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分卷阅读37

    ☆、53

    忙活了一天,晚饭过后,小白正趴在姜行脚边,他则坐在椅子上写着作业,眼睛不断往淋浴那边瞄,恨不得立即就脱光光了去试试。

    傅乘风看着他一脸难以掩饰的迫切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冬天的时候姜行跑去宿舍洗澡还不麻烦,但这春天一过,一天比一天热,不能再让他两地奔波。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了十多年的他,在这边鱼龙混杂、乱七八糟的淋浴房没有什么,但姜行他……

    想到此处他的眼中的情绪更浓一层,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叫过半点苦……

    他拿笔敲了敲他手背,“先写作业。”

    每次一到放假,雀跃和怨声载道并存,作业多得大家就叫苦连天,但也有那么一些不爱布置作业的老师——他们知道,布置越多水分越大,与其你不痛快我不痛快,不如少布置些皆大欢喜。

    姜行他们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但十分随和,最爱强调的便是“和积累”,每次假期作业都不会有那些抄写的东西,而是写随笔。

    能教年级重点班的老师那能力不用说,能力之外或多或少都有些个性或自身特点,教地理的小老太太特别有童心,教政治的金句特多,教历史的搞笑,教物理的很凶残,教化学的老头特别喜欢傅乘风。哪怕像刘海洲这样不苟言笑的,也声名在外,说到“最会占用体美音”,那便是一班的肥圆班主任了。

    而语文老师的教学方法则是一班学生最为骄傲和喜欢的。课上最初的五分钟空出来,按学号轮流演讲五分钟,题材不限;早读课最后五分钟留出来,由前一次考试注音、成语做得最不好的,自己准备材料讲解;两周留一堂语文课给和随笔;放假没硬性作业,多写些随笔就是。

    姜行喜欢语文,尽管他天生没长一个学习的脑子。理科这种客观的东西,努力有极限,于是自打开始写作文,他就准备了个积累本,专门摘抄好词好句。

    积累到一定程度,笔下写得也不再寒碜,小时候也会被夸奖,可是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高中作文改革,由命题作文改成了材料作文,他辛辛苦苦写了八百字,最后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地成了个五类偏题大作。

    这会儿他正写着随笔呢,写的就是今天装热水器的过程,随笔不限题材,写什么都好。

    他写完了,拿起傅乘风的随笔翻看着,看到上学期他让傅乘风写的、拿去投稿的那篇,上面有语文老师标记的两颗五角星,“对了,我差点忘了,上次你投稿的那个杂志……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卖了,我该早点找阿礼的……”

    当时姜行追问着杂志名字,傅乘风哪能直接告诉他根本没投稿这回事儿啊,无奈只好随便编了个名字,姜行不去找最好,实在要去找……就找吧。原本他以为姜行已经把这事儿撂下了,谁知又给他想了起来。傅乘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姜行拨通了裴胤礼电话。裴胤礼生了一天的闷气,自己那么担心地去找他,结果他却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痛苦,这会儿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把手机往抽屉里一丢,眼不见为净,任由手机在那儿叫着。

    “哼,想给我道歉,想求我原谅?没门儿!”他气哼哼地把樱桃核吐出来,发誓要好好晾晾这个姜世美。

    然而那手机就叫了一趟,就不吱声儿了,他等呀等等得樱桃都吃完了,也没见姜世美再回拨过来。

    “能不能有点诚意啊,我不接你就不能多打几次啊……”

    这个没出息的把手机都焐热了,最终还是点击了屏幕中的那个“傻姜”,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对面就先问了,“你刚咋没接电话啊……”

    裴胤礼没解释,板着脸说:“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姜行乐了:“那肯定啊,不然我打你电话干嘛啊?”

    “……”裴胤礼心里面好受了些,“那你说吧。”

    “嘿嘿,就是请你帮个忙,你帮我问问你哥,能不能给我捎本北京那边的杂志。”姜行把杂志名说了,又补充道:“四月份发行的。”

    “……”裴胤礼刚想问他要这干嘛,却听姜行那边儿很嘚瑟很臭屁地说起来:“我同桌在上面发表文章了,就今天你见到的,牛逼吧……”

    裴胤礼一阵气血翻涌,用了最大的克制才忍住挂电话的冲动,他硬邦邦地说:“那个杂志卖完了。”

    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卖完了。”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没开玩笑,我哥就在旁边。”

    姜行顿时有失落又懊恼,“这样啊……那算了……不对啊,你早上不还说你哥最近忙不回家么……”

    爸妈不在家,本来一个很美好的、与姜行的二人之夜就这样换了一个男主角,裴胤礼看了看自家空旷的大房子,“可能他怕我一个人在家孤单就回来陪我了吧……”

    挂上电话,裴胤礼又气愤又心酸地倒在床上,决定再也不喜欢姜世美了。

    “卖完了……我早该给他电话的,我这脑子……”姜行懊恼地锤了自己几拳头。

    傅乘风一怔,心道难不成真有这么个杂志……不过这样最好不过,“没有就没有,没多大事,本来也没打算要的。”

    “嗯……阿礼感觉好奇怪啊,听声音好像不怎么开心,怕不是犯了错被他哥骂了……”

    在新淋浴的激励之下,姜行火速完成了两门课的作业。放假了就不用熬夜到十点多,八点一过他就放下了笔,对傅乘风挤了挤眼睛:“我洗澡了啊!”

