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秦楼吸引走了注意力，速度系异能者悄无声息地在各个楼道之中穿梭，把居民楼中的未觉醒者带出小区。
她歪头看着秦楼，好像完全不想管那些撤退的未觉醒者，只是定定的看着秦楼。
半晌后，她轻声的，好似撒娇一般地说：“你不动手，我可就动手啦。”
棕褐色的巨型藤蔓凭空出现，一头高高扬起，像一只粗壮的藤鞭。秦楼不再犹豫，火箭炮登时射出，火焰在空中爆开，短暂的一朵后，紧跟着就是另外几朵。秦关那边也发射了炮弹。
巨藤在空中分崩离析，大块的藤块燃烧着往下落。冰棱和水鞭同时出现，极快地接住了燃烧的木块。
“哼。”白裙丧尸冷哼一声。
又一条巨型藤蔓从泥土中出现，它像是一只爬出水缸的巨大触手怪，六期工程的土地寸寸尽裂，拦路的小区住宅楼从地基上被掀开，轰然倒塌在地。地下水瞬间涌了上来。
“救人！快救人！”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现场，又闹了起来。
巨型藤蔓从地里挣脱出来，它棕色的表皮上沾着不少深色的液体，在一片混乱之中，缓缓飘到了白裙丧尸的身边。白裙丧尸又挂上了笑：“新鲜的血，我很喜欢。”
鹿游原看着那藤蔓上滴落的血，心里一紧：“你不是一个人，你之前在和谁讲话？”
她话一出口，白裙丧尸立刻收了笑，巨型藤蔓扬得高高地：“谁让你……偷听的？！”
藤蔓砸下！
“孽障！”
大片紫色出现在半空之中，繁茂的花朵如流苏垂下，深深浅浅的紫色，像一片云霞，轻轻巧巧便兜住了擎天撼地的藤蔓。
湛寂和尚坐在他的紫藤花上，遥遥地冲秦楼打了个招呼，就回头看向白裙丧尸：“我不杀你，你自裁吧。”
“你这小和尚在我的地盘上，也敢这样口不择言。”白裙丧尸在娑罗花上跳了两跳，“要不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不杀下面这些人。”
“我原不想动你。”湛寂理了理僧袍，他遮眼的绸缎随风摇摆，“山主本就不多，即使你已经变异，但你若一心向善，贫僧也是有点薄面，能劝诸位施主给你一个机会。”
“我不稀罕。”那白裙丧尸一扬下巴，“反正都要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可我不一样，我与这土地万古同寿！新旧世界交替之处，我玩一玩早就该死的人，有什么不妥？还需要你同意？”
山主？这个白裙丧尸居然是一个山主吗？鹿游原猛地看向秦楼，却见秦楼也有没来得及掩盖的震惊之色。
如果成为山主能让一只丧尸变得与人类无异……那他们交上去的那颗山之心……
混乱的思绪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湛寂道：“不可救药。鹿小施主，你来帮贫僧一个忙。”
鹿游原被紫藤花接了上去，他认真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你还要信他呀？”白裙丧尸说，“这是我的山头。我才是最强的。但是小星星，你要是把身体交给我，我放过你的男朋友，好不好呀？”
“贫僧不才，能离开停云山，也自然有杀了它的办法。”湛寂微笑着对鹿游原道，“你只要帮我攻击她就行了。”
鹿游原看着湛寂，只觉得湛寂那双眼睛隔着一层不透光的绸缎，正定定地看着他。湛寂又说：“你只管放手一搏。”
白裙丧尸听了，娇滴滴地笑了起来。湛寂状若未闻，低头看着底下的秦楼：“秦施主，下面这些人，就劳烦你护着了。”
秦楼点了点头，慢慢往外退去。没等秦楼张口，秦关就组织好了精神系异能者，他们聚集在一起，又一次的张开了精神屏障。
金色的力量在下方缓缓铺开，鹿游原提着长枪，直接“突”了上去！靳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跳，当即一道雷光打出！
青紫的雷光封锁了丧尸后退的路线，长枪已经近在眼前，白裙丧尸当即放出精神体。尖锐如针的声音四面八方刺向鹿游原的大脑。
金光顿时覆上鹿游原的全身！电光石火之间，枪尖已经近在咫尺，变异丧尸想要换出藤蔓，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后仰倒地！
枪如奔雷，势若摧枯直袭白裙丧尸面门!
