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纻舞》分卷阅读10

    为什么会对他心软?

    江季麟略恍惚了一下,脚下步伐一动,似乎要走。

    宁长青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江季麟生了气要走,忙朝前一扑抓住了江季麟的袖子:“我说!季麟哥我说!”

    江季麟暗暗挑眉,意外之喜啊。

    “那画画的很好看,我,我看着欢喜就揭了下来。”宁长青只说了一半的理由,让他欢喜的可不止是画,还有缉捕令中的内容。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是自私,不是大丈夫所能为也,可江季麟太高太遥远,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触不可及,可缉捕令上的内容,却让他清楚明了地意识到,原来江季麟那般的人物,自己有机会留得住。

    江季麟喉结一动,一时间竟感慨万分。

    惦着他江季麟的,除了时时刻刻想杀了他的人,竟还有宁长青这样的。

    江季麟一时分不清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是喜还是嘲。

    “季麟哥,你别生气,别走。”宁长青抓着江季麟的衣袖,抬手想要抱住他的腰。

    江季麟将他的意图看的分明,一时没考虑好是挣开还是不挣开,这略一犹疑间便被宁长青从背后报了个满怀。

    江季麟本也是个清瘦的,常年习武让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但其实掩盖在衣物下的身躯却十分劲瘦,宁长青这一抱便抱得严严实实。

    “季麟哥。”他的声音闷闷的,眼睛还又湿又亮,像条无辜的兔子。

    江季麟从那双眼里读出了一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东西。

    自己素来更喜爱男色,但断袖之风在大齐并不算常见,他以往权势大地位高没有人敢在他身后多加诟病,可这并不意味着民间便对男男□□能接受多少。

    可宁长青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比当年的他还要大胆。

    换成别人,或许江季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他一夜**,可宁长青……他有些不忍心。

    其一,是这孩子于他有恩情,其二,江季麟能真真切切觉出这孩子对自己的不同,且不论这份不同是出于什么原因,江季麟很确定,宁长青是有些沦陷了。

    江季麟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被哪个男子这般真情切意地待过。

    他是有些感动的。

    这份感动,让他不忍心看着宁长青走上这条路,这不是条明路。

    更重要的是,江季麟的生活注定不平稳,注定充满了腥风血雨,注定永远不能停歇……他不忍心,叫宁长青同自己一同背负。

    宁长青还年轻,还不知道,像他江季麟这般的人,应该避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喜欢就收藏啊

    第8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8)

    微风从窗缝悄悄钻进来,挂起江季麟一片衣角,他还穿着宁长青那身不合身的衣袍,下袍被轻轻一刮便似乎要到腿根处。

    江季麟一直垂着眼不说话,宁长青心里着急,微微抬起眼看他。宁长青矮江季麟一个头,此时抱着江季麟的腰身,抬起头时堪堪自下而上把他的下颌和脖颈看得一清二楚。

    那里有几缕黑发贴在细腻如瓷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像是在人的心上滚动般带起一**地痒意。

    宁长青一时看的有些发痴。

    “我有些头疼。”江季麟突然说了句话,身形也随之微晃了下。

    宁长青回了神,忙扶住江季麟:“季麟哥?”

    江季麟像是突然断了弦的风筝,从前一刻的狂风暴雨骤然变的松弛随意起来,他微微晃着靠在宁长青肩上,低低地呼吸着:“头痛……”

    宁长青忙把江季麟扶到床榻边。

    江季麟修长的身躯便直直朝床榻躺了下去,他躺在床榻上,手脚略敞开着,占了大半个床铺,发丝落在脸颊两侧,露出泛着醉意潮红的面庞。

    江季麟眯着眼,眼里蒙着一层迷雾般看不分明。

    “季麟哥?”宁长青惊疑不定,以为他又发了烧,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却发现江季麟已经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宁长青整了整江季麟衣领,将被子拉过来盖了一角,又弯腰脱了江季麟的鞋,将他的腿也移到床榻上。

    收拾妥当后,宁长青才站在床边,垂着眼,痴痴看着江季麟睡着的模样。

    季麟哥真的醉了。

    也只有他醉了,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也不知他明日一早醒来,还是否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宁长青才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脚步。

