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坑爹造假》分卷阅读23

    余下二人立即转头看向我,云礿故作惊讶:“还有这等事?徐子方,不错啊!”

    我的脸立刻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小顺这招实在是损,既然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小顺啊,”我缓缓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偷了东西……”

    小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蓦地变了脸色。

    我见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颇为自得。然而已经晚了,刚刚扒我黑历史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怕!

    萧落显然也望见小顺神情有异,颇为好奇地望向我,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高深莫测地开口:“小顺小时候啊,偷东西让人家给逮着了,被当场胖揍了一顿,一抹脸上发现流鼻血了。这小子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挂着两行清泪就来找我,央求我替他照顾他奶奶……”

    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又被翻出来,小顺脸色阴一阵,晴一阵,十分精彩。我正乐着呢,小顺忽然又开口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咱俩打赌,你输了被扒光了裤子倒挂在树上,正巧让邻村的小铃铛看见了,把人家小姑娘羞得也顾不上什么步若莲花了,朝你啐了一口撒腿就跑。说来你也怪能耐的,若是我啊,之后见着人家都得躲着走,你倒好,还有本事三斤烈酒给人上门赔罪去!”

    云礿忽然来了精神,问道:“之后呢?”

    小顺继续慢悠悠地开口:“也不知那小姑娘被喂了什么药,居然还真的原谅他了,那之后啊还天天粘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子方哥’……”

    纵使我脸皮再厚,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夹起一粒花生米便朝小顺扔去:“我说你他妈还来劲儿了,是不?”

    小顺嬉笑着侧身躲过那花生米,还装模作样地小声冲另外二人道:“你看,害羞啦!我跟你们讲啊,他小时候为了给那小铃铛买簪子,还去骗牙牙学语的小孩子的钱呢!”

    这些事我自己都忘了,现在又给这厮翻出来,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云礿似乎还觉得我处境不够窘迫,继续火上浇油:“那事儿他可不光小时候干,前段时间骗小孩子铜板都还给我逮着呢!”

    萧落闻言,故作严肃教育我:“徐道长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修道之人怎么能干些这种勾当呢?”

    说罢三人齐齐大笑起来,我望着他们的快活样,实在是苦不堪言。好好的一顿饭,愣是让他们搅成了我的声讨大会。

    第38章 暗示

    最后还是萧落给我个台阶下:“算了吧算了吧,你看道长的脸色,难看的跟猪肝似的,再说下去啊,待会他就吃不下饭了!”

    主人发了话,云礿与小顺自然是从善如流地打住了话稍。

    既然人家台阶都给了,我也没有不下的理由,于是便顺势随便找了个话题:“唉云礿,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吟诗作赋吗,今日也来吟两句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云礿既没推脱,也没答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久闻萧公子遍受五经,通晓文墨,兼设子史,雅好属文。不知今日可否与云某切磋切磋?”

    萧落笑道:“云公子先请!”

    云礿脑袋微侧,上联便立刻脱口而出:“净性灵淑韵不凡,深山涧,风姿更翩翩。”

    萧落闻言,轻笑一声,下联便信手拈来:“雪落高枝映蕾菲,惊洁美,卓然岂摧眉。”

    云礿连连赞叹两个“好”字,一联便又脱口而出:“ 刺向云霄拒荡浮,根节固,虚心最杰出。 ”

    萧落略一沉吟,下文倚马可待:“谢尽百花绽野兴,春夏去,霜打志焉屈?”

    ……

    我目瞪口呆地观摩着二人这几番周旋,小顺也不敢打扰二人那愈发盎然的热情,只低低跟我解释道:“二人对的其实正是那花中四君子。”

    我低低应了一句,反正横竖也听不太懂,干脆夹起花生米往嘴里扔,扔了半晌,那陶醉得无法自拔的二人才察觉到我与小顺皆是意兴阑珊,便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也知道,该往台面上摆的东西差不多摆完了,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果不其然,萧落又没头没脑地吟了一段:

    “贼杀人以刀,锋刃不过一命;

    吏杀人以法,讯拘不过十家;

    王杀人以政,荼毒遍于天下;

    而以刀杀人者伏诛,

    以法杀人者受赏,

    以政杀人者王天下。”

    我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立即装模作样、顺水推舟问道:“萧兄何出此言?”

    萧落立即感叹道:“徐道长这十年来也一直于民间各处游历,相信在座的没有哪位比你更有感触。这年头,等着吃饭的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可话又说回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归根结底呐,还是得怨上头的人……”

    我继续装模作样:“萧兄的意思是……”

    他叹口气:“徐道长,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便打开天窗同徐道长讲吧,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外戚祸乱朝纲……”

    他正说得激扬愤慨,却被云礿无比坚决地打断:“够了,萧老板深谙大义,只是有些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与子方所求者,衣不过适体,食不过充饥,对于生民大计实在是有心无力”

    萧落还欲开口,云礿又道:“萧老板还请适可而止,沈倾城的底线,你是知道的,我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帮的自然该帮你。然而朝纲之事,他生前不愿涉及,那云某自然也没有帮你的道理,况且萧兄也太高估云某的实力了,在下不过一介江湖莽夫,今日恐怕要辜负萧某厚望了……早便听闻萧兄剑法了得,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至于其他无关筵席之事,还望萧兄不要自讨没趣!”

    萧落闻言,也知强扭的瓜不甜,苦笑一声:“云公子果然玲珑剔透得很,那萧某便献丑了!”

    随即剑拔出鞘,一个利落的转身跃至院中宽敞的空地处。

    他一袭绀衣上下翻飞,一招一势力道都恰到好处,潇洒落拓至极。我看得眼花缭乱,忽然觉得额头一凉,还以为是下雨了,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忽然听闻小顺惊喜地叫了一声:“呀,下雪了?”

