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路开回来的车。”鹿游原说，“好几个大雾天之后, 我们的车是不是都旧了不少？”
不管是在云州市外，还是在停云山里，他们都曾在大雾天跋涉过。李乔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他们的车旧得快。
甚至在七里寨时, 队里好些人嗓子都不太舒服。这种不舒服的症状很快就消失了, 也就没人放在心上。
可现在鹿游原一提，秦楼瞬间想起。
渗血的呼吸道、陈旧的医院大楼、被腐蚀的缝合线……秦楼止了脚步, 沉吟半晌, 才说：“原原, 给阿鹤一个防毒面具。阿鹤, 你去楼外刮一些建筑渣下来。原原，我们去楼下，把车放出来。”
医院的负一楼并不是停车场，而是为了分流而做的一个员工食堂。这个食堂应该已经启用，桌凳摆得整齐, 打扫得很干净。鹿游原找了比较空的地方, 把他们的全地形车放了出来。
两辆全地形车到手时, 都曾是崭新的模样，但现在上面布满了泥泞，整个车都灰扑扑的。秦楼戴上手套，绕着车仔细观察，过了好一会儿才抽出随身的小刀，在车上轻轻刮了起来。
刮下的细小尘埃被小心地放置在一个试管里，将试管封口后，两人重新返回一楼。
楚鹤那里也已经准备好了，他摘下防毒面具站在医院大厅等他们，浑身散发的冷气让来去匆忙的猎尸者们，下意识的绕过了他。
“小楚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鹿游原说。
楚鹤闻声转头，他抿了抿嘴，才说：“没有。”
秦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鹿游原说：“原原，给你小楚哥拿条围巾出来。我们去检疫科。”
楚鹤的衣服还是之前他们出门看见的那样，短羽绒服的拉链只拉到胸口，能看见里面的圆领黑色毛衣，脖子空荡荡一片，在这种天气里，估计都冻得没感觉了。
鹿游原听了，连忙掏了条灰色围巾给楚鹤系上。
医院的第一住院部与门诊大楼相连，现在的检疫科就在第一住院部里。三人穿过人潮，顺着指示标志找到了检疫科。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只有一间办公室灯火通明。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办公室里的争执声。说话的人带着口音，鹿游原有些听不太懂。随着怒骂，还有拍桌子的声音，听起来火药味十分重。
还没等靠近，又一个人影从办公室里窜了出来：“谁？！”
“乐宁？”
赵乐宁一听，手里蓄积的雷光瞬间散了：“秦二？你们怎么来了。”
“来送点东西。”秦楼说，“里面怎么回事？”
“秦队长？”魏光从门里探出头，“你来得正好。”
他脸上带着笑，神色里甚至透出些兴奋。一见他这个状态，鹿游原和楚鹤同时冷下了脸，唯有秦楼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套，语气温和地问：“什么事？”
“关于那些微弱能量的剔除，我有些想法。”魏光说，“但需要你的帮助。”他一边说，一边招手让秦楼他们快过去。
检验室里有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魏光却只介绍了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这是商文轩商老师。”
商文轩黑着一张脸，朝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商老师要是没意见，那我就试试咯？”魏光摘下眼镜，对秦楼道，“我要在显微镜下观察一些东西，一会就麻烦秦队长用一用你的能力，我想看看你的异能对上那些雾霾，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秦楼扫了一眼显微镜，发现旁边的托盘里正放着一块巴掌大的三角形的玻璃。玻璃灰扑扑的积满了灰。
“乐宁你在这里做苦力？”
赵乐宁耸了耸肩：“能者多劳嘛，住宅区上面罩那玻璃特难弄，我差点弄塌一片，最后带了个金属系异能者上去，才摘了一块下来。”
秦楼笑了笑：“难怪魏先生之前等不及了，还想让阿鹤去帮他取一片。”
魏光闻言，转头就冲着鹿游原露出了一个笑：“麻烦秦队长过来一点，你能控制异能的输出吗？”
“不能保证是你需要的。”秦楼说。
“那就是可以了。”魏光说，“过来。”
玻璃被放在显微镜下，魏光凑近了去调整。一旁的显示器上，慢慢就显示出了清晰的图像。
在各种形状之中，还有一种极细微的物体，附着在玻璃的表面，正在有规律的微微地耸动着。
“那些是什么？”鹿游原轻声问。
“是灰。”商文轩说，“一般灰尘的组成成分非常复杂，各种纤维、花粉、还有动物脱落的皮屑，所以显微镜下观察到的画面也会很复杂。”
“那那些在动的呢？”
商文轩还没开口，就听魏光道：“秦队长，输出你的异能。”
金光缓缓覆了上去，显微镜下观察不到异能光，却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松动的物体渐渐停止了动作，不一会儿就和整个灰尘融合，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的影子。
“本身不是附着型能量。”魏光推开了椅子，站起身说，“如果是某一种异能，我们观测不到。”
