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欠一个解释而已,然而原本应当很简单的一切都被我搞的很复杂,峤州的那场大火,我封印了期雪,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一切的,我以为我可以改变结局,可是却在转世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今生的结局。”
“真抱歉,我太自私了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早在我对锦瑟动了杀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配做一个天人,但宋期雪不一样,她比我有天分。”楚天阔,或者说大火之后彻底失去了重回天上资格的凤凰,话语里竟没有一丝忏悔,“若是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可能还是派人去杀锦瑟,不为什么,因为我爱杜剪蔁,我希望能给她最好的,天下,权利,金钱,世人趋之若鹜,我都可以让她唾手可得,爱情就是这么没道理的东西啊。”
“那现在呢?现在你也可以进去再杀一次锦瑟,我也很痛恨你当初下手为什么不早一点呢?你若是早一点来到,宋期雪就不会入魔,也不用兜这么多圈子。”君南辞不无怨愤地说,毕竟她压抑了太久,“这样,海域也不会非要她做继承人。”
“这十多年我才终于明白,若是我想杀锦瑟,谁也阻挡不了我,哪怕你,可惜杜剪蔁一样不会看见我的好,宁愿与着一具不会说话的躯壳相濡以沫,也不会为我给她的一切露出笑容。”楚天阔苦笑,为黯然省悟的二十年做出了最后注解,“法力竭尽寿命缩短疾病缠身,这些都不过是浮云,有一点我跟龙王倒是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它起码每一次失去都伴随着曾经拥有,我却自甘缩短往后没有她千年,每分每秒接受她永远不会爱我的事实,还好锦瑟不是按生死簿所写死于我手,不然我就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可我却要为了成全这段与我无关的人间传说,失去获得长相厮守的资格!”君南辞咬着下唇,表情竟有些颤抖。
楚天阔似笑非笑反唇相讥:“君南辞,你是不是做了太久的人,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了,之前在天上的时候你不是比谁都明白[此曲只应人间有]的道理吗?”
“哈哈哈哈哈哈,或许正是天上难得几回闻,我们这些没有经验的天人,才一个个被伤害地通透吧!事已至此我算不算是终于报复了你的拒绝?我得不到爱,你也是一样!”红色灯笼映照着光晕了她的裙裾,那随风飘摇而去的背景气势磅礴,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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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温暖的晨光微曦,照耀在少女舒展的颜上,濮阳微看的呆了,懊觉荒谬,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算什么啊!她既然那么久不联系你,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反正等她醒来你就回蒙元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濮阳微也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出去透气了。
锦国的皇宫确实缭乱,也难怪簌簌转不清,她很快也有些找不着北了。
迟迟未归,所以没能等到虚弱的净唯从梦乡中醒来。
环顾空无一人的房间,果然没有期盼的身影。
——反正肯定又是在做梦了,她怎么可能来,你都病了那么久,她不可能没听到消息吧?这么久都不带个口讯来,哪怕问候下也好,想来是巴不得你个敌国公主早点死吧!何必还如此天真整天犹豫着要不要再联系,接受现实吧,那个粗线条,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虽是这样碎碎念,门被推开时还是满心期待地往那个方向看,却只看见了端着药进来的楚天阔:“夫子是你啊”
楚天阔点点头,熟稔地坐到床边喂她:“这是龙骨汤。”
“哦”净唯吹了吹,喝下去,才反应过来,“啊?!”
“是濮阳微替你割来的。”楚天阔还是很淡定地说。
“什么你说濮阳微?”净唯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咳咳咳咳咳,她那个家伙去屠龙了?”
呛得厉害,好不容易换了气,又攥着楚天阔道:“她不要命了吗?!不行,我得去找她,她现在在哪里?”
“你还记得景龙吗?”楚天阔却是按住了她的肩膀稳住她,“来,先喝完,喝完,我再跟你说。”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净唯也顾不得烫,一口干了那碗热汤,再眼巴巴地望着夫子。
楚天阔这才慢悠悠地说:“我说了你可别吐,你刚刚喝的就是景龙”
净唯:“”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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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逮住濮阳微的时候,因为要面子,她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来问路的。
于是,她被押到了楚天阔面前。
净唯还躺在床上看不到脸,而楚天阔却是一脸怒容:“皇上早就觉得你这家伙形迹可疑,就派人搜了你的随身衣物,今日你算不算自投罗网?格格?”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随便你!”濮阳微别过脸,不想再废话,同时自己也很奇怪,战场上她行军缜密,从不打无准备之战,这次深入虎穴还真是没头苍蝇一样就窜进来了,至于这理由想到这又担心地看了看床上的人,终究是徒劳,只有个背影,“只是在处置我之前,记得准时给她喂龙骨汤”
楚天阔嗤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要信你这个外国人的话?”
濮阳微这才慌了:“人命关天,我不会害她的!”
