喂狗,大家还是喜欢忙一点。

    太子站在一边,有意思的看着对他说话藏头藏尾的官员对着皇帝说大白话,大直话,还怕自己表达的不简洁,战战兢兢。

    皇帝积威至此。

    下朝后太子这么跟皇帝说,但皇帝告诉太子:“朝臣之所以这么对朕坦诚,是因为他们揣度琢磨透了朕的脾气,说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荣耀和爵位,且那点坦诚是有限度的。”

    皇帝喝了一口茶:“你慢慢想,现在跟朕去养心殿。”

    第7章 第七章

    养心殿。

    皇帝要太子率兵处理西南的匪患,大臣们面面相觑,但皇帝的面色像是主意已定。

    太子先是吃惊,随后欣然受命。

    老司马作为在场资历最高的官员,只好带头反驳,认为此事不妥,他说太子殿下千金贵体,如何能亲身涉险。

    皇帝驳回,认为宝剑开锋,耽误不得。

    老司马苦口婆心,直指要害,陛下只有一个太子,年岁尚小,磨砺的机会多的是,西南之地偏远难行,老将尚且不敢夸口全身而退,而况太子初出茅庐,实不适合作磨炼之用云云。

    其他大臣附议。

    皇帝不为所动,愈发坚定:“为人子者,分君忧,为人臣者,遵君令。年纪并非避战的借口,一国储君,没见过我大魏河山,没见过大魏子民,怎么当的好太子。”

    太子连连点头,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换了个口气,对太子语重心长的说:“要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就要走出去看,要做明君就要知道人命关天,不得儿戏,前人慷慨赴死,换得后辈子孙无虞,若非亲历,不知珍惜。”

    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然老司马坚持反对,大臣们也仍然不同意皇帝的决定,皇帝只好说,那就让顾隋带兵,廖云飞廖云河兄弟作左右前锋,太子随军,如此可否?

    磨到现在,皇帝好歹不然太子亲自领兵上前线,大臣们松了一口气,也反驳的差不多,不能再撸老虎须,于是纷纷点头。

    太子西南除匪之事拍板已定,提上日程。

    养心殿议事毕,大臣们纷纷往外走,谢宜留在最后,他看起来有话要说。

    皇帝打发了太子去看皇后,他知道谢宜除了公事,也不会说别的事。

    果然,等人都走了,谢宜开口说,他一直在查的大皇子旧党近日有了消息。

    皇帝的眼中掠过阴云,十多年来,大皇子明面上的党羽几乎被他杀了干净,而隐藏在暗处的小鬼却人间蒸发。

    被毒蛇窥伺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皇帝恨极大皇子一党。

    皇帝猛然咳嗽了几声,脸色发白。

    谢宜想动,皇帝用手势制止了他,如意郎听见皇帝的咳嗽声,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盏。

    谢宜默不作声的看着,皇帝咽下茶水,神色微倦。

    谢宜知道这是皇帝的老毛病,入冬即犯,往年还好些,今年则有些频繁,还是跟那场大病有关。

    冬日的养心殿里升着碳火,暖洋洋的,勾的人犯乏。

    皇帝抱着汤婆子听谢宜说话,谢宜说的慢,皇帝慢慢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谢宜说完,皇帝睁开眼:“太傅怎么看?”

    谢宜早就有了答案,一丝犹豫也没有:“如今尚且不明白逆党的意图,臣认为应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皇帝点头:“太傅说的也是朕想说的,如此便交给太傅去办”

    谢宜领命,皇帝还在时不时的轻声咳嗽,于是他问皇帝:“陛下可曾宣太医?。”

    皇帝笑着说:“看过,太医院那帮老古板,左右不过要朕将养,开的药一碗比一碗苦,这几日天稍冷,犯的便厉害些,不碍事。”

    谢宜看着皇帝,他在确认什么,那眼神深的看不出情绪,他知道皇帝没有说实话。

    皇帝也知道谢宜看得出他在撒谎,但是谢宜不会问,不能问。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线,那是谢宜自己刻下的,从前是皇帝的心病,现在是皇帝的保障。

    谢宜退下。

    皇帝终于撑不住,他的脸色白的像纸,靠在软垫上,嘴边溢出一丝血线。

    如意郎让人备辇,皇帝昏昏沉沉的换了地方,他闻到熟悉的熏香,明白自己是在皇后的宫中。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皇后在他耳边说话,叫他阿谡哥哥,皇帝都好多年没听到这句话了,他想答应,但还是越睡越沉。

    梦里又回到京城,漠北一仗结束,大皇子派人到北戎关收缴兵权。

    皇帝的面前站着使官,停着金马车。

    他面临着选择,回京城,还是杀了使官留在漠北。

    躲在凭祥县的大皇子心腹此刻正骑着高头大马,威风赫赫站在使官身侧,皇帝知道他随时可以令其人头落地,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还不到时候。

    他要大魏的天下,却不要一个支离破碎的大魏。

    还有他的辉月,阮卿的辉月正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地方,等着,盼着。

    两个选择在皇帝看来是没有选择。

    但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直接将枪头塞进仇人的嘴里,在他来不及发作之间捅烂他的喉咙。

    皇帝踏上了金马车,又一次自缚手脚,将自己送进龙潭虎穴。

    可皇帝自己知道,他不是送上门的俘虏,而是蛰伏的凶兽,有计划,有目的靠近仇人,吞噬他,杀死他,折断他的每一根骨头,咬断他每一块筋肉。

    皇帝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完成这件事,当他终于站在城楼,身后是结束的战场,披甲执锐的甲士亲自执刑。

    辉月站在皇帝身边,一言不发。

    大皇子一党宁杀不放,血浸透刑场焦黄的土地,天空却蔚蓝如洗。

    皇帝当了二十三年的郡王,五年的皇帝,他最常做的就是忍耐,忍耐饥寒交迫,忍耐生离死别,忍耐情深缘浅。

    他这一生都在克制。

    这一年半实不算什么,只是辉月差点死于大皇子党临死反扑,好在有人救了她。

    南方书香世族的谢明忱。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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