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分卷阅读14

    四下看了看,这屋子就两个房间,加起来都比他家的厨房还要小。

    靠窗的地方有张折叠桌子,对面就是一张床。进门右手侧是个衣柜,再有几张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家具了。

    里间的门关着,大概傅乘风爸就在里头。他拨开窗帘往外面瞅了瞅,感觉傅乘风大概一时半会不来,顿时乐了,后仰着把自己放倒在那床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儿。

    今天终于不用失眠了——他红着脸暗想。

    在床上赖过了瘾,他把窗帘一把拉开,这时候发现窗台上摆着个相框,是张很多年前的老相片。背景似乎是雾城的人民公园,相片中的女人很温柔地笑着,眉眼恬淡,清丽沉静,眸光中似乎没有任何苦涩和压抑。

    她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子,左边是个瘦瘦的小男孩儿,紧紧地抿着嘴巴,目光沉沉,和如今的傅乘风不仅形似还神似。

    姜行一直觉得傅乘风心思很重,心里总揣着事儿,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么辛苦地生活,能有多快活呢。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没有这个年纪小孩的天真和阳光。

    旁边的小姑娘年纪还要小一些,小姑娘比起傅乘风来,那可就戾气大了,姜行都被这小不点儿的眼神有点吓到。

    放下照片,姜行吸了吸鼻子,把窗户打开通通风,然后从包里翻出了个水果口袋把换下来的裤子都装进去打了个死结,又把水盆清理干净了。

    然后站到了里屋门前,轻轻敲了下门,里面没应声,大概傅齐刚还在休息。姜行便想去找厨房在哪儿,刚出门,他又倒退回来,盯着柜子里那堆还没叠的衣服,手痒痒得不得了。

    刚伸出爪子,这时傅乘风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床铺上被某人翻滚出来的褶皱。

    姜行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犯罪现场保存完好,证据齐全,掩耳盗铃都没底气,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嘿……反正都要睡的不是,所以就想着给你暖暖被窝……”

    “……”

    “。”姜行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说着玩儿的。”

    “……吃饭吧。”

    ☆、19

    靠!姜行一见桌子上那盘菜眼睛都直了——竟然有现成的青椒土豆肉丝炒鸡蛋。

    这是姜行从小萌到大的一款菜,只有他妈和他大姐会做,因为全世界都是青椒炒肉丝青椒炒土豆番茄炒鸡蛋,把这一堆都糅合在一起的甚是罕见。

    每逢食堂有供应青椒土豆肉丝,姜行必点,然后还要再点份儿西红柿炒蛋或者其他什么炒鸡蛋,把鸡蛋都拨拉到青椒里搅拌均匀了才开吃。

    他夹了一筷放自己碗里,嘿嘿笑:“你知道我爱吃这个啊!观察得挺仔细么!”

    傅乘风装了些到一个大碗里,一脸漠然,“家里正好有,懒得分开炒了。”

    姜行撇撇嘴暗想,随你怎么说,我就当你是为我炒的。

    傅乘风推开里屋的门,“爸起来吃饭了。”姜行也跟着凑过去,“叔叔好,我叫姜行,是傅乘风同桌。”

    他爸这伤得挺惨,额头的纱布没拆,腿本来就瘸的又经历了二次损伤这会儿正绑着石膏,内脏哪里也做了手术,唯一好点儿的就是手,不犯懒的话能自己吃饭。

    “哦,乘乘同学啊!你好你好!”傅齐刚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乘乘你给我把那电视打开,这会儿有那个抗日的。”姜行瞧了瞧那电视机,挺老挺小的一个,摆这房里看样子平时也就傅齐刚一人看。

    姜行想起来包里水果还没拿出来,不过好几公斤地背过来,现在也就剩一袋子香蕉了和俩苹果。苹果就不好意思拿了,姜行把那香蕉放到傅齐刚床头,“叔叔您吃,就是少了点,下次来我再带。”

    傅乘风一把把他拎了出去,“没有下次了,今天回去后你别来了。”

    “啊?这么晚回学校多不安全啊,你看这都快六点多了……”姜行自动屏蔽了那个“没有下次”。

    傅乘风微微敛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姜行本来还打算来场软磨硬泡的长期抗战,结果傅乘风倒是越来越纵容他了,心里可美。

    盘子里肉不多,但味道还不错,除了那份大杂烩,还有两盘子素菜,比起傅乘风在学校里自己点的可要丰盛多了。头一回在傅乘风家吃饭,姜行胃口也特好,光米饭就添了两碗,吃完了拍拍肚子,心想傅乘风怎么就碰上自己这么个能吃能喝的。

    “你那衣服怎么没的?”一顿饭没怎么吭声,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傅乘风突然问到。

    姜行眼珠子四处瞎瞄了瞄,嘴里瞎掰标榜自己,“看见个只穿着裤衩的小伙子,一时没忍心,把衣服给他了。”

    傅乘风不知信没信,不过目光在姜行那沾了灰多了几处剐蹭引子的书包上停了一下,他去洗碗时姜行也跟了过去,厨房里就一个灯泡幽幽亮着,是个共用的厨房,几张桌子简易地搭了个灶台,放着几个已经沾着厚厚一层油污的煤气灶。

    姜行也学着傅乘风把爪子伸进了锅里,准备帮他洗两个碗,傅乘风阻挡不及,把他爪子拎出来的时候已经黏着一层油了。

    “屋外面的池子边有肥皂,你搓搓手去。”