“谁又知道呢?当初在蒙元,你可不这么说的,一口一个势不两立,巴不得我们锦国死光光了吧!”楚天阔话语又冷了几分,十分细微地观察着濮阳微的表情。
濮阳微也是很好懂,直截了当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窝在被子里的净唯动了动,有些不安地去抓楚天阔的手,又被安抚地按下去:“你是蒙元的格格,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这样吧,当初净唯嫁去你们蒙元,如今,我就要你同样嫁到我们锦国来。”
闻言被吩咐“你待会只需乖乖躺着听我演戏就好”的净唯差点回光返照。
濮阳微才不信就这么简单呢:“没有其他要求了吗?”
“你也知南北民风不一,我们锦国的嫁,跟你们蒙元的嫁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这一嫁,就得立下契约,终身对净唯公主三从四德,终身不得有二心,终身是我锦国人,终身不得回蒙元,终身脱离之前的家。”楚天阔目光如炬,话语毋须质疑。
久经沙场的濮阳微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我做质子?”
“怎么?堂堂蒙元公主,受不起这样的侮辱么?那样本相也只好立个扰乱我国秩序的罪名派人通知可汗来接人了,只是这龙骨汤,若是真的就可惜了。还有那小丫鬟,现在应当在宗仁府接受审判吧!”楚天阔摩挲着空碗,威胁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来人,送格格回房,好生照顾着。”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连净唯本人都不敢赌,她濮阳微愿意不愿意做这个质子。
——若是不愿意,也勉强不了的。但她重情重义,哪怕为了簌簌也不一定吧
无论如何,哪怕她回去了接受不了丧母暴父以及亲手杀死景龙的事实,也比心不甘情不愿留下来陪着自己好吧
异国他乡的痛,净唯比谁都深切地理解着。
这样在床上滚来滚去纠结了三天,净唯还是觉得要给她一点知情权的话比较好!
所以她很随意地披上了一件衣服,瞪着鞋就要出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濮阳微推开了门。
捉了个正着,该从哪里开始解释的好?
净唯纠结间,濮阳微跑了过来,把她拖到怀里:“你醒了?!”
净唯的下巴搁在濮阳微的肩膀上,手也不受控制地向上,不轻不重,很好的力道,掴住濮阳微精瘦的腰部。
她忽然有些想念那个位置的战伤,不知道长好了没有:“嗯,醒了。”
我醒了,你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回去了,我再也不是你留下的负担了对不对?
“我”我会跟夫子说,让她放了簌簌,我跟你一起回蒙元面对一切好吗?
你会带我去吗?知道我骗了你还会要我吗?
“你先别说话!”濮阳微抱的紧了些,隔得近,声音也立体了起来,“净唯,我喜欢你。”
“嗯”净唯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蹭了蹭,寻求最舒适的拥抱体位,都没注意她丢了个重磅炸弹,“啊???”
“被吓到了吧?”料想之中的反应,濮阳微却因为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而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先别急着推开我,也别看我,让我说完。”
净唯已经被吓傻了,更何况她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濮阳微。
“我喜欢你,从你要离开蒙元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我想你那么好,你们锦国也传统,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女人的爱的,我想我们的婚姻是一场闹剧而已,你会很快忘记我,然后找个正统的男子嫁了,平平凡凡相夫教子,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都明白的,所以我你之后已经很努力地鞭策自己不要再打扰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去喜欢你。”濮阳微这才放开软成棉花的净唯,“以后我会一直呆在锦国,你不喜欢也要呆在这里,因为我没有那么伟大,不是什么情圣,我放不开你。”
良久,净唯才问她:“永远也回去不了也没关系吗?统一天下的壮志未酬也没关系吗?要对我言听计从也没关系吗?”
濮阳微想了想,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早已喜出望外的净唯巧笑焉兮,勾着濮阳微的脖子跳起来,整个人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有人看不懂这里解释下
凤凰前世动了杀机所以失去成为天人的资格,龙王也投胎了所以只能宋期雪拯救世界了
☆、羽化而登天
腊月,习惯不了京城伙食的景兆蘋提出云游。
与君南辞约好归期重聚峤州,收拾好行装便独自一人走了。
古绮襄案的重审也近了,朝廷之上蠢蠢欲动,不乏求情之人,亦是不乏趁火打劫之辈。
除夕,保古派召集了全城百姓联名信恳请皇上以净唯公主大病初愈之喜头大赦天下,同时遭到了联合起来的以前朝殷氏嫡系反古派一干反对。
杜剪蔁也由之前的坚决变得有些犹豫。
眼看此时不能再搁着了,殷旭之兄殷鞍当场磕头以劝君国法不可撼动,君威不能儿戏。
杜剪蔁终于不再逃避话题,合了奏章道:“爱卿说的也有道理,君无戏言。”
驸马唐雨霖这才使出了杀手锏一同跪下:“皇上说君无戏言,那么这令牌也作得了数吧!”
那块印着龙凤呈祥的金牌,虽然没龙鳞那么命途多舛,也是经由杜剪蔁亲自赐给君南辞,再由君南辞赠予唐雨霖重出江湖了。
此块代代相传的金牌地位在场人都再清楚不过,杜剪蔁一脸为难,却其实很庆幸地定了案:“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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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天气还暖,君南辞与宋期雪送古梁二人回了浣城,再逐马下到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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