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分卷阅读41

    他笑起来显得危险……不笑时则更加可怕。被垂下的睫毛遮掩近半的幽深瞳孔,燃烧着没有温度、只懂得吞噬的漆黑火焰。

    “你准备把我的身体,当做禁闭囚犯的牢笼吗?”陆攸静静地问,“而你……要做这个牢房的掌控者?”

    monster没有回答。他眼中这一刻又透露出了微妙的笑意,不知是在表达赞同还是嘲讽。“我还想回去。”陆攸又低声说,“就算你赶走了入侵者,我也不想住在笼子里。”

    “那就别回去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吧。”monster重新笑起来,歪曲了问题的重点,“冥府也会欢迎你的。”他的手指靠向手机的边缘,来回摩挲几次后,亲昵地贴住不动了,“在复数的外设中游离转移,试着去习惯属于幽灵的自由,像我一样……”他若有所指地说,“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的。”

    陆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的口吻很像哄骗。他迟疑了一下该不该提及另一点。“我有家人。”最终他还是说了。

    “这个嘛,”monster无所谓地问,“要是没有了呢?”

    陆攸不说话了。他已经开始后悔透露的信息太多。monster似乎正用那令人心惊的冷漠态度提醒着他:他的本性确实如他的名字一样。

    “如果是冥府在这里,”monster突然问,“你会告诉他吗?”

    陆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monster笑了一笑,唇角弯起的弧度细微得几乎看不出来。他指尖微动,抵上了手机侧面的按键。

    “你害怕我,不信任我……却想要向他求助。”他轻声说,“你好像总是要忘记一点:我们的本质是相同的。我们的偏好和欲|望也是相同的。我们同样向往着极端……你以为能够从他那里得到的不同的东西,其实不过是伪装和压抑自己的结果罢了。”

    ——但是,能否自愿地压抑自己、找到放纵本性以外获得满足的方式,不正是“人”与“怪物”之间的差别吗?

    这句话陆攸依旧没有说出来。他也没有时间再开口说话了。monster那句话尾音落下的时候,指尖也轻轻地按了下去。短短几秒之后,显示着空白备忘录的手机屏幕变暗了。电子芯片中流动的一切数据、像活生生的身躯那样运行的程序,全都随着系统关闭悄寂无声地陷入了沉睡。

    monster翻身坐起,注视着手掌上这死气沉沉的人造器物。手机屏幕一片漆黑,不再有任何图像显示,曾经让空气流动过的声音也都安静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静坐着,起初一直面无表情,片刻后抬起手来按在了脸上,仿佛是要阻止某层坚硬外壳的开裂和崩溃,随即发狠般咬紧了牙齿。

    “我才不需要……”他低声说,将手机留在床铺中央,自己下了床,再度走到了书桌边。

    这次,他从抽屉深处翻出来的是一个有些破旧、上面缠着胶带的盒子。

    他似乎有不同于冥府之路的、自己组装仪器的爱好,将盒子里细碎散落的零件拼了拼,组成了一个模样古怪、类似眼镜的工具:框架上凌乱地纠缠着导线,零件拼合后的边缘凹凸不平,像是礁石上赘生的贝壳,一看就知道是只追求功能、从未考虑过外观的产物。

    “距离上次启动隔得太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他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东西来着?”他想了一会,“哦,好像是想看看‘我’算不算是独立的‘灵魂’……”

    付出了严重的代价、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他就将这件花费无数心思做出的工具拆掉、封存了起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重新拿出来用。换好电源后,他的动作顿了顿,想到几个钟头前在酒吧里被提醒的那句“别越界”……然后他抬起手,将这幅怪模怪样的“眼镜”挡在了视线前方。

    视野变亮了,原本是清晰直线的家具边缘模糊地起伏着,仿佛透过烈日下被热量变得不均匀的空气在看。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却突然有些踟躇起来,目光在地板和床脚附近徘徊停驻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始往上移动。

    在他床上沉睡着的、半透明的轮廓……

    他看到了“他”。

    发丝与眼眸皆为漆黑的男人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站着。良久之后,他慢慢地俯下身、伸出手去,想要试着触碰。在视觉所呈现的场面中,他的指尖碰到了沉睡之人轻轻握起、仿佛在梦中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指,然而实际的感受,却只是床单那冰冷的织物触感。

    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钟时间,他突然闭上眼睛,身体像是失去平衡般摇晃起来。他扯下那副“眼镜”丢在一边,继而缓缓跪倒了下去,将额头抵在了床沿边。周围的世界似乎在旋转、在撕裂,在变成无数碎片和断续的流光。他等待着曾经体验过一次的剧痛再度碾过身体,却在数秒之后听到了一声又像是惊讶、又像是惋惜的低叹。

    “不错嘛。”那声音说,“还真是小看你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转过了头。原本是眼白的部分已经变成了和瞳孔一样的黑色,皮肤上则出现了细小的纹路,仿佛重压下裂开的玻璃表面。在他身后本应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个浑身白色的身影。

