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妃:皇上,求你别宠我了》第6章 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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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样一个女人,早就丑态毕露,声名狼藉,为了达到目的还有什么豁不出的

    但之后回忆起来,还真有些可笑,谨王并无责备我的意思,反倒是我过于惊惶,想来是因为在意。因为在意,所以失态,我未曾想起过去,就已经如此在意谨王了吗

    有一种陷入的感觉,不想为这种感觉所支配,我索性将心一沉,才想要静一静,师师却一刻也不让我消停。

    “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霸着我屋子,这些钱算清我也不跟你计较,只是有一件,不许跟我抢谨王。”

    “我不白吃你的白住你的白霸着你的屋子,连本带利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你,”且不论谨王是否与我有何牵联,有何干系,抢与不抢轮不到她王师师来警告我,我骨子里充斥着的顽劣乖张容不得任何人颐指气使。

    “我不跟你抢,何况谨王那样的男人岂是任女人争来抢去之辈”

    “我管你是左耳进还是右耳出,丑话说在前头,至少在我云岫楼,谨王就是我的主顾我的恩客。”

    但,诚如王师师所言,在她的地盘上,避重就轻不失为明智之举,我少不得息事宁人。

    王师师闻言方缓和了神色,又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因是灯火阑珊,华灯初上,夜那样长她有的是盛宴要周璇,兀自坐在小轩窗下,对着铜镜匀粉、描眉、擦胭脂,端的是精心打扮。

    忽觉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人精。

    一是她精于算计,谨王嘱咐她照顾我,她从谨王处得了银子,又从我这儿再敲打一回,两下里得双倍好处;二是她看得明白,并不指望嫁入王府与一干身家清白而又出身高贵的王妃姬妾争宠;三是从一开始就向我讲清楚规矩,只要不在她云岫楼,令她这个头牌难堪。

    她有十分的聪明,沦落风尘竟有些可惜……

    夜已经深了,我翻来覆去还在想倘或王师师能为我所用,听得“吱呀”一阵推门的声音,未见其人,便闻其声,是王师师在婢女的搀扶下带着冲天的酒气摇晃进来。

    “怎么,有人蓄意灌你吃酒”

    “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得她的贴身婢女端了银盆去打水,我自是上前稳稳的扶住她,伺候她卸了手饰簪环,除了被酒沾湿的衣裳,才扶着她歪在拔步床上,她却死拽住我不放,满口叫嚷着要喝水。

    “醒酒的茶早就备下了。”

    我只得又扶了她起来,任由她靠在我的肩上,揭了盖碗,将茶盅送到她的嘴边,她竟出其不易的亲了我一下,我一怔,未等回过神来,王师师搂着我的脖子满口甜腻的嗔唤道:“你喂我。”

    “我喂你”

    “对,就要你喂我,不许说不会。”、

    她大约是醉得糊涂,把我当成相好的恩客,我想要摆脱她的亲昵,因柔声道:“师师,是不是想谨王了”

    “嘁,谁稀憾他。”

    “我忘了,你只稀憾他的钱。”

    “可我稀憾你呀!冤家,难得来一趟,为何这样待我,奴家只想和你作一场露水夫妻……”都说婊

    子无情,戏子无义,任王师师平日如何精明,然酒后吐真言,总归还是个女人。

    “你稀憾那个冤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倘或能够遂了她的心愿,这王师师自然听命于我,我正欲再细细的打探那男子的身家背景,帘栊响动,月下的花影压入内堂,却是谨王,饶有兴致的盯着我们:“搅了二位的好兴致。”

    “不妨,”我应了应,但师师却越闹越疯,几乎是将我摁倒,强压在我的身上,若不是她有着与我同样软滑的肌肤,若不是她与我同为女子,我真有一种被她强迫的错觉。

    究竟是怎样的男子能够引得她这样一个风月老手连投怀送抱都不能够,以至于最后竟要用强

    “来人,把师师带下去醒酒。”