    他弯着腰,捡起地上撕成碎片的帛纸,小心翼翼没放过一块碎纸屑,用帛巾包着,收到了抽屉里。

    窗外的月亮已经隐在了雾中。

    不大的床榻上,姿容绝色的男子阖着眼清浅地呼吸着,床榻下的榻角边,蜷缩着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他脑袋轻磕在床沿边,睡得有些不踏实,眉头时不时皱起来。

    床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眸色复杂地看了床榻边一眼,眼角浮出一丝无奈。

    ………………………………………………………………

    “嗯……”宁长青迷迷糊糊地撒了个懒腰,像往日一样在床榻上转了个圈。

    等等!

    他怎么在床上?

    脑袋稍清醒了些,宁长青从床上爬起来朝四周一看,江季麟不在!宁长青心里一空,鞋都没穿便一溜烟跑到门外。

    他一推开门,便愣在了原地,不由瞪大了眼睛。

    江季麟正在不远处舞剑。

    他穿着一身全新的白纻衣,行云流水的动作间,白纻衣随风舒展像是随时要仰天长啸的游龙,他腰间系着淡水蓝色的腰带,勾勒出劲窄的腰身,袖口束着墨色刺银线的箭袖,骨节修长的手上长剑挽出一朵朵明晃晃的剑花。

    一剑出招,树干应声而裂,粗糙的树皮上划出一寸深二尺余长的剑痕,树枝被震地簇簇作响,落下一阵叶雨,绕着江季麟打着旋儿。

    这是宁长青第一次看到江季麟舞剑。

    这副场景在宁长青脑海中驻扎了多年都不曾淡忘,每每回想起,都似乎还能觉出当时似乎眼前燃起烟花的绚烂。

    “长青?”江季麟听到宁长青推门的动静,顺势收了剑,长剑挽了一个极利落漂亮的剑花,乖巧地背在江季麟的背后,“起这么早?”

    宁长青呆呆地走了两步,表情还有些发怔:“季麟哥也好早。”

    胸口处一股热意涌上来,直窜脑门——宁长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知季麟哥对昨夜的事,还记得多少……

    江季麟微微点了头,没有答话。

    宁长青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掌心:“季麟哥,你这身全新的衣服?”

    “出谷拿的。”江季麟爽快道,“昨晚睡到半宿就睡不着了,出谷溜达了一圈,顺手牵羊了一些物什。”

    宁长青心底警钟大作。

    季麟哥半夜就醒了?还出了谷?那他还记得什么?他出谷会不会被官兵盯上?他有没有看到朝廷的缉捕令?

    一瞬间,太多的问题涌入了宁长青的脑海,以至于他都忽略了江季麟话中的“顺手牵羊”。

    江季麟这边看到宁长青纠结成一团的脸,颇为好笑:“想什么呢?想的这般闹心。”

    宁长青张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我,我……”

    江季麟挑挑眉,抬手抚去肩上一片落叶:“是不是想问我缉捕令的事?你昨日出谷想必也看到了满城的令状,所以我被逼到想买件称心的衣服都得大半夜的顺手牵羊,偷鸡摸狗。你救下的人,是一个罪臣。怎么,后悔救了我吗?”

    宁长青听出些不同的意味来,虽一时间还分辨不清那丝意味,但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后悔!从不后悔!”

    江季麟微敛起桃花眼,正正经经地看着宁长青:“多谢了。”

    宁长青一怔,突然明白那丝不同的意味是因为什么了——季麟哥不记得了!季麟哥不记得昨晚他喝醉时发生的一切了。

    不记得那张缉捕令,那份暧昧,那场争吵。

    他,不记得了……

    虽然他可以在宿醉后半夜时分就醒来,虽然他可以在重伤未愈的时候便可以出谷行动,舞剑练武,虽然他明知自己被满朝缉捕却还气定神闲,可他……偏偏没醉酒时发生的事。

    一丝酸涩爬上宁长青的心头。

    说不清是宽慰多,还是失落多。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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