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分卷阅读31

    虽是不太受欢迎的励志题材,但票房仍然节节攀升,电影从画面、剧情、台词、演员表现到音乐,都是一片好评,而为这个故事创作了三首歌的于镜中也从一名原本不温不火的独立音乐人,成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名字。在网络上疯传的一篇由其十年老粉写的一篇关于于镜中十年音乐之路的帖子,更添了一把火,原来这个故事其实是于镜中的故事,只是影片中的主角在追梦之路上终究惨淡收场,而现实中的于镜中终于圆梦。

    来清场的工作人员用雾城的方言闲聊着,姜行默默地跟在傅乘风身后走出去。于镜中的歌声还在耳畔回响,主角在原创之路上的波折艰辛在脑海中又滚过一遍,最终主角有些惆怅有些悲伤又有些释怀的面容在他心底定格,他忽然想到,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想过梦想呢。

    不过他又能又什么梦想呢,也许是这一生太过顺遂,他好像从来没什么特别渴望、并付出最大的努力和热情去做的事……不过如果喜欢傅乘风也算的话,那也算是有一个了。

    班赛在月底举行,同时因着期中考试的逼近,刘海洲对那几个频频窜出去练球的越发没有好脸色,而相反的,由于这一段日子姜行的安分守己,傅乘风的脸色倒是好了起来,当姜行再次拉拢他时,他也是立即就答应了。

    篮球赛顺利得超乎想象,原先以为能进前八强就谢天谢地,最终却是一路披荆斩棘闯进了决赛,等到庆功宴上,姜行还在那儿晕乎呢,“这就赢了?”

    生平从没拿过荣誉的学渣滴酒未沾都有些飘飘然,傅乘风不得不在考试前给他敲了敲警钟。

    也因为这次篮球赛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原来大名鼎鼎的傅神也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高冷,于是见了面虽然还没敢像姜行那样勾肩搭背,但嘻嘻笑上一声,喊一声傅神或者傅乘风,已经变得十分常见。

    天气一天一天的暖和,衣裳一天比一天轻薄,而枯燥的高中课业却变得越发繁重,数理化的难度也逐步加深。

    学得好的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学渣总说见了数学题就脑壳疼,因为学不好所以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学得更不好,如此恶性循环,哪能不头疼。

    姜行为了期中考试有个皆大欢喜的成绩,是卯足了力气刷题刷题,头发一薅一大把,连傅乘风都觉得他瘦了,虽然他自己觉得那是卸掉了一层秋衣一层羊毛衫的缘故。

    而真正给这枯燥无趣的高中生活,再一次添上有声有色的一笔的,是接下来在雾中体育馆举办的一场小型的演唱会。

    听见于镜中的名字时,姜行脑袋里蒙圈了好一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近来频频蹦到脑子里的人,竟然也是雾中的校友。

    刘海洲皱着眉看着在座的一众蠢蠢欲动的脸,他敢说,那些把手举得高高的人里头,绝大多数都不是真心喜欢人家,而是只想跑出去凑个热闹的。

    姜行在最后排伸直了胳膊,头扬得高高的,像个嗷嗷待哺的小鸟。刘海洲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人太多了,每个班只有五个名额,大家还是抓阄决定吧!”

    全班五十多个人,参与抽签的有三十多个,刘海洲不忘在抽签过程中给他们灌输了一些关于抽签公平性的数学知识。这三十多个人的学号被写在纸上打乱了,最后由班长抽出五个,抽得也是巧,除了最末位的学号,其他四个“30”、“31”、“33”、“34”,姜行就是那个被幸运之神遗忘了的“32”,这可把他郁闷的。

    第二天刘海洲单独把傅乘风喊到了办公室,递给他了一张票,“这边还有张多的,教职工也有赠票,你们化学老师临时有事去不了,让我带给你。”

    化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对傅乘风一向很是偏爱,临时有事估摸着也是假的,可能就是专门为了给学生留张票故意领的。

    “你也别太辛苦自己,神经别太绷紧了,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对于这样懂事不劳人费心的学生,刘海洲没有多少话需要叮嘱。别的孩子总要叮嘱些认真努力别贪玩的话,但到傅乘风这里,都像是盼着他多玩一些,生怕他闷出病。不过让刘海洲稍稍欣慰的是,这孩子和高一刚入学那会儿相比,变化已经很大了,和同学相处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独来独往,一言不发。

    傅乘风回了教室就把票给了姜行,姜行立马甩着票到陆添和白玉面前献宝,“哈哈,我也可以去了……”兴奋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问傅乘风,“你就这一个啊?那你咋办啊,不然你先拿着吧,我去看看到时候其他班的有没有人想出票的……”

    “你去看吧,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

    姜行这才美滋滋地收好票。演唱会那天晚上,傅乘风留在了学校写作业,姜行等着陆添和白玉一同去体育馆,但不知为什么,他俩一直没出现,姜行只好自己先去,路上碰见了顾西沉。