    “应该说,不愧是‘神性’吗?”那人影说话慢悠悠的,站姿仿佛浑身都不受力,下一秒钟就要睡着似的,“虽然也有这个世界本身比较特殊的缘故……不过,在几乎全部力量都要积蓄起来、为下一次的跨越屏障做准备的情况下,现在居然还能看到这种程度的‘真实’……”

    白影一边说,一边轻飘飘地往后一退,避开了在他原本站立位置绽开的一道漆黑裂缝。裂缝出现在半空,凭空存在,里面透出黄昏般幽暗的光线,衬着房间里尚还完好的景象,仿佛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的电影幕布。

    “不过,”那倦怠的声音顿了顿,“太莽撞了,被激怒了就来这么一出……你折腾自己没事,连累到他,我可就麻烦了啊。唉……果然还是不喜欢和神打交道。”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双手,带着些许透明质感的白发被气流吹动般浮起,微光从他身体中透了出来,“就算是帮你一次吧。”

    世界停止了晃动和崩溃。裂缝不再增多,随即开始弥合。转瞬之间,一切恢复了平静。

    白色的人影消失了。

    男人从地板上慢慢站起了身,表情有片刻迷茫,不过,他转眼就将那种仿佛忘记了什么的感觉抛在脑后,看向了空荡的床铺。不借助额外的工具,此刻看到的景象,就只是放在床单上的手机而已。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

    五分钟后,换好外出衣物的男人推开了房门。他将关机后的手机留在房间里没有带走,在夜色已深的晚上独自出门去了。

    第63章 恐惧

    ————

    陶林烦躁地丢下手中的笔, 向后靠在椅背上, 揉了揉眼睛。

    就在目光从纸页上移开的这几秒钟时间, 刚刚看时还觉得好像脉络还算明晰的内容就模糊起来,在他脑海中变成了一团浆糊。想再回忆和复述, 恐怕只能张口结舌, 仿佛之前的时间他都是在对着书本发呆, 实际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想起写在资料空白处的笔记, 电脑里存放的上学时的“作业”、课外比赛和社团的“作品”、上班时的“工作”……他到现在连看都难看懂,别说自己创作了。

    明明以前听那个人谈及工作时都是一副轻松有趣的口吻,而且整天在游戏里游来荡去, 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少心思。他本以为晏琛家境好,又有兄长照顾,衣食无忧, 出去工作不过是避免无聊在混混日子罢了,或者工作本身就清闲。他还想过, 只要他有同样的资源、健康的身体,他肯定还能做得更优秀……结果实际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会这么累、这么难?

    他还想过,说不定那些“作品”是晏琛花钱买来的,他本人根本做不到。但他一直没找到相关的痕迹或证据,倒是自己通过网络联系上了几个枪手,准备以后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救急。

    陶林闭着眼休息了一会, 很不情愿地又让目光落到书页上。他已经在家里待了快两个月, 身体又确实没什么问题, 继续拖下去拒绝回公司, 就算晏川再迟钝、再担心他摔伤后的“病情”,也该要起疑了。但他心里越焦躁,就越学不进去,硬撑着坚持了几分钟,最终恨恨地将书一推,不愿意看了。

    不如……不如就向哥哥撒娇,说不想回去工作了吧……

    人的兴趣总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不喜欢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说是……突然想学画画好了,哥哥肯定也会支持的……

    陶林想了一阵,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他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不免又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平白多了一番辛苦。他把桌上的资料随意收起来叠成一堆,也不管原本很有条理的笔记顺序都乱了,准备把这堆可憎的东西塞回到书柜的最里面、或者抽空扔掉,再也不要看到它们。

    他转过身,正好看到阳台门边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一飘……奇怪,他习惯会在天黑之前关上移门、再把帘子拉上的,因为觉得外面阳台上的花木剪影在黑夜中显得很恐怖。今天忘记了吗?

    这种每天随手而为的小事,仔细回想时记忆反而会不确定起来。陶林没多在意,走过去准备将移门关好。他扯住藤蔓花纹的遮光帘的侧边,想着什么时候要把这毫无特色、平淡无趣的帘子换了,一边小心地将其拉开——类似这样的情况,他总会忍不住幻想帘子后面站着黑暗中来的怪物,恐怖片里的画面在眼前晃动,把自己弄得心惊胆战的。

    他还住在拥挤的医院病房时……就怕伤者血淋淋的模样,怕医院里流传的恐怖传闻,怕自己哪一天昏迷后无法再醒来、死后变成幽魂,永远地被困在病床上面。抢夺晏琛身体的计谋成功后……他对于死亡的恐惧得到了缓解,从此却更怕鬼了。背后突然的响动、余光瞥见的影子、毫无准备之下看到“自己”的脸,都很容易让他紧张得心脏停跳一拍。

    怕什么?陶林对自己说,原本的“晏琛”早已死了、消失了。现在,这个身躯、这个身份、未来活着的所有时光,已经全部成为他的了。

    他稍稍屏住呼吸,拉开了帘子,在目光触及外面黑暗时还是不自觉地有点瑟缩。好在笼罩在夜色中的阳台看起来毫无异常,没有黑影晃动,也没有待晾干的衣物像幽灵那样飘荡。他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随手去摸移门的把手,准备将其关好。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边框,在准备施力时突然打了一下滑——他僵住了。