娑罗花形成的天梯瞬间消散，飞舞的花瓣瞬间沾满鹿游原一声。
“阿弥陀佛。”湛寂念了声佛号。
这一切变故鹿游原都没看见，他所有精力都在白裙丧尸身上。燃着白金火光的枪尖在距离丧尸咽喉一寸处，再也不能前进。
白裙丧尸躺在空中，冲着鹿游原勾起一抹笑。
强制击倒时间极短，鹿游原收枪换招，连续不断刺出数枪，枪枪命中丧尸心脏。穿云一缓，鹿游原想了一瞬，当即又接了一招霹雳。
团团火焰在半空中爆开！靳安的闪电也同时打了下来！
白裙丧尸跃起直退，她的裙子已经被霹雳烧成了灰。
“你好过分！怎么能烧女孩子的裙子！”她站在距离鹿游原不远的地方，娑罗花环绕在她周围，形成一条花朵组成的鲜红连衣裙。
湛寂摘下遮眼的布条，又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随着他的声音，鲜红的娑罗花瞬间变成了紫色的紫藤花。紫藤瞬间收缩，花瓣之间伸出无数根系，每一根都扎进了变异丧尸的皮肤里。
紫藤附在变异丧尸的骨头上，拖着变异丧尸慢慢朝湛寂靠近。
“多谢鹿小施主。”湛寂低声说着，睁开了眼睛。鹿游原闻言收枪，慢慢退后了几步。
白裙丧尸震惊地看着湛寂的双眼，她嘴唇开合了几次，进化出的嗓音却再也发不出人类的腔调，只能不停的喘气。
“嗬——嗬——”
“我原想饶你一命。”湛寂看着面孔渐渐变青的白裙丧尸，神色古井无波。
紫藤的根须遍布丧尸的全身，越是靠近湛寂，紫藤开得越是灿烂。直到它们拖着白裙丧尸走到了鹿游原跟前。
白裙丧尸的胸口被剖开，紫藤花从丧尸的胸腔里强硬的扯出一块大拇指大小的晶核。
那块晶核是红色的，像红宝石一样，正发着微光。
“……变异丧尸的山之心？”
湛寂却重新闭上了眼，他一瞬间变得极其疲惫，嘴唇都透上了紫色，像是心脏病发作的病人：“你拿着吧。”他说。
紫藤花把那块晶核送到鹿游原手边，那晶核闪了闪，光芒熄灭了下去，就像一块普通的晶核模样。鹿游原想了想，反手把晶核扔进了空间。
湛寂带着鹿游原下了地。六期工程已经一片残垣。
居民楼倒了两栋，医院只能抢救性发掘一些器材，地面更是毁得不成样子。
秦楼快步走到鹿游原面前：“原原，怎么样？”
“我很好。”鹿游原说，“感觉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的样子。”
“小施主，你与秦施主帮了我大忙。”湛寂笑着安抚他，接着就迎上了秦关。
秦楼上下把鹿游原仔细看了看，鹿游原的外套上到处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孔洞，像是被腐蚀出来的。秦楼没有说话，脱下外套把鹿游原罩了起来：“走吧，准备撤退。”
那只白裙丧尸落在地上，没了山之心后，它彻底成了一具青色的丧尸尸体。秦关安排人把它的尸体收捡了起来。
整队完毕后，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夕阳沉沉地露了个脑袋尖，还被附近的云遮了一部分。秦关考虑半晌，仍决定立刻撤离。
秦楼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纪修明与钱东南：“顺子他人呢？”
第127章 死亡
六期工程一片狼藉, 所有幸存者都灰头土脸。高耸的巨木依然矗立在那里，投下的阴影让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不太好看。
“顺子呢？”秦楼又问。
“他……”纪修明与钱东南对视一眼，悲痛的情绪再也压不住，“顺子他……没了。”
鹿游原执枪的手一抖：“你们说什么？”
“那变异丧尸动手的时候, 顺子就在那栋被掀开地基的楼里。”钱东南低声说。
“他怎么没退出来？！”秦楼忍不住抬高了点声音。
纪修明深吸口气, 呼吸间都有些颤抖：“原本能退出来，但速度系异能者不够, 他让异能者带着别人先走了……留下的异能者，扛不住一栋楼……”
那根棕色的巨型藤蔓还在地上，表皮上深深浅浅的液体已经干枯了。鹿游原没有想到，那样大量的鲜血里, 也有陈顺的那一份。
他以为他这一路已经习惯了死亡, 习惯了惨痛的离别。
但其实不是的。
感同身受说起来轻松，但其实这是一种特别奢侈的感情。别人的失去、别人的悲痛, 永远不可能让旁观者感同身受。
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 人类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痛。
鹿游原闭上了眼, 他这一路上, 其实从没有习惯过生离死别。
“我们不带顺子哥回去吗？”他轻声问。
秦楼的手覆上了他的头顶，头发上已经结冰的汗水被他细细地筛了下来：“现在来不及了，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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