    我伸手去接,果然便见颗颗晶莹的颗粒落到手上,顷刻间便化成了一个个小液滴。

    还真是奇了,原本正遗憾,好不容易捱到冬天,却又阴差阳错到了南方,不知还能不能看到雪,哪想这惹人喜爱的小东西竟那么快便降临了。

    我记得小时候,难得下了场小雪,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伸手去接,那雪往往落不到手上便化了。谁有幸捧着几粒,便高兴得像个窜天猴,大叫:“偷白糖咯,偷白糖咯!”

    想起那些童年趣事,心中不由得柔软下来。雪越下越大,竟有些纷纷扬扬的架势了。云礿不由得也感叹了一句:“是啊,这天年,真是奇怪!”

    我循声望去,便见纷纷大雪之中,他一袭白衣正襟危坐在我身旁,缓慢地伸出那双纤长的双手,轻飘飘地捧过几粒洁白,吃吃吟到:“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似睨非睨转过头来,随即对我轻轻笑了一下,一双星目随即弯成了两弯浅浅的月牙。

    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滚滚红尘之中,幸得一人,嗔痴如斯足矣,只那一眼,一眼万年……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便落了我们满头满脸都是。我趁着兴致也放开了喝,上好的猴儿酿,几杯下肚眼前便模糊了,索性便趴在一旁看他们三人推杯换盏。也不知送酒的侍女跑了几个来回,天色终于暗了下去,萧落便将我们送回了客房。临别之前小顺还折了几支待放的梅花,替我们插在房中。

    我忽而想起来,从前小顺也最喜欢到后山去折梅花。有一次爹爹下地干活,吩咐我留在家里做饭,我把柴火隆着放进锅洞里,又往锅里舀了几瓢水。那时我个头还小,怕米煮糊了爹爹回来不高兴,便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拿把大勺子不停地搅。谁料用力一猛,重心不稳,我整个人往锅里跌去。

    我整个人都蒙了,想到爹爹从小哄我玩的“煮坏孩子”的故事,害怕得浑身发抖,也忘了赶紧爬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哇哇”大哭起来。幸好那时水还凉着,不然我整个人恐怕不死也得蜕层皮。

    小顺刚折完买梅花回来,路过我加家门口时听到哭声,几个箭步冲进我家将我从锅里抱了出来。

    我受了惊吓,哭声一下子止不住,后来爹爹回来时我嗓子都哑了。抬起一双鱼泡眼,才见小顺面色阴沉地在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爹爹还不知死活地笑弯了腰,捧着肚子拿我开玩笑:“你怎么不在里面多呆会儿?今晚我也难得开开荤……哦对了,小顺今晚记得留在咱家吃饭哈!”

    小顺低声谢绝了我爹,拾起一旁因用力过猛已被拦腰掐断了的梅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我才发现他的大拇指被梅枝扎出了一个大口子,此刻正汩汩往外渗着鲜血。

    酒劲上头前,我用最后一丝神志思索着:方才小顺居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抖出来,兴许是是时过境迁,已经忘了罢。

    第39章 夜谈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口渴得很,起身倒茶,却发现门外立着一人影,我吓了一跳,推门出去,发现是云礿。

    他冲我诡谲地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的确,最近以来一直在为各种事情疲于奔命,今晚月色不错,也难得像这样放松一下,我笑着打趣:“怎么着,不会又要去那些都什么什么楼了吧?丑话先说在前头,今晚我可不……”

    他猛地我背上拍了一下:“得了,闭嘴吧你,这荒郊野岭的,我去哪给你找姑娘!”

    我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破口大骂:“狗子,你变了,你还是我认识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云公子吗,咋还打起人来了?”

    我正琢磨着他会带我去什么花前月下,亭台楼阁的好地方,赏赏月、吟吟诗,再喝两盅时,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不是,云大公子,身为文化人,你能不能有点文化人的自觉?良宵清光,此夜难再,我还以为你是捣鼓那些风花雪月的好手,原来你对月抒怀从来都只是绕着破屋子转一圈啊!”

    他的立即摆出一副“再逼逼老子弄死你”的表情,我之这才悻悻地住了口。随机,他又从一棵老树下搬来一道梯子,身先士卒往房顶爬去。

    我望了眼那高高的屋顶,记得上一次在去洛城途中……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随即想想,我要是再多话,云礿恐怕会先把我绑上去,再狠狠扔下来!

    他见我迟迟不肯上去,探出头来了一句:“徐子方,你磨蹭个什么,这种事情你小时候做的还少吗?”

    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房顶确实有些老旧,上面布满了青苔,砖瓦都有些松动了。我打趣道:“合着你还当了不少的梁上君子,这可不像你!”

    他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拍拍灰尘径自躺了下去,随即指了指身旁。

    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总是不容我拒绝。我苦笑一声,只怕这才换的衣服,又得洗了!

    夜晚静得出奇,这一带的又人烟稀少。深黑色的天幕仿佛一块巨大的琉璃,一点点的繁星嵌在其中,堪堪地流动着,冷冰冰地,仿佛只要我们一说话,那苍穹便会被震碎,一块一块地掉下来,砸在我和云礿的额头上,胸膛上,双腿上……而我们,就在下一秒化为齑粉。

    可望着这南斗阑干北斗溪,我却并不觉得害怕,心中反而涌上一丝庆幸。

    庆幸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庆幸这十年来的苦痛终于以另一种苦痛形式的开始得以解脱,或是庆幸自己能与他粉身碎骨在这浩淼天穹之下?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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