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遇春风时》第199章 ?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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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不明所以,不知这名女子信里写了些什么,为何惹得龙颜大怒,连战功赫赫的潘大将军跪在地上为那名女子频频求情,皇帝也没有应允。

    筵席不欢而散,所有人都走光了,潘世载还呆呆地跪在地上。他不知佳雯为何要这么做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怎样才能脱身皇帝要如何才能饶恕她

    佳雯被御林军推进天牢。天牢里幽暗潮湿,散发着令人欲呕的腥臭霉味。她的眼睛一时没有适应天牢的光线,她缓下脚步,摸索着往前走,身后的士兵不耐她的磨蹭,推搡着她踉踉跄跄地穿过长长的甬道。突然,天牢的一间牢房里传来一声问询:“女人,是你么”

    生硬的中原口音,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佳雯转头去找寻声音的所在。终于在右侧的牢房看到一颗凑在铁栏上的脑袋,一双鹰目依旧炯炯有神。

    “你的脑袋还没掉啊”佳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害怕看到一个颓废萎靡的他。她忍住内心的喜悦,轻声嘲讽他。

    “你过得不错嘛,穿得这样。看来我瞎操心了。”他的语气里也带着讥讽。

    御林士兵将佳雯关在那莫隔壁一间牢房里就转身离去了。

    “你为何被关进来”那莫纳闷。

    “你为何被捉”佳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她的问题。

    “两军作战,被杀被捉都很正常,这有什么可疑问的。”那莫轻描淡写,语气不以为然。

    佳雯那边良久没有回音,那莫觉得奇怪。

    “喂,女人,怎么不说话”

    “事已至此,说什么呢”

    “我问你,你为何被关进来,潘世载他不能庇护你”那莫实在搞不懂,听说潘大将军对她呵护备至,如今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佳雯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好像她听到了一句荒谬的话语。

    “你笑什么”

    “当初你说我呆在强壮的男人身边就好,可现在这强壮的男人一样深陷囫囵,一样毫无作为。我作为女人,我能信谁能托付谁”

    那莫听出她话语中隐含的责备,不禁有些发讪:“我只是一念之差……”

    佳雯打断他的话:“你身为乌弥国的大王,不但不能给治下的百姓平安殷实的生活,反而带领他们卷入战争,这是不智。在这种动乱时期,你竟然抛弃他们,一意孤行,只做你想做的事,这是不明。你不智不明,昏聩之际,你仍要想想,你还有忠于你的一帮手下在守着几座孤城,他们没有后援,没有粮草,如同困兽,除了等着天朝的士兵将它们一一围困歼灭,他们还能期盼什么乌弥国百姓在弥善严苛的统治下,生活将更加艰辛,这些你想过没有你只会学着书上所说的忠义道德,一心只想为国捐躯而不肯妥协,自以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何谓忠如你认为的忠我决不认同。依我看,只有忠于万民,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才是真正的忠,而不是维护一国之君的体面,以为自己为国尽忠就是忠诚,就是大义,那是伪忠。你想过没有,有时一人之辱,可换一方平安,万民活路,你为何就不能多加考虑你问我为何被关进来,我告诉你,因为我不忍看着那么多人将要失去生命,所以我写信给皇帝,阐明放你或杀你的利弊。我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佳雯把想说的话都说了,那莫无言以对,沉思不语。两人都陷入沉默。

    屋里光线暗淡,身下的垫子好像有东西在爬。佳雯定睛一看,吓得毛骨悚然,几只硕大的老鼠在她身边窜来窜去,有一只老鼠在墙角磨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不由低呼出声,隔壁的那莫听到她呼声中含着惊惧,急忙问她:“女人,怎么啦”

    佳雯带着惧意回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老鼠你在这里住了这些时日,难道不觉害怕么”

    那莫闻言哈哈一笑:“鼠辈宵小,何惧之有!”

