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啡！乔啡！！！！”
* * *
有时候乔啡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极度悲痛之后他便一直昏迷不醒，偶有清醒也是一直哭闹，筋疲力竭之后再度昏迷。
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因为梦里有他最爱的男人。
梦里男人还是鲜活的，会勾魂浅笑，会寡淡无情，看着他的时候淡眸里能燃出热火，掠夺时，那里边又全是对乔啡的占有欲跟爱意。
不论过去多久，乔啡都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把有关男人的记忆淡化，反倒因为时光的磋磨，男人的某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记得愈发清晰。
卫风离开他多久了？几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乔啡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在卫风紧闭起那双凤眼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跟着死去。他想跟着一起死，若不是还有一丝信念支撑着他，他早就死了。
二十四区的雾还是那么朦胧，甚至因为乔啡暗沉的双眼显得更加昏沉。他站在那间公寓的楼顶，嘴角牵出苦笑。
cq战后就是废墟，可这座公寓依然挺立，他跟卫风的第一次就在这里。乔啡搬出了别墅，住进了当初的1902。
别墅的记忆太多了，乔啡连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倒下。这座公寓不同，这里有陆离，有琼玖，有曌桁，有桃夭，所以现在还有于归。
楚辞偶尔会来，只是曾经嬉皮笑脸的男子也跟乔啡一样，变成了沉默寡言的闷油瓶。乔啡有时候会想，当初卫风为什么会跟他说有关于楚辞的话。。。可他又不敢想，他怕是不是卫风那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在车里，卫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急切的想抱他。
乔啡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泪水仿佛都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流干了。他站在楼顶迎风而立，羽赫赫然展开，他紧紧抓住了颈上被一条金属细绳穿过的子，弹。
这颗子弹是卫风在当时的电光火石间，给苇杭的最后一击。它高速钻进苇杭受伤的眼眶，以同样的角度把之前的子弹顶入苇杭的大脑。所以，苇杭的结局必然是死，只是他带走了卫风，而乔啡彻底了结了他，凌虐了他的尸体。。。
那场混战两败俱伤，最终的结果却让人想哭想笑，恨不得直接疯掉。。。
因为之后乔啡从时睡时醒的苦海中挣扎出来，有人告诉他，罗盘在当时就不知所踪了。
“呵”乔啡的眼底一片血色，他目视前方，眼里好像盛满怒意，又好像是荒芜的空洞：“桑尤，你一天不死，我又如何舍得弃你不管，又怎么对卫风有个交代！”
如今二十四区的冰封早已是重新凝结又一次融化，而军部确是受了大创又在逐渐的恢复元气。可笑的是，当时扶苏在下一秒就忽然赶到，身后跟着本去支援总部的纳兰。
所以，一切不过是苇杭的一个套，这个套套住了桑尤，套住了卫风，也套住了他自己。
那天，扶苏带走了崩溃的桑尤。所以，自那之后，乔啡带领的二十四区便再也不是第二十四区，而是与桑尤带领的军部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此时的乔啡已经没了曾经的期盼，什么rgba ，什么美好的天下大同，放他妈的屁！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桑尤去死！若是连带着要抵抗整个军部，那就来吧！乔啡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在乎的只有心中的恨！
一条黑色的手链在白皙的腕间晃动，他拿起子弹放在唇边吻了吻。乔啡回头，曾经站着一个黑色风衣男子的地方空空落落，乔啡苦笑：“若你现在出现过来抓我，我再也不会跑。”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乔啡的羽赫扑扇，右眼忽明忽灭。
“宝贝儿你不饿？”陆离走来抚了抚乔啡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今天可是做了你最爱的柠檬蛋糕。”陆离说着眨眨眼：“还有榴莲千层哦？”
喰鬼的特征在少年身上消失，他面无表情：“为什么没有布丁。”
“。。。”陆离冲天翻了个白眼，如今乔啡的变化巨大，只是在他看来最明显的，就是从明骚变成闷骚了。。小模样见天儿一本正经的，虽然做事多了以往没有的杀伐果断，变得有些冷酷，但在陆离眼里，却还是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孩儿。
绷着可爱的小脸一脸严肃的骚年。
乔啡跟陆离回到公寓里的时候，看见了不少人。乔啡顿了一下脚步：“今天什么日子？”
“哪有什么日子，普通日子。”于归拍拍自己身旁的座椅：“过来，坐这儿，赶紧吃饭，我都饿死了。”
乔啡闷声不吭的坐过去吃饭。
该来的都来了，人多倒是欢腾。席间你一句我一句，聊起的话题变了又变，一刻没停过。
半晌，乔啡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于归赶紧把站起的人重新拉回椅子上：“吃完就聊一会儿，别走。”
乔啡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是卫风曾经喜欢的牌子。他点燃一颗放进嘴里，手支着桌面神色有些懒散：“聊什么？”
众人都习惯了他现在这个状态，但此刻也都觉得乔啡越来越像卫风了。
他好像把自己活成了爱人，就能欺骗自己爱人就在身边一样。
陆离也拿了支烟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不如我们聊聊桑尤。”