    姜行赖在原地,把筷子搓了搓,他想问傅乘风啥时候回学校,但感觉这问题毫无意义。傅齐刚生活不能自理,要还有什么亲戚能帮衬的不可能拖到现在,请保姆帮忙又得花钱,但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都跑了,就傅乘风那点打工的钱哪能过日子。

    他那脑子也想不出来法子,要直接掏钱那铁定让傅乘风给拍门外边儿。

    “接下来你准备咋办啊?你这几天没来大家伙儿可想你了。”

    大家伙儿都想你那百分百正确率的作业答案,可我是真想你了。姜行眨了眨眼,一直盯他脸瞧,鼻子侧面那颗小小的痣在昏黄的灯光下分外可爱,可能这阵子没顾上理头,有些长了,不过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温和了一些。

    “不知道。”

    能让傅乘风说出这三个字,多不容易啊,姜行难以抑制地心疼起来,从认识到现在,感觉好像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生活的困苦,家庭的负担,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背负的东西,真的就像千万斤重的巨石吊在他身后,让他力不从心,难以前行。

    姜行甚至有点怕,如果现下的困境没法解决,傅乘风会不会说就真的不念书了,他那么好的脑袋,不读书真的是可惜了。

    洗完碗筷,姜行被傅乘风揪到屋外的池子那边一起把手搓干净了。

    回屋一看,七点过了。

    “洗脚么?”

    姜行连连点头。

    傅乘风用滚烫的开水把盆子冲了两遍,给他提了一个水壶,又准备了凉水,自己转身去了他爸屋。

    盆子还是傅乘风在学校里用的那个,不过夏天基本都是去淋浴,很少用着。不过这会儿姜行踩着水,臊着一张脸,脑子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这是傅乘风的盆子,他们好像又更加亲密了,虽然哥们儿之间这种也没什么,但毕竟是喜欢的人呀,这点小亲近足够让自己那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好一阵乱蹦跶。

    洗完脚乖乖把东西收拾了,踩着他的拖鞋到里屋。傅乘风正坐床边的椅子上替他爸按摩那条没绑石膏的腿,那条腿也瘸了很多年,已经有些萎缩了。而他爸在那儿没心没肺地看着电视剧,乐开了花。

    姜行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他爹虽然揍他揍得不少,但哪次回家不是嘘寒问暖的,嘴上虽怪他妈平时往他宿舍打太多电话,可是每次打电话都会凑过来和他说上一两句。

    哪像傅齐刚,既不为妻子的离开感到愧疚和痛苦,也没见他关心一下儿子的冷暖,就顾着自己呵呵乐。

    除了那张脸,半点看不出和傅乘风是父子。

    虽然姜行对傅妈的一走了之感到难过,但他爸这个罪魁祸首才更让人膈应。不过他们的家事,他暂时也不好插手,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见傅乘风也没看电视,就想讲点笑话给他打发打发时间。

    “我给你说个笑话”,他把小马扎搬进来,“就从前有个面包,他走在路上,走着走着饿了,于是他把自己给吃了……”

    傅乘风没笑,嘴角都不带勾的。

    电视里抗日剧的炮火声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捧了捧场。

    姜行哈哈自个儿乐了一下,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继续编了下去:“然后它继续走,走了走着,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就找了个地方拉了泡屎,哈哈接着有个铲屎的过来铲走了,卖给了做面包的又重新做了个面包噫!”

    说着说着把自己给恶心到了,“完了,以后还怎么吃面包啊……”

    “……”傅乘风脸上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皱着鼻子一脸不能忍,看着他牙齿无意识地磨蹭着嘴唇,把一层有些干翘的皮撕扯了下来,渗出了一点血丝,用舌头舔了舔。

    “你啥也没听到啥也没听到……”姜行解决自己嘴唇上的翘皮后,飞快地伸手在他的耳朵边儿上扇了扇。

    傅乘风偏头看了下地面,目光悄然收回。

    ☆、20

    晚上八点多,傅乘风给姜行找了把新牙刷让他去刷牙,铺床时见着床上那些褶皱,心里头莫名哼了一声,被子都没摊开还说暖被窝呢!

    姜行洗漱好了钻到了被窝里,傅乘风问他:“看书么?”

    “看你小时候的作文儿行么?”

    “卖废纸时卖了。”

    姜行暗道可惜,他那作文回回都是班上的范文,姜行每篇都抄到自己摘录本上。傅乘风从墙角一个纸箱子翻出了几本书放在床头的椅子上,自己也跑出去洗漱了。

    回来时看到姜行书动也没动,正扯着裤衩低头看自己屁股蛋子。一看傅乘风走过来,手中不由一松,裤衩就弹了回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路上也不知蹭哪儿了,所以我刚观察了一下裤衩的破口形状,看着像是钢丝之类造成的,也不知道哪能那么锋利的,愣是能勾破两层……唉,下次见着非得给它掰弯了!”

    姜行往内侧挪了挪,把刚捂暖的被窝空出来,伸手拍拍被子,一脸的期待。

    傅乘风本来在脱裤子,见着姜行脸上那两朵红云,手突然就停顿了一下。这几天虽说降温了,但他还没穿秋裤,就穿着个平角裤。他转身又翻了条秋裤穿上才坐到床上。

    被窝里面暖烘烘的,倒不是姜行体温偏高易燃易热,他那是给燥的,脸上虽然强行镇定,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两条腿绷得直挺挺的,动也不敢动。

    他睡在靠墙的里面,左边是冰冰冷的墙壁,右边像摆着一排火炉,就像他左半边躯干还在冬天煎熬,右半边就已经进入了三伏天。

    “你看哪个?”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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