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一代名臣的制作方法》分卷阅读16

    “没想到林司业居然是这样迂腐不堪的人。”祝捷强撑着冷笑道,“既然他不收,那我们直接去通政司衙门,自然有人会收!”

    通政司衙门不算是国子监的核心部门,那司里的管事见到陆万龄、祝捷两人,没见到林司业很是奇怪,问:“林司业怎么了?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天气又不热,你们两个出什么汗?”

    祝捷扯扯嘴角,尴尬笑道:“这是生员们自己要递上去的折子。”

    平时有公事,林司业都不假借于他人之手,这次看到陆万龄、祝捷两人,管事还觉得奇怪,一听说这两人绕过了林司业自己要上折子,心里更加犯嘀咕了。

    只是管事一看完那折子,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不是林司业来,为什么他们要越过林司业上这本折子。“你们不好好学习,干这些不务正业的事做什么?”

    祝捷不要脸地说:“我们见到魏司礼日夜为国操劳,他的功绩天下称颂,所以想要给他建一座生祠,仅此而已。”

    管事说:“你们说些什么混话!难道你们不知道上了这本折子的利害?做生员的、以后要做官的读书人,最最要紧的就是名声和气节,你这折子一上,在士林中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些利害,我们都清楚,我们也都自己一力承担,不干先生的事。”

    管事的冷笑,知道眼前这两位是怎么劝也不会听得了,怎么也没想到国子监居然出了这样的畜生,怒道:“你们的名声气节我是管不了的,但国子监的名声我要管!你们这本呈本,别想上!”

    陆万龄和祝捷都没想到他们会连吃两亏,悻悻出了门,陆万龄愁眉苦脸地问祝捷:“我们俩折子也没上成,如今还可能要被赶回原籍,再也不得科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该怎么办才好呢?”

    祝捷这时候头脑渐渐清醒了,沉思了一会,说:“林司业虽说要开除我们,可他头上还有一个祭酒,若是祭酒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陆万龄赶忙问:“要见到祭酒,要花多少银两?可是要动魏公公给的钱?”

    祝捷摇摇头,“走,我们去见曹代。”

    魏忠贤没想到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司业居然也敢反抗他,他自从当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又兼任东厂以后,二三品的实权大官都不知道斗倒了多少个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从四品?

    说实话,就林司业这样的,在政治斗争中,都还不够格让魏忠贤亲自出马。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周围的狗腿子们说了要在国子监建生祠了,狗腿子们连歌功颂德的文章都写好了,结果现在和他说事成不了了?

    魏忠贤感到深深地被打了脸。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被一个从四品的小官鄙视了,而且还动了他的人!

    没错,在魏忠贤看来,虽然陆万龄和祝捷只给他办了一件事,还没办成,可这份谁都没想到的精巧心思,已经够魏忠贤决定将其收归靡下了。

    魏忠贤对来投靠自己的人也是非常豪爽大方的,给钱给权,送房子送美人,各方各面的拉拢都十分到位。所以,林焊将陆万龄和祝捷清除出国子监这事,魏忠贤不可能不管,一来,林焊狠狠拂了他的面子,导致事情没能办成;二来,林焊收拾了魏忠贤的小弟,这个很关键。大哥旗下要有众多小弟,除了送钱送女人,还有什么办法能捆绑住小弟的忠心?要么用感情,要么不能让小弟受委屈。

    小弟一个个都受了委屈,觉得在你这里憋屈,自然就会另投别家,大哥手下也就散了,成了空架子。

    魏忠贤进宫之前是混江湖的,对这些弯弯道道是一清二楚,所以反应起来也特别迅速。

    他立刻要求国子监祭酒将林司业压下的折子发上来,一面发上来,一面就批了。同时,他还要求祭酒将陆万龄和祝捷两个人的惩罚收回去,两人还是国子监里的优秀学生。

    “事情就到这儿了,”倪后瞻努努嘴,“喏,那些大兴土木的,就是陆万龄和祝捷了,他们嫌拨给他们的地太小,将空闲的斋房和射圃也拆了。”

