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一代名臣的制作方法》分卷阅读37

    “依我看,你这状元……”要张氏说出来,她也是心痛,对其他人来说是三年一个状元,可对贡士来说,却是一辈子一个状元,但比起这一时爽快,还是日后平平安安更重要,“还是不要为好。”

    范铉超忍不住吐槽:“我们俩在这儿说了这么多,说不定到时候殿试上,一山更比一山高,就是照实来排也轮不到我。”

    “不可能。”张氏断然道,“殿试的卷子不封名、不抄眷,各位大臣都走动看卷,自然能记得你的卷面内容。你在魏忠贤一案上出了大力气,老爷也常与翰林院走动,你又是连中五元,于情于理,阁老们都会把状元位置给你。”

    中状元者,特别是中六魁首者,天下传唱,一朝成名天下知。多大荣耀,多么威风,整个人都踏上了一条青云路,只需要不走错,二十年内出阁入相,指日可待。

    东林党会把这份荣耀给别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东林内阁上头出了茬子。

    内阁上头,就是皇帝了。

    张氏安慰道:“无事,只要你还在前三十六名,就有机会入阁,别掉到第三等就好了。”

    范铉超反问:“爹爹就是第三等同进士出身。”

    “那就比你爹考得好就行了。”张氏表情毫无变化,“你爹他熬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五品京官。”

    范铉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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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五,紫禁城,建极殿。

    寅时整,三百名全国最精英的贡士,齐聚宫门外。虽然半夜三点,而且是寒天雪地里的半夜三点,他们却毫无凉意。因为从今天之后,他们就是这个偌大帝国中的——一位人民公仆。然后,会渐渐成长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这其中,自然有能力、政绩和人情在,也和今天的考试成绩有关。

    究竟是前三甲直接成为京官,还是成绩垫后,一辈子只做不入流县令,全靠这个起点了。

    范铉超半眯着眼睛,挂在倪后瞻身上。比起那些兴奋的同科们,已经在心底做好自己得不到状元的准备的范铉超,只想抱怨为什么不管考到哪一步,都是寅时到。

    不不不,至少他之前几次考试,都是寅时起床的,这次更糟糕,居然要寅时到。

    范铉超琢磨着就算没有人下绊子,他也是考不到状元的——实在是太困了。

    倪后瞻见他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暗处推了推他,“打起精神来。”

    范铉超自嘲一笑,“你还要我怎么打起精神来。”

    倪后瞻和白阳都是听过范铉超分析的,听到他这么一说,都沉默下来。范铉超赶紧解围:“我昨天紧张到丑时才睡的,没睡着一两刻,就被叫起来了,实在是睁不开眼。”

    白阳劝到:“就算打不起精神,更要强打起来。否则要真的……到时候就要有人说你不敬陛下了。”

    范铉超考中了会元,那些说他目下无人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他连中五元的光芒太过刺眼,都看不到他“傲慢”的地方了。可范铉超知道它们还在,而且这次殿试过后,还会卷土重来,喧嚣更甚。

    历来官场上,同科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除非两人站了不同党派——就连站了不同党派,同科之间也是正常交往的。可想而知,除了座师,也就是同科的进士们最团结了。

    但范铉超实在是个异数,他超过同科太多了,三百多人的光芒都被他占尽了,等到他从神坛上退下来,要还的还多着呢。

    话虽如此,范铉超实际上真想傲慢地喊一句:“你们知道什么!老子我抱上了最大的大腿!”

    不过这时候嘛……

    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热情的同科们吧。

    卯时一到,正是太阳初起时,宫门开,百官入朝。贡士们退到一边,目送他们的前辈入宫。

    大学士多是白发,目光炯炯,蟒袍玉带,威风凛凛。尚书侍郎们也都精神抖擞,腰杆挺直。至于落在最后的员外郎,则是眼观鼻,鼻观心。

    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范铉超和倪后瞻都是官家子弟,他们父亲也有上朝的权利,自然见惯了,人群里还有几个认识的长辈。范铉超更是看到了打头的英国公,不过英国公看都不看这边,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倒是倪后瞻被他爹瞪了好几眼,赶紧收拾了到处乱飘的目光。

    过了不久,轮到各位贡士进宫了。范铉超打头,贡士们按照自己的名次站好,排成一列,随着礼部官员进入皇宫。

    范铉超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宫了,毕竟前世的时候,学生票20元就能参观。只是那些已经落旧了的白玉石台阶不能和现在的白璧无瑕相比;当时到处都是游客,自然也不能和现在官员、武士林立相提并论;更不用说,他当时是去参观的,现在是要在里面考试啊!