    “不嘛,不嘛,人家还没尽兴,人家还没闹够……”谨王大约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叫人将师师带了出去,我总算得以脱身,才扶着床檐坐将起来,迎面却撞上谨王玩味的目光。

    “你借机媚惑我”

    他既是玩味,我自是大方,这样的调

    情在我看来十分有趣,我便当着他的面去绾一头散落在襟前的长发,又将滑落在腰间的衣衫慢慢拢起,松松的系了衣带。

    “王爷是欣然笑纳”

    他不曾靠近我,而是拉过一张太师椅,抱了双臂,端然危坐,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显然充满了警惕。

    这大大出忽了我的意料,并不是我对自己的美貌深以为然,以为颠倒众生就能够倾人城国,与其说美色是资本,倒不如说美色是机会。

    “还是欲拒还迎”

    分明是他主动让我留下来,我以为我们之间多少存在着些许情义的,看来还是我太过于在意,以致于将人心想得太好,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极大的失落感令我不由想起卓不凡,之前亦是如此对我,给了我机会,却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令每一个喜欢我的男人退避三舍。

    “我坐了这么久,讨不到一盏茶水”

    当我沏了盏雨前龙井奉于他的近前,他总算露出了惯常温和的笑,温和的神态,原来我的美色还不及一盏清茶更入他的眼……我将失落归结于错误的方法。

    与他这样的人相交,看来得攻心为上。收拾情绪,掩去挫折带来的不快,我又重燃了斗志。

    “能够再次与王爷相见,素履既惊且喜。”

    “素履往,无咎,”

    他先是念了我名字的出处,然后揭了盖碗吃茶,含在口中一绕,缓缓咽下去,很是受用,他懂得易经,懂得我的名字,又懂得品茗……他懂得这样多,何时才能够对我说一句平常而又真切的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然看穿我心中的失落,尽管我的面色如常,他却伸手揽过我,给了我一个满怀,给了我一个长长的拥抱,以一种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喃喃说道:“能够再次与你相见,我亦欣然。”博士

    “可我却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着我萍踪浪迹,为着我孤苦无依,为着我一直为看不见的命运所摆布……而做的无数的抗争努力,其实,我好累,真希望一切在此刻就已经结束,一切已经水落石出。

    在谨王的面前,我卸下了防备。

    他离开的时候,大约是黎明,那时太阳尚未升起,天色应当极黑,我在他的腿上熟睡,为了不惊扰到我,他一直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待在这儿,不要离开,我还会再来看你。”

    “唔,”我在朦胧中含浑的应了应,很是乖巧,很是听他的话。自我醒来之后,他是第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放下身段去迁就的人。

    后来我有很认真的想过,我为何会样样听他的,一是愿意,二是无奈。

    他位高权重,又是一个极其沉稳而又强势的男人,软硬兼施这样的伎俩非但讨不到好处,还会令我自形惭秽,与有智慧的人在一起,仅仅依靠聪明远远不够。

    思及此,我总算是彻底明白师师为何只贪谨王的钱,而不稀憾谨王这个人,那是她无法企及的男人,她很聪明的选择了退而求其他。

    退让,比起进取更需要智慧。

    谨王既然喜欢,我不介意成为他背后的女人。

    当杏花染红了新糊的纱窗,上京已是暮春时节,花褪残红,云岫楼前庭后院结满了淡青色的杏,师师极爱吃这种酸涩的令人难以下咽的杏,拿丝帕托着,朱唇细牙咬上一口,每每看得我直皱眉头。

    “你哪里知道这杏儿的好处奴家小的时候,连这样的杏儿还常常吃不到……”

    “你这是在忆苦思甜么”

    挨饿的滋味想必十分难受,才会逼得人饥不择食,我不曾体会过,也想不起任何关于饥饿的记忆,笑了笑,心中不以为然。

    “你也别忙着笑话人,你也不见得比奴家要矜贵,你若真是身份贵重,又何必跑到云岫楼跟奴家抢男人。”