    范铉超朝西北角望去,果然看到一片尘土喧嚣,让人不由闭上嘴,沉默以对。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尘土飞扬,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日头渐渐升高了,范铉超才说:“我在吴桥时,就猜想生祠不会只见一个,可没建一个生祠,就能看到生祠下面流出的血来。只是没想到,国子监居然也会建起来,而且居然建得这么快。”

    “如今这事还不算完,我只担心林司业如何了。恐怕是在京里待不下去了。”倪后瞻愤愤地说,“魏忠贤这颗毒瘤一日不除,我大明就只能暗无天日地过下去!”

    第28章 我不说话

    范铉超和倪后瞻都知道此事不可挽回,可是要他们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看着生祠在文庙前拔地而起,实在是忍不了。

    他们和要好的同学监生说起来,每个人都愤愤不平,朝生祠吐口水的也有,破口大骂的也有。虽然同仇敌忾,却也只是自娱自乐,对生祠的建设进度不会有影响,对陆万龄、祝捷这两个斯文败类也不会有影响,更别说那高高在上的魏厂公了。

    范铉超学问好,倪后瞻人缘好,这些人里大多以他们马首是瞻。倪后瞻恨不得去偷两门红衣大炮,把生祠轰掉。可这两人都被家里要求不许多生事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算是有什么办法,也使不出来。

    这天,两人正在埋头看书,三心二意地苦读,突然门外跑进来他们同院子的另一个监生,似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他一路冲进来,口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他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手扶着门框。

    范铉超和倪后瞻本来就没心学习,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将人将人半扶半驾地拉进来,范铉超给他端水喝,倪后瞻一连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是生祠那边吗?”

    那监生摇摇头,好不容易吞下水,润润喉,连忙说:“不是生祠,是林司业!林司业辞官了!”

    “啊!”范铉超和倪后瞻之前没听见半点风声,惊闻这样的消息,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听说陆万龄和祝捷的折子批下来,林司业就把乞骸骨的折子上上去了,自从他拦着那两人不让建生祠,魏忠贤就记恨上了林司业,直接就批了。”

    “林司业如今在哪?”范铉超问,“事情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折子都批下来了,听说林司业再过几日就要回山西老家了。”

    那就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范铉超恍恍惚惚,和倪后瞻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叹息道:“不知道这国子监如今还有什么好能让人留下的了。”

    倪后瞻笑道:“送完林司业,我就告假回家读书。哪儿不能读,非得留在国子监?反正我也没有指望着读出来就做官。了不起我一辈子不做官,做个富家翁也很好。”

    范铉超点点头,“是啊,国子监里有几个是真指望这个几个名额的,都是来混日子的。等你走了,我也走,在家跟着陈先生念书也好过这儿,到时候我们俩想什么时候出去喝酒就什么时候去,想吃哪家酒馆的好菜就吃个够,省得每天在这儿吃食堂。”

    倪后瞻打趣:“你吃什么不好吃?”

    范铉超的吃货属性瞬间被戳穿,也不恼,嘻嘻笑过去了。

    只是笑过去,范铉超心里还是不知所措。范铉超原本总觉得魏忠贤和他关系不大,远在天边。到了陆万龄、祝捷建生祠的时候,他虽然愤怒,却也无动于衷。

    直到……林司业被逼走。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准确,是林司业自己主动乞骸骨离去的,但谁都知道,他是被逼走的。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党,

    我不是共|产|党,我不说话;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

    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

    此后他们追杀工会成员,

    我不是工会成员,我继续不说话;

    再后来他们追杀天主教徒,

    但我是新教教徒,我还是不说话;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范铉超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还只是唏嘘,唏嘘当时没有人站出来,独善其身的历史悲剧。但当他真的站在这样的历史选择的路口,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的。

    当魏忠贤在宫廷里作威作福时,他不知道;当魏忠贤开始卖官售爵时,他假装不知道;当魏忠贤开始建生祠时,他觉得与自己无关。当魏忠贤终于逼走了他的老师,范铉超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已经是魏忠贤的走狗,已经少有同伴了。

    是趁着魏忠贤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这些不规矩的监生们动手之前离去,还是就此站起来为之一搏?