    佳雯却难以苟同,对她来说,与其和这些尖嘴动物长时间生活在一起,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些。

    唉,她轻叹一口气,怎么自己的人生总与死形影不离,充满波折呢。

    “怎么啦女人,为何叹气”

    “来之前我做了赴死的准备,根本没想到临死前还要与这些动物相处。我对这些动物是真害怕,心里毛毛的。”

    那莫听完这话,用手大力拍打铁栏。声音引来牢头。

    “何事”

    “将她与我关在一起。”

    “不行。”牢头一口回绝,转身离去。

    虎落平川被犬欺。那莫这时深刻地体会到。

    他叱咤的一生,难道就这样结束不行,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冲破这牢笼,重新开始的愿望。

    “咣当”一声,天牢的大门被人打开,不知是谁进来,牢头点头哈腰,殷勤备至。嘈杂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先经过那莫的牢房,来人与那莫沉默对视片刻,就领着人继续往前走,那莫撇撇嘴,只觉得手痒,恨不得在这与那人打一架。

    潘世载在关着佳雯的牢房外停住。牢房常年不见天日,屋里有股霉味和人体发出的臊味,难闻得很。几只耗子窜出来,一下见到这么多人,吓得从垫子上窜过去,藏了起来。面对这样的环境潘世载不由眉头紧锁。

    “佳雯。”

    佳雯没想到潘世载会到监狱里看她。

    “将军,你不该来此。”

    潘世载没有理会佳雯的话,一心只想质问她:“你心里有事,为何不与我说为何要做出这惊人之举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我不知该怎样帮你”潘世载痛心疾首地说。

    佳雯看到他因为痛苦和激动变形的脸,心里万分抱歉。她跪在地上:“事已至此,将军无需再为我操心,你答应过我,帮我将孩子抚养成人,佳雯已经万分感激。请将军自重,请回吧。”

    潘世载望着佳雯跪在地上的身影,无奈摇头:“我已经深陷其中,怎能置身事外”

    他转头对牢头说:“打开牢门。”

    牢头赶忙上前将牢门打开,潘世载跨进去,让跟来的丫鬟将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好。

    “来,吃点东西吧。”潘世载递给佳雯一双筷子。

    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佳雯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为了不负潘世载的一番心意,她勉强自己多吃点。

    潘世载看着佳雯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心里稍稍觉得好过些。等佳雯吃饱了,丫环上前收拾残羹碗筷,带出牢房,潘世载自己却留了下来。

    “将军,你……”

    “我留在这陪你。”潘世载斩钉截铁地说,口气不容置疑。

    “哼,英雄气短。”隔壁的人中气十足,这话想不听到也难。

    这边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厉泽接过启德帝递过来的信笺。写在信笺上的娟秀字迹,让他觉得如此熟悉,似曾相识,那一个个字仿佛跳跃起来,让他无法马上静下心阅读。

    “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还有谁就是潘将军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子。”

    “你是否见过她”

    “没有。我一展开信笺,刚看到她为乌弥王求情,要我放了乌弥王,我就生气。直接叫侍卫将她打入天牢。”

    厉泽仔细地阅读了那封信,心里不由赞叹,这女子对敌我双方实力弱点洞悉地如此深刻。

    “她说得不无道理。如今,尽管乌弥王在我们手中,但他的手下还占据着几座城池,这是后方不安定因素,这些人死忠乌弥王,一旦我们杀了那莫,势必会激起他们坚定的反抗之心。另外,乌弥国的弥善也不是善类,比那莫相比,凶残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和乌弥国对峙越久,对南方的江都王越有利,他会乘我们与乌弥国的持久争斗,养精蓄锐,东山再起。反过来,只有放了乌弥王,与他签订和平协议,才能保证北方地区的和平安定,才能迅速收复南方,天朝才能在短期内一统江山。”

    “话是这么说,可那莫他根本不愿投降天朝,一心只想杀身成仁。”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丞相。”牢头惊异地看着丞相和身后提着食盒的家仆。

    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来探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权势一个比一个大,他管天牢这么多年,日日清寂,惟有今日最热闹。