    顾西沉自打上次小提琴比赛说大话被打脸后,消沉了好一阵子。他也没能拿到班上的票,只得从网上买了一张,位置很好,不像赠票那样位置很偏,但他和姜行勾肩搭背地到了体育馆,立马和姜行后座的哥们儿换了位置。

    ☆、45

    陆添和白玉等到开场了,白玉那倒霉催的是被陆添背着过来的。

    他出去不肯好好吃饭,非要在大马路上即兴表演,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个横冲直撞的脚踏车撞了个大马趴,骑车的熊孩子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他膝盖给蹭破了,坐在地上不起来,还在那儿东张西望呢。

    坐地上妨碍交通足足有五分钟,好在校门口机动车不多,只是进出学校的学生,他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出来,开始记录周围人的言行举止,结果来往的学生一个个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有的还偷偷地笑着,谁也没搭理他。

    直到陆添吃完饭走到大马路上瞧见他,立马把他揪了起来,他俩平时交流不多,只有姜行在场时会一块儿说几句话。

    说实话,陆添看这个神乎神乎的小子是有些膈应的。整个班上,除了姜行他对谁都没好脸色,成天下巴抬得高高的,小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说话那德行跟一开始的傅乘风一模一样,半天蹦不出几个字,高冷到姥姥家了。

    更让人火大的是,班赛期间,每逢比赛,这家伙都带个小马扎盯着他们,拿个本子勾勾画画,陆添听姜行说过几次此人的癖好,瞬间就觉得他们篮球队成了他实验用的小白鼠队,瘆得慌。

    不过让他看着个神经病在大马路上犯病,他实在于心不忍,上前一拽,白玉站是站起来了,结果膝盖一阵刺痛,立马像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陆添身上,没办法,陆添只好送佛送到西,背着这家伙去医务室,要送他会宿舍休息,他不,偏要去演唱会。

    陆添叹了口气,认命地又背着他去了体育馆。

    陆添的左耳朵后面有个针眼大的小孔,不被他背着,估计很难发现,白玉盯着那个小孔,心里面忽然一动,眼睛四下瞧了瞧,就说:“去路边给我摘个狗尾巴草过来。”

    这命令式的口吻听得陆添恨不得把他直接撂地上,也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便装作没听见大步继续向前。

    彼时体育馆内气氛嗨到爆炸,于镜中创作十年,原创歌曲有七十多首,他从最青涩的高中时代唱起,一直唱到去年的《璀璨》,唱到今年《春雷》,每一曲都是一段年华,每一首到另一首都是一段成长。十年前的照片,少年面庞稚嫩,表情羞涩,十年后的现场,青年面容沉静,神情从容,这之间的岁月悠长,由一串串的音符连起,流淌着这个青年十年不变的梦想与坚持,流淌着他所有的心血与汗水。

    姜行痴痴地看着那青年,他的身形劲瘦,尽管相貌并不出众,甚至称不上帅气,但在舞台上的他就是一个发光体,他唱着十年的梦想、生活、爱情、友情,唱着人生百态,没有无病呻吟,没有辞藻堆砌,简单又不简单的词句,动人悦耳的音乐,与他的才华与努力,一同直直冲进人的心里。

    最后于镜中站在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当时的舞台简陋,观众寥寥,三年后的今天,我来到了我写下第一首歌的地方,那时候体育馆尚未建起,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带着自己的作品重新回到这里,唱给我的学弟学妹们听……”

    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姜行跟丢了魂儿似的。回家路上他坐在后座,闷闷地贴着傅乘风的后背,鲜有的安静。

    “怎么了?”

    “我……”姜行想了想,终究只道:“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乘风明显地感觉到姜行在学习的时候又有些心不在焉了,虽然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但魂儿早飞了,而且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傅乘风每每问起,姜行总是支支吾吾,扯东扯西,目光躲闪。

    他这副样子,让傅乘风心里说不出来不是滋味,可他再也没办法冷下脸来,两人的矛盾才过去没多久,他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熬煎的滋味,也不忍心再看见姜行那样失落的模样。

    傅乘风出门后,姜行立刻就放下了笔,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陆添发信息。

    “歌听听就好了嘛,你想那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干什么?”

    “什么叫听听就好了,你不是也喜欢于镜中?”

    “我没喜欢他呀。”

    “那隔壁班那个数学课代表问你买票,你怎么没卖?”

    “每天都有晚自习累不累,我那是想歇歇!”

    “……”

    “行吧,那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你就考虑一下吧,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有价值一点吗?”

    “有价值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你前阵子不好嚷嚷着要好好学习么,学习好也是有价值的事情。”

    姜行手里飞快敲击键盘回了过去,“我这两天仔细想了一下,我这个脑子就不是学习的料,有些人左脑发达,有些人右脑,我左脑烂到了极致,那很有可能,我真的就有艺术方面的天赋呢!”