    范铉超觉得,自己应该为之一搏的。但是,他虽然历史不好,却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魏忠贤是被崇祯杀掉的。而现在离崇祯继位还有四年,范铉超不相信这四年里没有人试图扳倒过他,不信这四年里没有人站出来过。

    可是他们都失败了。

    那么,他能成功吗?

    除了一个穿越的身份,他还有什么可以和魏忠贤拼的?

    就算拼赢了,熬过了,轮到崇祯皇帝当位,后金打进来时,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时间,范铉超对自己这些年努力读书,用工上进的勤奋产生了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努力?

    范铉超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他例行公事般给张氏请安。

    张氏见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忧道:“超儿,你今天是怎么啦?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歇两天再去国子监吧,好好休息一下。”

    范铉超摇摇头,一时语塞,盯着张氏忧心忡忡的面容,许久才低低地说:“母亲,我不想读书了。”

    张氏一愣,从没想过范铉超会这么说。他一向才思过人,又勤学刻苦,自从长大了懂事了一些,就从未见过他厌学的模样。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张氏小心地问,生怕儿子是受了什么刺激,自己说得太过又让他冲动。

    范铉超便将国子监里建了生祠和林司业出走的事都一股脑都说了,最后,他丧气道:“我学什么都没有用,若是以后都要在魏忠贤这样的人手下做官,我还不如和后瞻一起,去做个闲散富家翁。”

    张氏听到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虽然不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算是有名的宅书屋。你□□在乡里素有贤名,你祖父为官一方从无劣迹,你父亲在吏部虽然只是一任小官,却一心为国,战战兢兢和阉党斗争。没想到他们寄厚望与你,而你居然还未上场,就因为一时的打击——甚至还不是直接针对的你打击——就被吓破了胆,连与魏阉正面相抗的勇气都没有。我原以为你考了案首,日后对你仕途有利,可既然你是这样的胆小鬼,当初还不如让你目不识丁,让别的忠心为国的人当这个案首算了,免得占了人家的位置!”

    范铉超被张氏劈头盖脸地一通骂,心里更乱了,他心慌意乱地跪下,“娘亲,我虽然害怕魏忠贤,可我更怕……更怕……”更怕明朝灭亡。但这话他就算是说了,也只会被张氏骂得更惨。

    张氏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加气愤了,一挥衣袖,别开脸,说:“走!我见到你就来火,别在这里惹我生气!”

    范铉超被骂了一通,出了院子还没收起心神。范铉朗和范铉超黏得紧,这段时间又有一个“孙锡弟弟”和他抢哥哥的注意力,所以对自己哥哥划地盘画的特别严重,早早就安排了小厮在角门等着,范铉超一回到他就得到小厮的通风报信了。

    听到哥哥回来了,范铉朗和陈先生告了假,便往张氏院子走,刚到就发现哥哥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范铉朗奇怪地问:“哥哥今天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范铉超摸摸他头——范铉朗已经九岁了,已经扎起了头发,被范铉超这么一揉就有些乱了。“无事,只是哥哥被娘亲骂了。”

    范铉朗瞪大眼睛,他记事这些年来都是他被骂,哥哥受夸奖,少有见到哥哥被骂的样子。不过范铉朗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拉着他的手,“走,我去给娘亲撒撒娇,让娘原谅哥哥吧。”

    范铉超扯出一个笑,“无事,过些天就好了。现在就不要去烦娘亲了。”

    范铉朗点点头,“那好吧,哥哥可还要请假陈先生功课?陈先生正在书房等着呢。”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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