    “带我去乌弥王处。”

    “是。”牢头领着丞相往前走。想到堂堂大将军被他关在牢里,牢头忍不住向丞相禀告:“潘将军也在牢里,是他,他要求我把他关在牢里的。”牢头有些惴惴不安,做了这么多年牢头,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哦”厉泽没想到潘世载对那个女子如此痴情,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陪那女子一同坐牢。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不过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劝降乌弥王,其他的事就让它去吧。

    那莫看着自己的牢门打开,厉泽走了进来。

    以前他们在生意上多有接触,也算是老朋友了,两人之间倒没有什么隔阂,厉泽叫家仆摆上酒席。

    “来,大王,请坐。”厉泽和那莫各坐一边,两人边吃边聊。

    “大王,你我这么多年不见,如今在此处会面,真是造化弄人啊。来,给大王压压惊,我俩干一杯。”

    两人碰杯后就一饮而尽。

    “厉兄,如今你是丞相,我是阶下囚,你就不用对我客气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厉泽但笑不语。乌弥王觉得奇怪:“厉兄,你为何不语”

    厉泽望着乌弥王:“我怕大王听后,一怒之下将这桌酒席砸了,你我就永远没有面对面喝酒的机会了。”

    乌弥王已经听出厉泽话中的意思,不禁也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已经没有原先的意气了,厉兄但说无妨。”

    厉泽见状直言:“我想劝你归降天朝,你意欲如何”

    乌弥王很干脆地说:“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降。”

    厉泽问:“哪三个条件”

    乌弥王说:“第一,原乌弥国的领土我寸土不让;第二,两国缔结和约,保证边市长治久安;第三,我要带回我的女人。”

    厉泽觉得这三个条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个女人,潘将军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割爱,但他是朝廷重臣,想必能以大局为重吧。这样想着,但他也不愿将话说满,以免没有回旋余地。于是他回道:“这三个条件我要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来,我们喝酒。”

    佳雯昨夜因写信思虑过度,身体疲惫不堪,早就昏睡过去。隔壁的声音一五一十传过来,潘世载听了不免着急,如果皇上以大局为重,答应了这些条件,那佳雯岂不是要离开他了么。

    他望着怀里熟睡的佳雯,心中充满不舍。他俯下头,轻轻在佳雯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收紧双臂紧紧地拥着她。

    厉泽离开天牢时,忍不住往旁边的牢房看了一眼,瞧见那名女子裹着大氅靠在潘将军怀里睡着了。

    潘世载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痛楚。厉泽的内心不觉一动,似乎从潘世载的眼里看到曾经痛苦的自己。

    一生何求潘世载望着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酣的佳雯问自己。他有飞扬懵懂的年少时代,跨越生死的战争经历,临近而立之年,他不可谓不得志,可为何自己心中怅惘依旧。

    为国为民得放弃一己私欲,可自己一生求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不能求仁得仁,自己的要求很高么为何实现它却是如此之难他内心矛盾之极,从小所读的圣贤书,无不是教他“忠君爱国。救民于水火之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而今,这思想与现实产生了碰撞,他该何去何从

    一个晚上,他就在大义和私欲间徘徊,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这烦恼真像是身边嗡嗡作响的蚊子,扰人不得安宁。他伸手驱走了蚊子,却无法摆脱这烦恼。

    天未亮,佳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埋在潘将军的怀里,他正眼睛红红地凝望着自己。佳雯顿时脸一红了,不敢多看他那炙热的眼神,窘迫地想马上离开他的怀抱。她试了一下,奈何不得,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让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潘将军”佳雯带着疑惑的神情抬眼望他。他一向对她以礼相待,不像现在这样。

    他在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晶亮的瞳仁里映出一个缩小的影像,那一刻,他多希望这影像能永驻在她的眸里。

    他陷在这秋水一般的明眸里难以自拔,心底升腾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情感。她的肌肤细腻柔滑,散发出幽兰的清香,他为之沉醉痴迷,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使他心神震荡,他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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