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重生)》分卷阅读41

    来年二月十九,也是够急得。

    “看吧。都说三皇子沐皇恩,受君宠。可天大的事,让三皇子忙前忙后半个月,还不如人家二皇子一次声泪俱下的装相。如果一次不够,那就两次。”沈清对着凑热闹不显丢人的明琛好一顿嘲讽。

    “他这是作死。”明琛也不恼。不管沈潘在不在面前。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在外享亲王爵位的三皇子,在静安院乖顺得像个鹌鹑。

    倒是沈清,大概是被伺候得爽利了。大手一挥。把沈潘赶了出去。“过年了。三叔重病缠身要闭门谢客了。”

    再不识时务,沈潘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只得麻溜地回了静清院。

    凤连还在他院子里住着。孙子锐偶尔来。走的时候还咋咋呼呼,沈潘这狗窝实在是不太适合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沈潘为此还特意去殷勤关照了下凤连。从三叔那儿掏了不少东西,一溜儿放在客房里。连着沈潘娘都听到风声,以为沈潘养了个小倌。

    张氏只能千里迢迢从安国寺里寄了封信来。叮嘱沈潘别跟着纨绔公子哥儿们学。

    盛都里好逸恶劳,比着玩儿的纨绔子弟们狎妓的多不胜数,养小倌的也不在少数。

    若不是今年是天煞年,沈夫人张氏和靖国公老夫人礼佛去了。须得在寺庙里潜心修佛,只有到了来年的春分。春暖花开,万物生长,阳气复苏的时候才能归来。张氏怕是要亲自过来耳提面命一番了。

    饶是如此沈潘也诚惶诚恐。立马修书一封,生怕因为自己,让母亲礼佛有了杂念,毁了母亲的禅心。

    自上次沈潘在城门被拦,沈潘便知会了沈清。沈清只得让他歇在靖国公府里,上官清颜那边,另派人守着。

    冬日里无事。沈潘索性在自己院子边给疾风建了个马厩。日日喂马除粪亲力亲为。便是隆冬天,半夜起床给疾风喂夜食也没懈怠过。每天还要风骚地骑着马去孙子锐家在寸土寸金盛都城里开辟的一块草场上练练腿。

    这些行径让和他共住一屋的凤连看得目瞪口呆。

    怕是整个盛都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沈潘这样活法的公子哥儿了。

    “有时候,真的不信,你是靖国公府的大少爷。”凤连颔首。站在廊下看沈潘将草料一把一把地喂给疾风。

    “这有甚不信的?”沈潘连头也没回。将手里的草料都是上好的,疾风这几日吃得不错。

    “无甚。”凤连微微阖眸,精致的玉颜上显出一抹笑意,朗声回他。“艳羡你罢了。”

    “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沈潘转过头来,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出了马厩,看那即将落雪的阴沉天气,皱了皱眉。

    “羡慕你活得自在啊。”凤连睁开双眸。乌黑灿然的眼睛清亮里有一丝雍容。他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呵了口气,看呵出的白雾弥散在空中,再慢慢消失无迹。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沈潘抽了抽嘴角,不以为然道。

    “那你呢?”凤连忽然朗声道。精致的侧颜被这冬日刮得有些红,眼睛却晶亮又真诚。“沈潘,你愿意策马啸西风,还是愿意坐拥天下,亲眼看那社稷山河变得河清海晏。”

    “我?”沈潘这才回过头来认真看着旁边的少年。

    先前没怎么注意。如今却发觉他高了不少。正抵着沈潘鼻子。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越长越开。少了稚嫩,多了丝□□了的沉稳,更是显得面如冠玉。一张薄唇抿着的时候似笑非笑。那双眼睛泛着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淡漠疏离。

    不知不觉里。凤连就自然而然地长到了他最好的年龄。睿智如他,少年老成,便是离开了尊贵华贵的生活,也终会凤舞九天。何况还是在如斯的逆境里?

    他是天生的君主。他是未来的帝王。

    沈潘不觉得一呆,深喘了口气。

    那年华山之巅,他与他并立。一面竹林青翠,溪水幽幽。一面山林万里,河水涛涛。他着了十二旗冕服,十二颗色玉珠被风刮得泠泠作响。眼里对着那锦绣山河。

    他说。“沈潘,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却心忧。”

    “你忧何?”

    那年凤连血溅金殿,将三大贵族尽皆斩杀在殿前,踏着他们的尸体上了位。

    那日他摆驾华山,和他看那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夺回来的山河。

    “朕为天下心忧。为民忧,为未来的日子担忧。”

    果不其然。随后宁国动乱。二皇子明玦登上皇位。暴戾专断,任意恣睢,滥杀无辜。凤连心有余力不足,待到能和宁国决战之时,天下早已经满目疮痍。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者仁,智者智。凤连是天生的王者。那年清风自来,他的眼里只有山河万里,知我黎民百姓。却听不到竹林深处,琴声悠悠,溪水渐渐。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些,也从不会有这些。

    可这些。沈潘却看到了。

    沈潘想要什么呢?为凤连策马啸西风,为他征战万里,收复山河?为他俯首称臣,造就那昌平盛世,看海清河晏?