    师师果然是记仇的。

    若不是谨王守了我一夜,以她的性子,早就将我这个坏了她的规矩,在她的屋子撒野的女人给收拾整治了。

    但我并无耻笑她的意思。

    无法苟同,不代表不屑一顾,任师师如何奚落我,我始终是不咸不淡的笑着,她见奈我不得,才要摔帘子使性子,我方悠悠道:“冤家是谁”

    “休得胡言!!!”师师闻言,小脸先是一绷,紧接着是一阵浓浓滚滚的红,从她水汪汪的桃花眼,红过饱满的香腮,最后红至耳根子,熟透了一般。

    “是你酒后失言,”想起那晚她酒后失态,有些羞愤,被她轻薄的事我不愿重提,可令她在清醒的前提下面对心中所想,我只觉很是解气。

    “仔细奴家撕烂你的嘴。”娼门中的女子,以色侍人,不敢也不能有情。

    而她却是有情的,有情就有了软肋。

    “有情有义不好么不仅为世人津津乐道,还将是这烟花陌巷的一桩美谈。”

    一个妓女若真是有情,几乎不得善终,戏文里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倒也还罢了,左不过是遇人不淑,历代前朝如鱼玄机、薛涛之辈,不是妄送了性命就是遁入空门。

    师师色艺双全,自然看得明白,趁着红极一时想方设法聚金敛财,为将来年老色衰绸缪,然她心里到底是软弱的,与这世间任何一个盼着得遇良人,托付终身的女子一样,她还是想要找个依靠。

    “能为你看上,并不为你的美色所动,即便不是人中龙凤,多少也是个人物。”

    “你小瞧我倒也罢了,不必小瞧他,他是不是个人物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但只有一件你若是听说了便知他岂止是个人物,根本就是英雄……”

    “他若果真是英雄,你们俩若能够在一处,那倒真是英雄配美人。”师师的性情急躁而冲动,不消我费太多功夫,三两句上便将那人的身家背景和盘脱出。

    那人姓赵,原是恭慎长亲王府的长史官,去年夏末因奉命入宫平定宣华门之乱,而被今上博陵帝册封为定国大将军,新近又升了一级,兼任九门提督,掌上京治辖,可谓实权在握。

    由此,前朝后宫的格局已初见端倪。

    宫中以太后及年幼的博陵帝为尊,宗室则以先帝之从弟恭慎长亲王与今上之长兄谨王为尊。如此一来,不难理解为何谨王将我暂时安置在云岫楼,又总是昼伏夜出,十天半月才来探视我。

    身处权力的中心,他已然是身不由己,而我又在这当中扮演了何种角色我有种深陷其中的念头,在我隔着重帘,见到九门提督赵源那刻,变得越来越强烈。

    “三娘,可都说好了你助我得到将军的宠爱,我动用裙下之臣替你查这人的姓氏家门。”除了谨王,我对师师等人用了化名,并将我的真名口述为他人之名,命师师暗中查访。

    我答应她,事成之后助她赢得赵源的宠爱。

    这日赵源应朝中同僚之邀到云岫楼宴饮,我敷了很厚的粉,上了极浓的妆,两道眉画得极其锐气,眼角也描得妖冶而细长,并在面颊两侧绘了金花,这是西域胡姬惯常的妆容。

    胡姬因工于乐器,时常画着千人一面的妆容出没于坊间的烟花陌巷,我混迹其中,既能够很好的藏身,又得以窥视赵源的容貌长相。

    据闻云岫楼曲艺教头原为教坊中人,因舞弊之罪被赶出深宫贬为贱藉,无以为生,只好投身到烟花陌巷,从此沦为三教九流。

    我虽居于云岫云楼,却不曾与教头谋面。

    云岫楼占了长三胡同半条街,不算大,规矩倒不少,若非通传,不得私下走动。但从舞姬舞得“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几近是出神入化的场面来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教头下了功夫,将舞姬教得极好。

    鼓声将尽,舞姬合拢围成一朵出水芙蓉,忽然一阵腥膻之气铺天盖地,待我察觉到,面上、身上已沾满腥热如雨的鲜血。

    “有刺客――”

    “抓刺客――”

    “各位大人快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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