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囚徒(ABO)》分卷阅读4

    等坐上了车,陈忱开始跟他交代事情的时候,方念就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坐这趟车的,因为陈忱在跟他说:“秦珏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身体一直很不好,最近又情绪不稳定,健康状况更差了,我可能最近时不时会在家办公。有时候有些事情就不要麻烦许安来回跑了,你先确认了就好。”

    方念大为惊讶,扬声说:“我可以?”

    陈忱笑了一下,跟他说:“你是不可以,要我授权。邮件我下班前写好了,给了你一定的授权范围,就当是我给你的又一个小测验吧,好好努力。”

    方念听完陈忱的解释,半天没说话。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两种不同的信息和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很焦躁。

    一方面听说陈忱为了陪伴秦珏会时不时翘班令他倍感酸涩,而另一方面陈忱授权的信任又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努力了很久却还是无法平复心情,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挣脱了“乖”的壳子。

    “为什么要我做?我只是特助而已,副总来做不是更合适吗?”

    陈忱很耐心,他对方念似乎一直维持着超额的耐心。他跟方念解释道:“特助的工作范围难道不是我所要求的一切工作吗?合不合适应该我来考虑,而你要考虑的是,你能从我安排的工作中学到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岗位,往低了说只是一个功能更健全的秘书职位,往高了说却是最好的管理人员培训岗,这要看你怎么要求自己的。”

    他的言下之意方念完全听懂了,陈忱一直对他有栽培之意,方念感激的,但今天他却无法心存谢意。

    “我有点受宠若惊,”方念说,“但又担心您突然这样重视我是别有原因。”

    “比如?”陈忱问他。

    “比如因为我的‘道德枷锁’?”方念说。

    陈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对方念说:“你是在吃醋么?”

    他也许只是开个玩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泼向方念,方念瞬间觉得凉到骨子里了。

    “我……”

    他刚想开口,陈忱却打断了他。

    “没关系,吃醋也没什么。**关系总是让人容易控制不住感情,产生过于亲密的错觉,但你要知道,公事上我对你的器重和我们私下的关系,没有关联。不要侮辱我的眼光,也不要贬低你自己。”

    方念扭过头呆呆地看着陈忱,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片刻后,还是陈忱先开了口,他说:“你到了,下车吧。”

    第5章

    方念同陈忱道别,下了车,目送陈忱调转车头开他的视线,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公寓楼。

    因为陈忱在车上跟他说的话,方念整个晚上都很心不在焉。随便弄了点食物喂饱自己就坐到书桌边上开始做纸雕。这是方念放松的方式之一,手工劳作可以让他放空大脑,比起睡眠来更有助于缓解压力,这两年光影纸雕很流行,他也尝试着做了几个。平时都很有效的,但今天却差了点效果。

    手头这副纸雕他已经陆陆续续做了半年了,今天一个不小心刻断了一根线,毁掉了几乎完成的一层,方念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刀,对着残品发起了呆。

    他想到陈忱。

    其实烦恼的已经不是陈忱布置给他的工作了,而是陈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关系会带来亲密的错觉……

    方念不知道陈忱是故意拿话刺激他还是打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圆场,无论是哪一种,方念都觉得很泄气。他的感情世界太空白了,从构建之初就围绕着陈忱为中心在延展,真实的陈忱、记忆里的陈忱和他以为的陈忱,各种各样的“陈忱”构建了方念唯一的、乏味的感情世界,他不知道自己的爱意是表达得露骨还是含蓄,所以他真的不知道陈忱跟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越是想不明白越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想,很多的思绪缠绕在一起就变成了巨大的压力,方念关掉了工作台的灯,走回卧室把脸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放空。

    躺下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铃声是特别的,只属于李曼曼一个人的,方念赶快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接通,轻声细语地问:“曼曼?什么事呀?”

    李曼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点失真,但还是能听出来气鼓鼓的。她说:“你看看你的药,还有几天的余量?”