    “都不想。”沈潘沉沉道。眸里深沉如水。同样凝神望着凤连。“我愿为你策马万里征战沙场,我也愿帮你将那社稷山河收入囊中。可我不是为了这些。”

    “为什么?”凤连低头含笑。前所未有地认真问他。

    “为了,一个人。”沈潘笑了。像冲破冬日里层层阴云的阳光。豁达又清朗。

    “为了一个人。”凤连喃喃重复一声。怅然若失道。“值得吗?”

    “有甚不值得的?”沈潘挠挠头,又高又大的魁梧汉子竟然也会脸红。“待到尘埃落定,万般皆休。我和他能安生过日子。又怎么会不值得?”

    “竟是,如此。”凤连莞尔。“我信你。”

    “我一直都信你。”

    “我知道。”

    “如此,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哇。叶子卖萌打滚求收求情哇。么么哒。昂。从此洗心革面,日日更呀。小天使们,有木有感受到叶子浓浓的爱意?

    第36章 接头

    年关将至。城里城外都热闹了极了。担柴的,籴米的,卖蛋的。推车的,牵马的,卖花的,过早的。争吵怒骂的,调笑不休的。一齐涌在广阔的街道上。铺陈开来,就是一幅繁忙的画卷。

    孙子锐仍旧是招摇过市,祥丰钱庄的少庄主与平日一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挤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丝毫身上的白毛披风被旁边卖柴的不小心划出一道黑印子。

    “对不住,对不住。”那卖柴的汉子一脸惶恐。撂下担子,恨不得趴在地上。“对不住少爷。是小的没眼力见。”

    周围的人哄地全部散开,生生撇出了块空地,生怕殃及池鱼。孙子锐身上的那白毛披风看起来不便宜。

    还有好些生怕不嫌事大看热闹的。认出了他是盛都祥丰钱庄的孙少爷。更是让这儿一瞬间热闹起来。

    “是挺不长眼的。爷的披风多贵呀。”披风下的少年皱眉道。白瓷似的脸上像被涂了胭脂般气得通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沁着水,活泛极了。“二百两金子呢。”

    孙子锐扶额叹惋。刚得的雪狐披风,今儿刚出来显摆,就成了这样。

    “孙少爷恕罪。恕罪。”地上的壮汉听了价钱哭天抢地。一身单薄的脏污棉衣在冬日的大理石街道上不停摩擦。一擦就乱了,那棉衣里边夹着的芦花被风一吹,四散开来。

    就是把他一家老小全卖了,也抵不上孙子锐一个披风钱啊。

    “我恕罪?我恕罪你就能赔我披风?”孙子锐鼻子一哼,鄙夷看他一眼。

    “少爷饶了小的吧。这等贵重东西,小的怎么赔得起啊。”那汉子抽抽嗒嗒,抹了把泪来。

    “赔不起啊。”孙子锐垂头看了眼哭哭啼啼的瘦削汉子,倒是露了丝恻隐之心。周围人头攒动,却是噤若寒蝉。

    “要不?”孙子锐有些迟疑。抚了抚自己的披风,心疼坏了。

    “赔不起如何?坏了别人的披风,就想一句话一走了之?没钱赔,用命赔便是了。”

    头顶传来冷哼。孙子锐还没见到人,就看到一双手来,替自己把披风紧了紧。冰凉的手不小心碰到自己温热的脖颈,冷得孙子锐一阵瑟缩。

    “用命赔?这哪行?”孙子锐瞪了来人一眼。缩着脖子,嚷嚷道。

    “你给我闭嘴。”范送低下头来,悄然在孙子锐耳边吐了口气。沉吟道。

    “少爷。这是。”那汉子为难极了。头都不敢抬起来,就在那儿不住地磕头。

    “这披风是上好的雪狐毛做的,一丝杂毛都无。买你一条小命还不够?”范送淡淡说道。绷着个脸,少了平日里温和儒雅的书卷气,多了冷冽杀伐的果断。

    “他去孙府做一辈子下人,怕是都挣不来二百两金子。哎,怎么算都是你吃亏呀。还是直接送衙门吧。”范送眯眼一笑。仿若闲庭信步的语气一般。转个身,抬个眼,就定了别人生死。

    “不。少爷。”那汉子凄慌又害怕。跪着往前磨蹭。恨不得抱起孙子锐的脚。求他放了自己。“小的愿意当一辈子的长工。”

    “谁要你当长工呀。”一旁看着的孙子锐目含湛湛,话虽是对着跪着的汉子说的。却啐了一口和他并立的范送。

    “你不要?”范送还是宽松和气的样子。语气轻松。“那送我吧。我那新宅子的下人还没买齐。”

    “送你了。”孙子锐无所谓道。“出个门二百两金子就没了。晦气。”

    “好。”范送挥了挥手。示意人群散去,不管周边看热闹的掺和,招了尾随的小厮过来。“你把他带回去。让他住下,再陪他回去一趟。我和子锐偶遇,去喝杯酒。”

    那小厮面有豫色,沉默了半晌还是应了声。带着抖抖索索的担柴汉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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