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之死》分卷阅读23

    周栎盯着满格的信号,又凑近看了几眼:“小程,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啊?”

    程文哲的手抖了一下,随便点了一下屏幕,点开了计算器。

    “开计算器干嘛啊?”周栎脑海里突然冒出刚刚奇怪的录音,旋即出口问了句:“对了,刚刚那段录音是求救吧,你是觉得直接喊救命太尴尬吗?”

    程文哲在计算机页面停留了很长时间,一般人退出时都会点那个半透明的悬浮球,但是他却直接按了home键。

    手机的播放列表里模式是单曲循环,正在暂停的曲目上写着“录音,山鬼”。

    周栎若有所思:“小程……你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自己的手机都不熟悉了?”

    与此同时,他迅速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黄符,大喝一声,两指夹着黄符用力按向程文哲的印堂穴。

    程文哲避之不及,呆立原地,双眼失神片刻,鼻翼翕动,从额心垂下来黄符也随着有节奏地扇动,乍眼一看,还有些好笑。

    不过此刻没人笑得出来,周栎的手在程文哲眼前晃了晃,企图唤醒他的意识。

    “祛邪的。”周栎解释道,“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别是被鬼上身了,随便一试。”

    黄色符纸上的古篆文字渐渐化开,几分钟后变得焦黑,周栎的神情渐渐凝重,伸手一挥,碳化的纸符糊了程文哲一脸。

    “啊——”程文哲身体骤然抖动了一下,随即抱头蹲在地上,半晌才安静下来。

    他脱力一般重新半躺在树上,嘴里念念有词:“小周老板啊,我这可是作出了很大牺牲啊,真是太可怕了。”

    周栎蹲下来平视着他:“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文哲闭着眼靠在树上回想,表情非常平静:“我觉得我的体质肯定有问题,小周老板测八字吗?能不能帮忙化解一下?”

    “嗯……”周栎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强调:“我跟你讲,人算命先生那是一种职业,我不行,我就是一个管妖怪的,还仅限清阳那一亩三分地,八字这种东西真的不在业务范畴。”

    程文哲听懂了,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几分不屑,几分认命:“行吧。你们听到那段录音了没?”

    周栎点头:“山鬼?就路上说的那个对吧。”

    “嗯,当时没有信号,很绝望,然后翻出这个缓存的网页开始录音,录完后就一直开了单曲循环。”

    这是什么脑回路……

    程文哲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非常坚定地认为这东西能引出山鬼来,你也觉得很无语对吧?”

    还没来得及赞同,他接着说:“可事实就是……山鬼真的被我引出来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山鬼不紧不慢地从这棵歪脖子树里走了出来,蹲在他旁边,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眼睛,然后……他就晕了。

    程文哲停了半天,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周栎等着后续,疑惑着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晕了呀。”程文哲无奈地摊手,“不过晕倒之前他说将讹兽血放着这棵树的树洞里就好了,届时会有引路的东西让我们尽快出山。”

    周栎松了一口气,反应了过来:“山鬼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山里的动向,只会出现在有异象的地方,这段祭歌吸引了山鬼,而小程刚好在那时山里游荡的鬼魂上了身,也只有鬼魂才会看到黄泉,而且入水不需要呼吸,山鬼不想多背负一条人命,于是通过树枝给我们指了方向。”

    沈云檀还是皱着眉头,前面几句还有据可循,可树枝的事他再清楚不过,根本不关山鬼的事。

    怎么办?先就这样吧,反正自己会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第26章 返程

    周栎矮身一看,还真有个树洞,开口十厘米左右,看不见底,手机往里面一照,也不是很深,他以前见过有的树洞会逐渐扩大,甚至在树干另一端开裂,从裂缝处往里看,可以通过树洞营造的空腔看到树后的景象。

    程文哲好奇:“里面是什么?松鼠?”

    “松鼠胆子那么小,不等你动手就跑了。”周栎伸手一探,摸出几个硬质的东西,摊手一看,是樱桃核,以及其他种类的果核。

    程文哲挑挑捡捡了半天,一抬头,对上周栎很是鄙夷的目光:“你怎么连松鼠的食都要抢?真是太不讲究了。”

    什么?程文哲瞪大了眼珠子,觉得非常有必要说清楚:“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怀着一腔学术热情去验证一个猜想。”

    这人的表情十分吊人胃口,周栎顺着他的话头问:“什么猜想?”

    他一本正经地指着周栎手里的各类坚果:“松鼠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只吃松子,而是对所有的带壳种子都感兴趣。”

    沈云檀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这个猜想可能早就有人验证过了,接下来,我们早点完事出山好吗?”