    方念被她吼得一激灵,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最后一版药还剩7颗,刚好一周的量。

    他把抽屉关上,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有点无奈地对李曼曼说:“李医生不是拒绝给我开药吗?我又不能违法用药。”

    李曼曼立刻火冒三丈,凶巴巴地说:“我说不给你开药了?我叫你做检查你怎么不听话呀?李医生为什么不给你开药你自己心里没谱吗?”

    方念心里当然有数,可是这个时候怎么敢抚妹妹的逆鳞?只要含糊过去,保证道:“药吃完之前我肯定去检查身体,而且最近也不会和陈忱接触了……”

    谁知李曼曼听到他的保证,并不因为他合作的态度而消气,反而抓到了奇怪的点。

    “不接触?他不是你上司?每天见面还不接触?你是欺骗你的医生还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呀?”

    方念怎么也没想到李曼曼抓他话里的这个点,一下子张不开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曼曼也没等他回答,自己又说:“你该不会失业了吧?其实我也能养你的,不过你那么细心稳重的性格,干了什么事才会失业呀?不应该啊……”

    方念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回答她:“让你失望了医生,我没有失业。陈先生最近家里有事,所以请假比较多。”

    “切,”李曼曼听说哥哥并没有失业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还以为你终于要离开那点子妄念了呢,随你吧,记得来检查。”

    方念又认真保证了自己真的很关心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停止服用抑制剂,一定会检查的,李曼曼这才甘心挂断电话,临道别前却又说:“真是想不通你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算了,我不多说了。”

    她的“不多说”把方念郁结在心里一晚上的这点情绪全勾出来了……方念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苦笑了一下,收了手机洗个澡,爬上了床。

    他当晚虽然睡得早,可精神并不好,反反复复做梦,梦到的都是不想记起来的回忆。早上起来还觉得胃有点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真的胃不舒服还是梦里的感觉穿越到了现实。

    他今天到公司有点晚,整个人又恹恹地,许安路过他办公室又回头走了进来,还关了门。

    方念抬眼看看许秘书,实在没什么力气和她闲聊,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又扭头对着电脑屏幕看——其实也没看进什么东西,纯粹是发呆。

    许安敲敲他的桌子,十指蔻丹晃眼得很,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方念啊,方小念啊,”许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现在是我半个上司了哦,工作狂突然不上班,还移交部分决策权给你,许小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啊,要知道在你之前,老大连着开掉了3个特助哦。”

    “许小姐,事情确实并不简单,我现在签个字可能就要命了,”方念无力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压力大到失眠。”涉及感情的**当然没办法同许安深聊,但涉及工作的压力还是可以和许安透露的,方念不觉得许小姐会安慰他,但也没想到许小姐那么想得开。

    许小姐说:“怕什么,老大放心你,肯定是你有这个能力咯,而且说白了能放心让你做决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问题他也能担得起,你要有什么压力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安和李曼曼挺像的,发自内心的自信,坚不可摧,而这一直以来是方念所欠缺的气魄。他明知道许安说得对,可让他发自内心地这样去做,又不太可行。

    知行不一才更纠结,他忍不住又唱衰自己:“可能我要成为被开掉的第4个特助了。”不仅因为工作能力不够,还可能是因为暗恋自己的上司。

    许安并不知道方念的感情纠葛,但对于工作却很一针见血。她嗤笑,不屑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能24-7地伺候工作狂老板的,付出总有回报,他是栽培你,不是要折磨你。”

    也对,方念想,陈忱自己也说他打两份工呢,白天和晚上,公事和私事。想到这里,方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半真半假地把许安给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从今天开始躲出来的重要工作。

    第6章

    方念一开始并不知道陈忱说的短时间内不常来公司是个什么概念,但当他连着几天没见到陈忱的时候,方念开始感觉到了不安……一方面是经由他手的决策越来越多,这种事并不会成为熟练工,他反而会害怕带来连锁反应,积累更可怕的错误;另一方面则是那个让陈忱不得不放弃工作来“略尽绵力”的小秦先生,方念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的存在就会如芒刺在背,这种危机感来得毫无缘由却又难以驱散。

    不见面就会通过其他通讯方式联络,可临近周末的时候,陈忱连回邮件都显得敷衍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就在方念的不安即将累积到顶点的时候,许小姐却突然召唤,给了他一个机会见他的陈先生。