    夜风中带着细微的凉意……还带着一丝他刚才闻到时、以为是来自于阳台上花肥的淡淡腥气……

    他的颈椎和整条脊椎都是僵直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低头时,甚至觉得听见了脖子里关节移动的响声。目光落到好像变成了石头般无法动弹的手臂上,慢慢向着手指摸到的地方移动……他看到了红色。

    表面已经凝固、半流体中夹杂着块状物,质感有点像果酱的东西,在移门的玻璃上、金属框上,沾得到处都是。它们是暗红的,一点都不刺目的颜色,却让他猛然间头晕目眩,险些腿软摔倒。他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仓皇松手,发着抖慢慢地翻过手掌,只见手指和掌心已经都沾到了那粘稠的液体。

    移门的把手边,暗红的痕迹形成了一个有些扭曲的手印形状,仿佛有个满手鲜血的人从房间里拉开门、走了出去。他刚才没看到而按上去的地方,痕迹表面凝固不久的薄膜被弄破了,他自己的指痕因此印在了上面,又在他离开时拖拽出了崭新的血痕。

    移门玻璃上如镜子般照出的人影,脸颊和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颜色。他哆嗦着,又慢慢伸出手,碰了碰玻璃表面那像是紧贴着蹭过的痕迹。指尖上粘粘的,因为液体的稠厚,甚至觉得有点软,他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伸手想去捂嘴巴,又闪电般将手拿开,没忍住干呕起来,踉跄着向旁边退去,直到后背贴上了书桌的边缘。

    血迹在里面……在房间里……就在刚才……刚刚从房间里出去的……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眶发热,惊恐的目光来回游移,打量着面前的房间。没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其他地方也没有血迹……他攥紧了桌角,似乎从这实际的接触和周围的安静中获得了一些勇气,冻住的思维勉强转动起来。

    对了……出去了……已经出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扑向门边,不敢再碰把手的地方,按住更上方的门框部分,用力合上了移门。玻璃门在质量很好的滑轨上移动起来悄无声息,只在两侧门扇碰撞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响。他为这声响又抖了一下,想要锁门时却不得不碰到那些血迹了,手指哆嗦着滑了好几次,才勉强按下了锁定。

    他退了一步,满心都是要冲出房间去找哥哥,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了。目光从血迹上离开、抬起头时,他看到了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以及在他肩膀上方的空气中,缓缓成型的那双手。

    手指上血迹斑驳,手腕下空无一物。像是要将他的头颅捧起似的,那双手掌轻轻合拢起来,碰到了他的头发,继而碰到了他的侧脸。

    如果他的经历再丰富一点,曾经被同伴开过类似的恶劣玩笑……或者只是仔细观察一番,发觉倒影中房间景象的细微闪烁和扭曲,就能轻易判断出这不过是用普通家用设备就能完成的、将全息影像叠在身体表面进行伪装的手段。但是这个画面投映在视网膜上、传递到大脑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了。

    他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或许他有几秒钟失去了意识,因为在像是冰碰到脸上皮肤的凉意之后,下一个感觉已经是沾满泪水的脸颊压着地板的冰冷和坚硬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声带被割断了,恐惧压住了他的舌头……他唯一还能做出的反应只是发抖,浑身僵硬,鼻腔中充斥着突然强烈起来的血腥气,让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那个……东西,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它不是只有一双手,感觉起来有完整的身体,但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这只带来了更加强烈的恐惧。

    粘稠、温热的液体落到了他的后颈上,流进脖子里。那双没有温度的手滑过他的颈侧,滑下肩膀和后背,滑到腰部、腿上……隔着薄薄的睡衣,那动作中没有任何亲密的意味,感觉起来像是在检查他,在检查一件工具看它是不是还能良好地运转,在考虑着要先从什么地方将他切开……他听到了自己逐渐变得剧烈的喘息和抽噎,极度安静的房间里,唯独这个声音响如轰鸣,几乎要震破他的耳鼓。

    那双手移了回来,一只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偷了我的东西。”那个东西在他背后低低地、轻轻地说了一句,掐在他脖子两侧的手指随即收紧了。这样并不会压迫到气管,只是痛,像要挖进血肉似的痛,被掐住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像往脑袋里塞了一块不断吸水膨胀的海绵。

    疼痛让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他想要叫出来,出声呼救,但他只发出了一点点干涩的声音,背后的那个怪物就将他从地上拖起,继而将他的脸用力按在了床垫上。

    受压变形的软垫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让喊声减弱近无,完全不可能引起此刻身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的注意。他徒劳地挣扎了片刻,力气流失的同时,另一种恐惧在回过神后逐渐涨了起来。

    它说……它刚刚说他……

    极度的恐惧让他没能分辨出那个声音,便凭借那句话的内容自以为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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