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的褒奖。”他说,“用仅剩的药材,制作的唯一一瓶记忆解药。”
他重新迈步向前,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声,透着无尽的隐秘味道:“呵,那封信,真的是你写给自己的吗?”
欢期握住药剂的手一紧,愕然地朝瑶光看去,什么意思?
瑶光没有再回应他,径直踏上了飞艇。
在飞艇的门合上之前,他朝席恩扬起奇异的笑容:“深海医生,还记得你应下的话么?”
应下的话?
席恩看着飞艇起飞,心中晃过来自瑶光的任务——参加祖城举行的前尘祭,作为医师救助他人,中途不得退出。
救助他人……包括眠息之森中被树木同化的所有人?包括恢复他们的记忆吗?
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瑶光的立场,又究竟站在哪一方?
另一边,瑶光临走前的话似魔咒一般在欢期耳边循环。
像是恶魔的呢喃,明知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却依旧被诱惑地端起了毒药,一口饮了下去。
他喝下了瑶光给他的药剂。
那封信,真的是你写给自己的吗?
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45章 群雄并起
主题:接文贴老司机带路, 一起来开车呀姐妹们!
……
(接206l):
芷浮宫已烟消云散。
欢期也找回了他循环反复九百年的记忆。
当他想起了一切后,他重重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了,他曾有拥有的天赋,并不是“时光备忘录”,而是“丛林的风声”。
所以过去的自己给将来的自己寄出留言这种事,他做不到。
有特殊体质偷偷保留下天赋的, 也不是他。
他想起来了,从九百年前开始,他身边始终有一个苍白柔弱的朋友。在每一个三年的循环中, 那人总是不断的在客人手下受伤,在每个深夜或是清晨,奄奄一息地被送回房间。
他看不下去,于是悄悄地为那人包扎上药。
掀起那人的衣衫后, 累累伤痕触目惊心,他愤怒着为何主事人不请治愈天赋的人为他治疗。
那人虚弱的笑, 笑得稀松平常云淡风轻,因为客人喜欢这些伤痕啊。
他不忿,怎么你遇到的总是这些客人?明明就体虚气弱,还被这样折腾。要是他能代替就好了, 至少他的体质更能捱一些。
那人还是笑,漆黑的眼睛格外明亮,专注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像是有小星星坠落在里面。
他想起来了,当他听说是那人主动要求接待那些客人时,他愤怒极了,在角落抓住那人,咬牙切齿的质问。
那人眼里有一瞬是他看不懂的深沉复杂,接着又笑了,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欢期,我喜欢暴躁易怒的客人,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理智总比行动慢一拍,所以他们也控制不了自己的……
那人忽然含笑不言,只是抬手点了点苍白的唇瓣。
他想起来了,三年一个崭新的循环,那人一直陪在自己左右。不知从第几个三年起,他们每一次都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也不知从第几个三年起,那人出神的时候多了起来。
他每每开口问起,那人眉梢轻抬,恍神过来,就朝他笑起来,没什么的。
他想起来了,第三百个三年里,依旧是十八岁生辰的前一天。
那人来到他的房间,依旧笑着,我送了你一个礼物。
他好奇,是什么?
那人水墨似的眉眼轻柔地舒展开来,是我最想你拥有的东西。
可是直到深夜,直至第二天清晨,他都没能看到他的礼物。
他请求主事人让他再去见那人一面,在离开芷浮宫前,他想拿到那人的礼物。
主事人冷漠的告诉他,不必去见了,那人犯了大错,会得到应有的惩处。他以后不会再见到那人了。
他浑浑噩噩地随着主事人离开芷浮宫,心中反复不休地想,那人最想他拥有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想起来了,最后一个三年里,他身边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真的是,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欢期痛苦地蜷缩起来,泣不成声。
他终于知道,那人悄悄藏起来的半句话。
“我送了你一个礼物。是我以前最想要的东西,是我现在最想你拥有的东西。”
有一个人,始终不渝地寄出了三百封信,前二百九十九封给了未来的自己,然后将最后一封给了他爱的人。
№217 ——☆☆☆爱死爱慕☆☆☆—
***平行世界分割星 ***
欢期毫不犹豫饮下瑶光所给的药剂,他动作太快太突然,离他最近的徐迪惊讶短促的“啊”了一声,却没能阻止他的动作。
但徐迪的声音吸引来了席恩几人的视线。
席恩看向欢期,看见他一片空白的表情,好似灵魂被抽离了身躯。但在他看过去的下一秒,脱离的灵魂带着遗失的记忆再次回归,欢期怔然地眨了眨眼睛,毫无预兆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像是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压在他肩上,让他不堪重负地跪倒在地,脸深深地埋入掌心,忍耐着哭声,眼泪却浸湿了指缝。
在他压抑的泣音里,席恩听到一个模糊的名字。
“……月溪。”
“月溪。”
“月溪。”
一声声低低地唤着,带着说不尽的眷恋与依赖,又掺着莫大的绝望与懊悔。
这个人,一定是他九百年记忆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想要上前安慰欢期的几人也顿住了脚步,这段时间这个空间,是欢期与那个人的,旁人无法插足。
徐迪悄悄地退后,走到席恩身边,被影响了一般,情绪低落:“要是没想起来,他会不会好受一点?”
光看欢期的样子,就能猜到他口中的月溪可能遭遇了什么。
十城的人的确是不死的,但世上并不是只有死亡最可怕,不是只有死亡是终结。眠息之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席恩摇了摇头:“过去始终存在,没有人能无视绕开。”有的人因此一蹶不振,有的人笑过哭过,再背负着过去重整旗鼓。
时辰生拍了拍徐迪的肩膀,无声地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被他们拿下飞艇的小木屋里,三花们一起溜下了木屋,迈着小短腿,在草丛中磕磕绊绊地跑着,汇聚到欢期的身边。
先到的小人顺着欢期的衣服爬了上去,后到的三花就围拢在欢期的身边。
“不哭。”小小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细声细气地安慰他。
一声长长的抽噎自掌心深处传出,欢期顿了顿,缓缓放下双手,露出被泪水浸湿的面孔:“好,我不哭。”他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像是一场大雨,滴落在地上的小人们头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红肿的眼睛深处透出了坚定的光,“我会找到他的。不管他被带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他的!”
他是正视了过去,背负着过去,还能一直往前的人。
“真好。”徐迪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
张大爷也跳出来说:“我陪你去找,月,月溪?”
“对,月溪。”欢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不让身上的小人摔下去,他一点点地抹去自己的眼泪,“明月的月,溪流的溪。他的天赋技能是‘时光备忘录’,是他花了九百年时间查清了真相,布下了逃离的计划,连自己都赔了进去……最后却都便宜了我。”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瞬的愣神。
徐迪惊愕地睁大眼睛,琢磨过来话里的意思后,眼眶里就浮起了一层雾气。就连秦狄也不自在地往后蹭了几步,试图隐藏起自己发红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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