    许安在做人肉快递的时候意外遇到车祸,高跟鞋让她的脚踝扭伤严重,手里的合同保密级别又比较高,不得已只好叫方念代为送达。

    方念当然不会拒绝,平心而论,他是很想见一下陈忱的,也有点好奇秦珏,但真的站到陈忱别墅门口的时候就又觉得有点紧张和尴尬。然而无论他是什么心情,工作总是第一位的。

    门铃响3声,有家政出来开门把他让进屋,方念最想见的当然是陈忱,可事实上他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盘腿团坐在沙发里的少年。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这个人还是穿着毛茸茸的厚外套,手从袖口伸出一半,露出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捧着一个骨瓷的杯子,肤色都要近似瓷器的颜色了。方念打量着他,心里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谁,却还在犹豫怎么打招呼。就这犹豫的片刻,秦珏已经自己转过头来看着方念了,毛绒衣服衬着一张雪白可爱的面孔,他笑着对方念说:“你就是方念?陈忱在楼上,他说等下就下来,让你先坐一会儿。”语气中的自然熟稔叫方念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

    他和笑吟吟的秦珏面对面,秦珏虽然说了叫他坐一会儿,但好像也没有主动招呼他的意思,方念自己主动坐到他身边去也有点尴尬,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陈忱从二楼走下来,看到他第一句就是:“你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明明陈忱的语气也很亲近,但方念无来由地觉得脸上有点烧,他好像一个局促的外客打扰了主人家,还特别木讷,碍手碍脚的。

    好在陈忱很快把他带上了二楼书房,方念独自面对陈忱,总算觉得稍微轻松了些。

    “合同,”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陈忱,解释说,“许安路上遇到点事故,让我先帮忙送一下。”

    陈忱坐在书桌前低头看合同,关键几个条款确认后他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方念。

    公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立刻转身走人似乎有点失礼,陈忱可能也是这么想,所以抬头看着站在他书桌前的方念问:“独自做决定的感觉怎么样?”然后又说:“别站着了,坐吧。”

    方念还能怎么回答?他在陈忱对面坐下,苦笑着对陈忱说:“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做一个好的决策者,太犹豫了,一点都不够果断。”事实确实如此,他总是靠想象陈忱的思路来工作,那些决定与其说他在做,不如说他模仿陈忱在做。

    但陈忱对他这个说法却不太认同,跟他说:“我已经手把手带了你3年了,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按我的计划你都应该开始学着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了。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区别是我逼你或者你主动。”

    方念听着有点无奈,但又确实是高兴的,就算陈忱的倾力栽培只局限于工作,而且也是他自己24/7努力工作的回报,但被喜欢的人赞赏总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笑了笑,回答说:“陈先生,你已经逼我了呀。”管理权限下放的邮件先发了才跟他说,怎么不是逼呢?

    陈忱也笑,笑得有点疲惫。他甚至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内眼角处留下来两个很浅的红印,看起来倒是和平时严谨又严肃的模样十分不同。

    “我也不想的,秦珏他最近情况特殊,我走不开。”

    方念感觉自己心尖上被陈忱掐了一把,有点疼,却也有点痒,他欲言又止,踌躇了很短的时间,终于抵不过在楼下看到秦珏时来带的冲击,开口询问道:“小秦先生怎么啦?”

    陈忱似乎又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轮到他苦笑了。陈忱说:“这真是普通人不会有的烦恼啊。他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大概是受刺激了,突然发情期提前,搞得一吃抑制剂就发烧,医生只好降低剂量,我变成了人型安慰剂,实在是……”

    实在是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但方念也不需要他说。陈忱以为他无法感同身受的困扰,其实他根本了解得极为透彻,发情期却不能足量服用抑制剂对秦珏的折磨,会无法自制释放信息素的秦珏对陈忱的折磨,这些他都能理解……可谁又能理解陈忱对他说这些事,令他感受到的折磨呢?没有人能理解,他甚至都不能和任何人去分享这种痛苦。

    方念捏紧了手里的合同,低下了头,低声说:“那确实很困扰了,您也注意身体。我就,先走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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