“它的运动模式和缝合线以及人体皮肤上基本一致。在有血液的地方，运动模式会更加激烈。”商文轩说着，在另一台电脑上调出了几张灰色的图谱，“附着在建筑物上时，我更趋向于它是‘静止’的。”
秦楼把两只试管递过去：“再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魏光戴上手套，把三角玻璃递给一个工作人员，叮嘱对方拿去清洗干净后，才接过试管：“这是什么？”
“一只是我们车上的，一只是建筑物外墙的墙灰。”秦楼说，“我们一路过来，车子耗得很快。”
魏光闻言，一屁股坐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把灰尘倒在玻璃板上，又观察了起来。片刻后，他沉着脸问：“西境也有大量雾霾？”
秦楼摇摇头：“只是雾而已，白色的，并不脏。”
“赵队，得麻烦你去西境一趟。”商文轩立刻道，“希望你能给我们装一管雾回来。”
“商老师，你这要求怕是有点难吧？”赵乐宁干笑两声，“这可怎么装？”
“没办法也要想办法嘛。”商文轩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小魏你稳着点，别瞎搞啊！”
魏光懒洋洋地抬手挥了挥手，转头对秦楼道：“我建议你们整队人都去检查一下呼吸道，看看有没有损伤。不过他们有秦队长你嘛，估计都很健康。查一下安稳点。”
秦楼转头叮嘱了一下楚鹤，楚鹤点点头也退了出去。鹿游原看向魏光：“这些雾气有腐蚀性？”
魏光笑了笑：“到底是雾，还是某一种看起来像雾的东西，还不能下结论啊。”
他话音刚落，大楼猛地摇晃了起来！
第115章 地震
震动来得极为猛烈, 放在桌子边缘的玻璃片噼里啪啦倒了一片，仪器之间发出明显的撞击声。
安静的安全区登时吵闹起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别慌！”魏光扶着显微镜大喊，“医院做过加固！能抗9级左右的大地震！都稳住别慌！”
说话间, 墙面裂开, 露出里面的金属层。
“先下去。”秦楼沉声说。
“胖子，你去……算了, 我去关门。”魏光快速地说，“要是有人误闯就糟了。”
第一住院部整体呈现回字形，是一栋通道复杂的建筑物，要是有人慌不择路的跑进来, 很可能在楼道中迷路。
魏光快步跑去关了门, 又跑回来急道：“我带你们下去！”
震动一直没停，脚才在地上, 都有站不稳的感觉。墙灰簌簌往下落, 玻璃破裂声一声接着一声。一行人从安全通道快步下楼, 走到一楼时, 震动终于停了。
医院大楼外挤满了幸存者，不少人身上都带着血迹，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这不是办法。”秦楼环顾了一下周围，“想办法先把重伤者集合起来，再把那些治愈有效的异能者都集合起来, 统一把重伤者治疗了再说。”
“他们不会愿意待在医院里。”魏光摸出眼镜戴上, “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余震？”
安全区内紧急供电, 熄灭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医院广场上的白炽灯，照亮了每一张惶恐的脸。楚鹤迅速的在人群中找到了秦楼，不一会儿，纪修明就顺着铁线莲，带着所有人走了过来。
“安全区的工作人员过来了。”赵寅说，“目前玉京登记在案的有三千多异能者，其中只有两百位治愈系异能者。”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伤者，对秦楼说：“你估计要忙一晚上。”
两百位治愈系异能者，其中能对雾霾侵蚀伤有用的不足一百人，可伤者却远超三千人。
“老赵，你带人去帮忙维持一下秩序。”秦楼冷静地道，“把所有轻微伤都劝离。室外温度太低，人这么多，免得出问题。再把重伤者和治愈系异能者都集中起来，轮流工作。”
赵寅点点头，带着李乔一起走了。没多久，医院里就响起了广播声。不少伤者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却在医院两边军部异能者的瞩目中默默散开，三五成群的打算去别的空旷地带躲上一晚。
今晚的地震太大了，一想到可能还会有的余震，不少人心里都慌得很。
异能者很快就组织了起来，可不少重伤者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踏入医院，鹿游原见状，就在医院广场上点起了几大堆篝火驱寒。
赵寅预估得不差，因为伤口治愈后仍然需要观察，还有些重伤患者只能比较强大的治愈系异能者治愈，等处理完毕后，几乎已经过了一整晚。
中途魏光又顺着住院部的安全通道回了检验室。黑漆漆的医院大楼只有那一扇窗户透着光，他在里面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拿着一叠资料慢悠悠地下了楼。脸上的喜色连夜色都盖不住。
他下楼后，朝着秦楼随意挥了挥手，就直接离了医院。前来维持秩序的军部异能者分出一人，默默地跟着他走了。
“他找到解决办法了？”鹿游原有些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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