    冬日里,卯时太阳还未升起,但是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深红,隐隐绰绰的皇宫也在他们面前一步步露出巍峨辉煌的模样来。

    肃静庄严的气氛影响了范铉超,在他脑中的几百年后的故宫博物院,已经被这个真正的紫禁城,天下皇权的中心,所取代。

    第57章 除了都是看的

    “制曰: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目今三协以及登津等处,各有重兵防东也。敌不灭,兵不可撤,饷不可减。今欲灭敌恢疆,何策而效?且流寇久蔓,钱粮阙额,言者不体国计,每欲蠲减。民为邦本,朝廷岂不知之,岂不恤之?但欲恤民,又欲赡军,何道可能两济?尔多士留心世务久矣,其逐款对答毋讳。”(注1)

    这段话翻译过来,很能理解天启帝的想法,“袁崇焕在辽东打了个打胜仗,朕很高兴,觉得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女真。但是打战是要钱的,我怕过度征税会使天下民不聊生,你们有没有什么又能打战又不扰民的筹钱办法啊?”

    范铉超捉摸着,天启帝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就是国库没钱了呗。范铉超暗暗猜测,天启帝是不是觉得那门“安边靖虏镇国大将军”太好用了,打算在军队里全面推广,但是又拿不出钱来?

    殿试虽然只考一场,这题目看似也只有两道,而且时间充裕,共有三个时辰,也给足了草稿纸,字数要求也不多,只要千字以上即可,但一想到它关系到日后的前程,多少时间都不够了。

    殿中各位阁臣、学士,各部尚书来回走动,天启帝只在一开始时出现过,你们也不能要求他一直待在这里六个小时不动,也是为了不给贡士们太大压力,天启帝已经早早离开了。

    虽然天启帝走了,但还有各位朝廷里的大人物在,贡士们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个个都是坐姿端正,聚精会神。

    虽然殿试名义上的主考是天启帝,不过既然天启帝已经走了,阁老叶向高也就担任起了主监考的职责。他目光巡视一遍,已经找到了范铉超。

    无他,范铉超从去年开始,就太有名了。弹劾案、连中五元、和信王关系密切,虽然他不怎么喜宴飨,叶向高不曾见过,但考生作为市礼部官员亲自布置的,在他们进来之前,叶向高就记着他的位置。

    之前就说了,因为历史原因,范铉超在东林党那儿名声还不错,叶向高今日一见他,心里的天平就往那边倾斜了几分。打定主意,若是范铉超的文章写得不差,就点了他做状元。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天启帝从没干预过朝廷抡才大选,叶向高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前三的人选,他定了谁就是谁了。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人选,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叶向高左右晃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甚至拿起倪后瞻已经抄写好的草稿纸来看了一眼。

    一看到那手字,叶向高就眼前一亮,端的是风骨卓绝,收放自如,自成一派。光这手字,叶向高就愿意把他高高取中。再细看他内容,叶向高唇边的微笑顿住了,缓缓放下稿纸,接着看下一位去了。可怜那下一位考生,见官位最高的考官从前个人那儿过来时面色不好,手一抖,差点没把墨汁抖在纸上,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范铉超倒是没注意考场里其他人,他只想着,估计自己这场考试是没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等着朱由检上位以后再大展拳脚。可这毕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殿试,要是不写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读的书。

    所以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时政弊端,言辞之犀利,等他写完再回头看时,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恐怕天启帝要是看到了,也是怒发冲冠的结局。

    只是写都写了,哪里还有划掉重写的道理?眼见着这时辰也快到了,范铉超便将洋洋洒洒三千多字的草稿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抄到考纸上。想来,能问出“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来,天启帝……应该不会专门黜落他吧?