    “就算你有,我也不一定啊,我觉得我左脑够发达的了,注定是要走学习这条路的,关键是我也没兴趣啊,要不你去问问普通班的艺术生,在咱们班找人十有**是没戏的。”

    理想主义也是要有资本的,放眼看这个全校尖子生的聚集地,其中不乏家中有权有势的,可这些人尚且没去想这些,何况想通过学习来改变人生的平凡人呢。

    陆添想了想又发了一段过去,“而且啊,我说实在话,有些东西真的太不切实际了,你说在一场篮球赛上夺冠,那付出足够的努力,外加一些运气,是有可能实现的,但你从小没学过音乐,冷不丁要组个乐队,还是在咱们雾中这样严苛的学习环境中,实在是空想。不如好好学习来得实在一些,也不枉费你爸妈的苦心,当然啦还有傅大神的苦心栽培,你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的单人辅导呢!”

    看到最后几个字,姜行心中不由得乱了一阵节奏,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又看了看笔记本上傅乘风给自己标注的知识重点难点,心中不是滋味。

    他以前没想过自己努力学习的意义所在,按他目前的状况看,再怎么努力,也是考不上好大学的,高中的应试教育,不就是一个跳板么,他借助不了这个跳板,也并不需要这个跳板,那这个跳板于他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就像白玉,哪怕是被父母强行送来这个班改造,可还不是我行我素,自己想做的事情为先。不过他的成绩比自己确实是好了不止一点。再看于镜中,他高中成绩那样好,还跑去做音乐了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躺到床上,他闭眼半天没睡意,爬起来给顾西沉发了个信息,“睡没?”

    那边很快回过来,“别提了,我才练完琴,要不是房子隔音效果不错,我家周围那些邻居准跑来砸我家窗户。”

    刚在陆添那边被泼了盆冷水,这时候姜行兴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高昂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那边顾西沉立即跳了起来,电话立刻就拨了过来,姜行一看,连忙窝进被子里,接通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声。

    顾西沉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姜行你太有才了,我拉小提琴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个主意好啊,你看看于镜中那些粉丝,好多漂亮小姐姐,按咱俩的条件,哪儿比于镜中差呀,到时候往舞台上一站,底下尖叫声欢呼声能少么?!”

    姜行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画面,小姐姐什么的他不在意,可对于从小都在最卑微的位置仰头看别人优秀、出彩的他来说,所有的灯光都往自己身上照的感觉可带劲,篮球赛颁奖时他做代表上台领奖时的那种感觉他现在还回味无穷呢……他的心都有些痒痒了起来,打电话之前的顾虑和忐忑瞬间一扫而空,他可没想到顾西沉答应得这么爽快,两人一拍即合。

    “你作曲我作词。”两只天真的菜鸟啥都没准备就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

    ☆、46

    语文老师很重视学生的积累,每两周会留一节课,给大家或是写随笔,或是交流。

    姜行借这机会正哼哧哼哧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呢,修正带拿起放下涂涂改改好多次,傅乘风不明白随性发挥的随笔为什么也能被他这么“推敲”,余光微微掠过,“在写诗?”

    姜行笔下一顿,含糊地应了声,“嗯。”

    他还没准备好给傅乘风说自己“弃学从乐”的重大决定呢,人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时候已经是匕首在握,才华傍身,他要效仿、要效忠理想,也先得拿出点东西来,便打算先把手里这歌给写好了,给傅乘风听的时候再趁机把事情说了,到时候也许傅乘风就不关注自己学习的事情,反而能看到他也是有优点有才能的。

    “傍晚的风像一只鸽子/从我的耳边飞过/它小声地告诉我/车后座的男生正认真地看着你呢/太多的喜欢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不介意/他想拥抱你代替一切言语”

    姜行绞尽脑汁、琢磨了许久,几乎用尽平生的文艺细胞终于写下了这几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每一天的双人旅途,放下笔,想了片刻,将他慢慢地将笔记本往左边挪了挪,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有些期待。

    傅乘风看了先是脸微微一热,有些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看了姜行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的“我”应该是从他的视角写的,毕竟傍晚放学开车的大多是自己,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甚至感觉到傍晚柔和的风再一次地从自己耳畔吹过,顿时连耳朵尖尖都发烫了起来。

    不介意的。他的心里忽然蹦出这一句。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傅乘风尚未问出口,只听姜行问到:“你觉得写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挺好。”傅乘风重新看回书本,神色如常。

    其实变相告白还是有点刺激的,见他反应寻常,姜行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是松了口气,不过毕竟他也没打算这会表明自己心意,最重要的还是把歌词写好,他自己又连起来读了一遍,心中十分满意。

    课间傅乘风带着两人的水杯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姜行手中拿着随笔本蹿溜了出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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