只要一提到桑尤，乔啡就仿佛‘活’了：“他现在躲进军部，扶苏给他建筑的堡垒里，堡垒有多层坚硬的外壳，终有一天，我会剥去这每一层壳子，把他拽出来，拖进深渊。”
“大家的心情跟你差不多少。。。如今二十四区战力充沛。”岚战说道：“枪，支是最有效的辅助，这个我来提供。若是你心急不想等，我们现在就攻过去，是成是败，先搞他再说！”
乔啡感激身边还有这样一群人，但他摇了摇头：“得不偿失的事我永远不会做，我不想再失去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我有的是耐心等待机会。军部庞大，我最终的目的是釜底抽薪。”
琼玖啧啧两声：“这近两年不白过，成长真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陆离怼了琼玖一手肘：“要夸就直接夸，拐弯抹角算什么意思。”他看向乔啡：“我们的少年都快二十岁了。”
“是是是，再过几年都是成熟男人了。”琼玖从陆离手中抽出那支烟，在陆离的瞪视下点燃，深邃的眼睛看着乔啡：“桑尤以为罗盘在二十四区，硬的软的都用过招数试探。”
“那就让他这么以为。”
所有人面带疑问，于归脱口而出：“可罗盘根本就不在二十四区。”
乔啡道：“随便在哪。”乱战后的一年，重创的几方都在休整，倒是颇为平静的度过了一年多，而现在，彼此都养精蓄锐有了实力，各界又变得蠢蠢欲动。。。乔啡希望有更多的异动才好：“他有动作才会有破绽。
“让桑尤直接确信罗盘在二十四区手中。”乔啡动作熟练的将烟雾吸进鼻腔：“再时不时给他搞点麻烦，他终有一天会坐不住的。”
“你认为他会直接找来二十四区？”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会也能有些举措便于我们找机会，如果他会，来这儿我们就可以请君入瓮，用他曾经最喜欢用的陷阱等待他。”
于归冲乔啡竖起拇指，随后又拧眉疑惑：“你说，苇杭都他妈死了，罗盘即使落在别人手里不知其中奥秘也不过是块废铁罢了，又有几个苇杭？桑尤还这么执着。。。说他一心为普通人我都不信了。”
“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欲，望永无止境。”桃夭也许是在回答于归，也许是自言自语：“当某种始终达不到的目的成了执念，那么原因就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于归粗声粗气的冷哼一声：“他永远得不到他要的结果，他的结果只有死。”
桃夭听见，带着杀气笑道：“正解。”
“私，欲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琼玖至今难忘卫风出事的时候，桑尤的表情：“他与卫风总归有过难忘的一段。。。他的本意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但估计唯一没预想过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管他想没想，这个结果都是他促成的！他就是该死！”陆离看了面无表情的乔啡一眼：“再说你能不能少提几句，这话你觉得合适吗？！”
陆离训斥之后，所有人都没找到接话方式，气氛竟一时陷入了沉默。
乔啡的脸色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他按熄手中的烟，扫了一圈在坐的人，说了句：“今天是七夕吧。”
“。。。”陆离反应最快，演技也上线了，一副讶异的神色：“啊 是吗？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
乔啡沉默的与陆离对视，直到陆离面色越来越尴尬，乔啡才说：“你们不必要这样，这个坎不是不提起我就过去了。说与不说都一样。”乔啡的脸色苍白：“你们心情也好不了，更不用还要伪装起来对待我，你们累，我看着也累。”
自从乔啡哭闹过后，他便再也没主动提过卫风，也不问卫风尸首在哪，更没提过要去看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必须缄口不言的隐晦，可今天琼玖忽然说起，乔啡反倒说了这么一席话，在坐几人的反应都有些微妙，闷头吸烟的吸烟，沉默的沉默。
而一直沉默的楚辞抬起了眼睫，他看着乔啡欲言又止：“卫风他。。。”
岚战张口打断：“卫风他的仇不只是你自己想报，我们也想。”他偏头对楚辞命令了一句吃你的菜，然后继续对乔啡说道：“即使看在我俩自己的交情上，我也不会对你做的事冷眼旁观。”
乔啡垂下头：“我知道。。。”
“咳咳”于归不自然的清清嗓子：“不过我们当下要做的还是不要告诉扬帆。。。他。。。”
扬帆自那时重伤，便进入了缓慢的衰竭状态，曾经的强者如今就像重病初愈的普通人，而且留下了难以逾越的后遗症。他的脾气愈加暴躁，若是知道这些事他不能参与去做，一定会疯。
“姐姐会有办法瞒住他的。”桃夭撑起笑容：“毕竟他最爱的还是姐姐。”
有人叹了口气。扬帆当初的状况，能捡回条命就是烧高香了。
今天算是把大部分事都摊开来聊了，所有人都觉得心中沉重的那个疙瘩解开了一点。
晚一些的时候，乔啡叫了陆离跟琼玖去了当初乱战的废墟，三人对向而立。随着电光闪烁，劲气凝聚，各自的武器显现了出来。
没过两秒，三人对视一个眼神，便猛地朝对方进攻过去！
三人每一次进攻都带着十足的杀气，仿佛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爱人下一刻就会死在自己手下，但即便这样，他们仍是坚持，甚至随着受了伤势带了火气变得愈加猛烈。
远处看去，只有几色电光疯狂交织，若不细看根本看不见缠斗的身形。但有个人，却是细看也是从都到尾都寻找不见。
——那便是乔啡。
这一年余间，乔啡把所有空闲都放在了与各色人的对战上，他的羽赫如今已经尽他最大所能发挥到了极致，他比任何人跃的都高，跃的都远，甚至他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在空中作战！只见他巨大的羽尖在空中横扫，人已经到了琼玖近前。
琼玖的胸口挨了颇重的一击，他后退一步，笑容带起了悍匪气，甚至他此时还叼着一支雪茄：“又有进步了，看来我要慎重以待了！”
入口的烟带着血腥味，琼玖躬起身体毫不留情的攻向乔啡。陆离是投机选手，在两人对抗时他带着同时战败两人的目的也强悍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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