    叶向高这时候已经到了范铉超身边,见他正专心低头抄写卷子,便轻轻抽出已经抄好的草稿,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才读到一半,叶向高脸上就挂不住了。这这这……这是要生生把自己的状元往外推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作?

    虽然这篇文章犀利得把状元差点一刀斩断,可的确写得好,写得入目三分,即使是沉稳如内阁首辅,叶向高也很想看看范铉超后面的内容。

    范铉超终于发现在他桌子边转来转去的人影,抬头一看,白须白发——不认识。

    可他认识这人身上穿的蟒袍玉带啊,这是阁老级别的人物啊。

    范铉超眨眨眼,阁老的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就知道这位是谁了。但考试中途,切不可交头接耳,所以范铉超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礼貌性地微笑一下,便低头接着眷抄他的卷子去了。

    叶向高早知他只有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时候,否则也不会直接招呼了一群人就开始讲演,用最见效,也是最笨的办法逼迫魏忠贤交出奏章。

    轻叹口气,他还如此年轻,也就放他一马吧。

    脑中念头转换,叶向高也没了刚读到考卷时的心血澎湃,想来这样出彩的卷子,阅卷的时候也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再看也一样。叶向高背着手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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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殿试,有两天的时间等待成绩,然后才是金殿传胪。至于考官们,要在两天内批完三百份考卷,排出名次,然后送天启帝选定。按照历年惯例,皇帝只需要看前十名的卷子即可,不过自从天启帝执政以来,他一般指只叫人念前三名的卷子给他听。

    至于范铉超,他认定了自己也就是二甲三甲的名次,即使陈先生叫他背出他在殿试中的文章内容,范铉超也吞吞吐吐地推脱,道:“就算背出来又怎么样?也不能冲进去把卷子再写一遍了。”

    他这么说一说,陈先生就知道他卷子写得如何了。陈先生捋了捋胡须,想到当年自己也是愤而辞官,说道:“我也不问了,你底子在那,就算随便写一篇也差不到哪儿去。”

    听了陈先生这话,范铉超都自觉心虚得慌。想到到时候成绩一出来,要是落了个三甲二三百名,陈先生大概会气得顾不上士大夫礼节,拖鞋打他吧。

    倪后瞻和白阳在他们一离开皇宫就问了他写得如何,范铉超只说是写了“肺腑之言”,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朱由检从白阳那里听了范铉超的考试,来问他,范铉超只说人生一回,总是要任性一些,说不定这是他唯一一次能上达天听的时候,不好好写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读的书。

    朱由检似笑非笑,“你也不用想太多。谁都知道你连中五元,就连童子都说你文曲星下凡,还怕些什么。”

    朱由检当然知道自从皇三子殇后,天启帝对自己多有防备之心,虽然皇三子一出生就呈体弱之像,太医也明里暗里暗示过,可谁让他现在是仅有的继承人呢。

    而且皇兄对他的防备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即使他早知道那些侄儿一个都活不下来,没有动过手脚,可私下里结交官员的手段却是没有落下来。

    范铉超琢磨着他这“你也不用想太多”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他能想办法让天启帝给他状元?

    夜晚的紫禁城里,九位考官在等下连夜批卷,叶向高坐在第一位,一边批卷,一边分出几分心神等着范铉超的卷子。可看看这些答卷,和记忆里范铉超还未写完的答案比起来,叶向高第一印象就差了几分。

    轮过了几卷,手中的卷子又出现了几乎背下来的句子,叶向高不禁放慢了速度,细细品评。赏完这一份,恐怕之后的也都是味同嚼蜡了。

    坐在叶向高下首的吏部尚书见阁老迟迟不将手里的卷子转到他这儿来,忍不住频频以目光示之。叶向高也知道这卷子不能在自己手中留太久,否则恐怕有作弊之嫌,依依不舍地画了个圈,交给了下一位读卷官。

    连着两天的阅卷,直到第二天夜幕降临才完全结束。考官们将卷子按等级排好,叶向高年纪大了,熬了两宿,疲惫至极,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了,圣上还在等着呢,我们这就去面圣吧。”

    几人称是,叶向高便亲自捧着一甲前三的三份卷子,前往那个乾清宫,听候圣裁。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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