    树洞里面无论是果核还是树枝,都不乏尖锐的东西,以防万一,周栎狠下心连包塞了进去。

    过了半晌,他又试探着伸手,刚刚放进去的包已经消失了,打开手电筒一照,跟刚刚别无二样,他松了口气:“没了,应该拿走了。”

    程文哲有点不放心,忧心忡忡地念叨:“不会弄丢吧?”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地方,丢了就把你扔进去。”周栎还在心疼他的包,不死心地又往洞里瞄了一眼。

    土黄色的布料露出一角,看着特别亲切,他转身将包拽了出来,将上面沾的枯叶灰土拍打干净:“噢,这下应该没事了。”

    程文哲啧了一声:“破宝贝。”

    “现在怎么办?带路的东西呢?”周栎围着这棵歪脖子树绕了一圈,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你向上看。”沈云檀示意他看歪脖子树的一个分枝。

    横在头顶的树枝上,随着风一荡一荡的那个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挂着一条脏兮兮的布条,末端打了死结,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原本艳丽的颜色经过日晒雨淋早已褪成浅褐,周栎吓了一激灵,赶紧走到一旁。

    “有人在这里上过吊?” 周围空气里陈腐的气息若隐若现,程文哲后背骤然间叠了几层冷汗,随即一把扯住周栎的胳膊,“我觉得不对劲……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吧,你不要多想……”周栎一边说一边退的更远,连松树影子都注意着不踩上去。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搭在树枝上的布带啪嗒一声垂落,在众人眼前颇有节奏感地摇晃,末端打结的环形布条大概发硬了,如同有钢丝支撑一样维持着水滴形,看起来像在迎接他们的头颅。

    沈云檀忽然走近了那晃晃悠悠的三尺白绫,周栎正要阻拦,还未来得及开口,眼睁睁看着他拿卫生纸垫着手,一把扯掉了那诡异的布条。

    “故弄玄虚。”他的眼睛极其清明,丝毫不见畏惧神色,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山鬼让你来是带路的,不是耍把戏的,该怎么做自己有点数。”

    周栎顿时极其羞愧,这里就他一个人和这些东西打过交道,却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还不如一个普通人靠得住。

    他走到沈云檀旁边,一边护着人,一边赤手拍出黄符,黄符在空中像开了口的气球一样四处乱撞几下,嗖地附在阴气浓重的布条上,嗬嗬地开始自燃,原本瘫在地上的布条遇了火,顿时活了过来,像条被掐了七寸的白蛇一样不停扭动翻滚。

    周栎见好就收,用树枝挑开缩成一团的布条,上面被火焰炙烤成黑色的地方现出一行字迹:“向南直走,见巨大塔状松树右转。”

    “埋了吗?”程文哲从远处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感觉自己太没作为了,想着收个尾他还是能行的。

    他的前额落了点灰,看得周栎一笑:“不用埋,让山鬼料理去,你现在是真印堂发黑啊。”

    程文哲一晃脑袋,拿手机屏幕当镜子,还颇为嫌弃地屈指掸了掸:“这都什么东西,小周,有酒精棉棒吗?”

    周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什么东西听去了一样:“有啊,可是,你知道吗?酒精能杀死细菌,但有些东西,它是杀不死的。”

    说完又故意看向了他的额头,还叹了一口百转千回的气。

    程文哲起初还将信将疑,但是看周栎一路上都心情沉重,时不时的还看着他的额头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渐渐地慌了。

    三伏天里,白昼较长,六点多了天还大亮,但他莫名觉得浑身发冷,头晕不止,痛苦地煎熬半晌后,他半闭着眼睛垂头丧气地宣布:“我觉得我出了问题。”

    周栎咧嘴大笑,一口白牙晃得程文哲眼前出了重影,他顿时想不通了:“你笑起来……怎么有四排牙?”

    周栎答:“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不是有两个脑袋?”

    程文哲定睛一看,大汗不止:“何止两个脑袋,你特么整个人都有丝分裂了!”

    ……这还真烧糊涂了不成?

    周栎不笑了,正色答道:“小程,你别紧张,我就是吓吓你,刚刚你不是吹着山风睡了半天吗?估计被吹着了,单纯的感冒。”

    沈云檀伸手摸向这人的额头,沉思片刻,斟酌着说:“发烧了,烧得不轻,我们快点走,车里有药,你先拉着我,不行了就说,我们轮流着也会把你背出去的。”

    程文哲被诓骗得不轻,再加上烧得有点糊涂,非常地直言不讳:“呸,最后肯定是你俩手牵手出去双宿双飞了,然后留我孤苦伶仃地被狼叼走。”

    真是令人潸然泪下,周栎不准备再回话了,浪费口舌,准备伸出手拉着他继续走。

    刚转过身,就看到程文哲居然眼睛发红,有种你不背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说话间,已经看见了那棵巨大的塔状松树,换个人来看一定非常震撼,它像个指挥官一样直直地耸立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矮灌木丛里,不成精都对不起这么高大的外表。

    程文哲眼睛不一会儿就烘干了,此刻一副悔恨的模样:“我一激动就容易流眼泪,可能是绝症了。”

    沈云檀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方向对了,很快就柳暗花明,甚至还碰到一个来挑水的老人,肩上负着轻便的扁担,一头一个塑料白桶,外面挂了污泥,内壁却一尘不染,老人是附近的村民,脚上蹬了一双颜色鲜亮的运动鞋,看见他们还打了个招呼:“逃票进来玩的吧?注意安全啊,趁着天没黑快回去吧。”

    出山之前,周栎又往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山上像覆着一层深绿色的地毯,弯弯绕绕的小路若隐若现,深浅不一的蓝色山峰相叠,既接着天际,又深入地底。

    “好困啊,我去睡一觉。”程文哲进到车子里,来不及放倒座椅就在后座窝成一团。

    周栎翻出退烧药塞进他嘴里,对着耳朵孔讲话:“你是自己吃下去,还是我给你灌进去?”

    说着拧开一瓶矿泉水,液体被车里高温闷得暖热,程文哲晕晕乎乎地,觉得嘴里的药片发苦,一把接过水瓶,赶紧咽了下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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