    “嗯。”傅乘风看着,没有抬头。

    姜行去衣柜里翻出了条干净裤衩,和自己的睡衣睡裤。角落里的小淋浴间狭窄而简陋,进水管从窗外头接进来,出水口就在水泥地面的角落,淋浴喷头安在墙壁上,周围挂着帘子挡水——

    除了上学期去淋浴房的那次,姜行何曾在这样的环境下洗过澡啊,可他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洗个澡都能让他美上天。

    他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的。傅乘风十多年都这样将就过来了,怎么平白无故地要装个淋浴?

    傅筱颖基本都寄宿,这肯定不是为她装的。

    那为了谁呢?

    为了谁呢?

    还能为了谁呢?

    “肯定是为了我呗!嘿嘿……”白天是个大晴天,混着冷水,这时候水温正合适,姜行惬意得快要冒泡泡。

    “你说什么?”傅乘风有些疑惑问到。

    “没什么——”姜行搓出了满身泡泡,抓着帘子,把脑袋探出去,只露出个脸,喊:“傅乘风,你把头转过来一下!”

    傅乘风早在书桌上面的镜子里瞧见他了,他脸上是被热气熏出的红,眼睛里像是有光。

    他看着镜子无声地笑:“我转过来可以,但你不要掀帘子。”

    姜行阴谋被拆穿,哼哼唧唧道:“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我是想喊你给我搓搓背……”

    ☆、54

    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可他们从来没有像这一晚这样脸红过。

    空气明明并不十分热,但姜行却感觉呼吸不过来。他脑子里突然地就想起了几年看的一部法国电影,也许是因为此刻如同被浇了凝固剂的状态,和那对最终在浇灌下来的混凝土中永恒的男女主角一样。连大脑都被凝固住,只有喉结还在动着,他口干舌燥,还在拼命地咽着口水。

    他明明是个始作俑者,把傅乘风拉进来之后倒是手足无措了,空间狭小,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傅乘风的呼吸烙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想着,你说句话呀,你说句话呀……

    可是傅乘风却一声不吭地给他擦着背,频率稳定地像是个机器人。

    这里一直膨胀一直膨胀却偏偏不碎裂的泡泡一样的气氛,让姜行都快原地炸开,他忍不住找了些话来说:“明天我带小白去打疫苗。”

    “嗯。”

    “你呢?”

    “上班。下午也有补习。”

    “嗯……”

    “上午那个人是谁?”

    提到贺伟航,姜行顿时像吞了个苍蝇,脸都扭曲了,巴拉巴拉就立即把他给骂了一通:“是我二姐前男友,当初是她健身教练,认识没多久俩人就打算结婚。我爸当时就不同意,觉得这个贺伟航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很反感他。可我姐她怎么都不听啊,铁了心要和他结婚,还骗我爸说孩子都有了。结果后来果真出了问题,你知道什么问题吗?”

    姜行想到傅齐刚还在里屋,压低了声音:“他其实也喜欢男的……哎哟!疼疼疼,那儿不擦了,你给我擦擦右边……”

    听到此处傅乘风手中的力度不自觉地增加,直到姜行叫唤,他才发现姜行的脊背左边已经通红一片,他忙收了手。

    傅乘风拿着浴球在他后背又抹了一把,忽地气息有些不稳,把浴球丢给他:“好了,你自己来吧……”

    “还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澡都能差不多冲好了。”

    小白的窝就放在屋外的水池边,它正趴窝里休息,屋里有一些轻微的“嗡嗡”响,忽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动静,它立刻就站起了身,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进了院子。

    它立即就扯开了嗓子汪汪叫了起来。

    屋里“嗡嗡”的声响停下了,姜行隔着窗说:“小白,安静。”

    院子里时不时有上班晚归的人,小白初来乍到,还没适应,这两天晚上还时不时蹦出一嗓子。

    他说完,小白就安静了。屋子里的“嗡嗡”声响再次响起。

    傅筱颖看着那一脸警惕盯着自己的小土狗正纳闷儿呢,一打开屋门,看见姜行坐在椅子上,傅乘风站着,拿着吹风给他吹着头发。

    姜行脸上带着喇叭花儿似的笑容,看到她开门而入,猛地抬头,眼露惊讶。可傅乘风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目光仍停留在姜行头顶,她甚至从哥哥侧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肯定是姜行这逗比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是看着傅乘风一手将吹风关掉,一手还穿插在姜行短短的发丝里,手收回时还将姜行的头发理顺,那一刻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了些许古怪之感。

    傅乘风一边将吹风收起,一边看向她,脸上那隐约的笑意几乎是在他看向自己的瞬间消失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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