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拟好圣旨,安和,宣旨。”欧阳黎面容一肃,威严的朝安和示意。
安和觉得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为情所困的昏君,他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甩开手臂里的拂尘,抖开明黄绣着五爪金龙的布帛,笑眯眯的扬声道:“云安侯接旨。”
云臻南扭曲了一下,规规矩矩的跪下了。
这皇帝态度太强硬,照此以往,宝贝玉儿被叼走只是时间问题,他回去怎么和青歌交代啊?
草!真不甘心!
夜。
屋顶上传来促狭的笑声,清透凌冽,婉转久绝。
云琉玉坐在象征着地位的麒麟上,笑得欢快。
他穿着浅色的服饰,头发高高扎起,过长的头发落在红瓦之上。
欧阳黎惟妙惟肖的模仿云臻南的语气:“地位太高,臣寝食难安哪!”
云琉玉笑够了,撑着下巴说道:“父亲看似圆滑,其实性子最是直爽,要不是爹爹找来许多钻营之术的书籍叫先生们拆开来编成故事讲给他听,以此来锻炼他,说不定早在你说出加爵之时就原形毕露了。”
“一点也不像你云家的先祖。”欧阳黎想着云安侯扭曲但是无可奈何的模样,感叹道。
云琉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幽幽说道:“谁知他们会不会无奈更多一些呢?”
能够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的人,常常是经历了太多失败和打击的。
“也是。”欧阳黎看着坐在麒麟的脖子上宁静的看着远处的心上人,蹲在他面前,抱着石麒麟的头,尊贵无边的袍子逶迤到地上。
他也不在意,痴痴的笑着说:“我现在都难以想象,要是你没有来找我借天明珠,要是我没有送你信天翁,要是我强吻你时你逃开了从此害怕我躲着我,我现在是不是就不能这样亲亲密密的和你说话?”
云琉玉高高在上的俯瞰他,然后说:“时也,命也。”
“恩。”欧阳黎笑容憨厚:“真好,岳父大人的态度似有松动,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恨不得打骂我了。”
“继续努力。”
欧阳黎看出他毫无诚意,突然抱着他的头:“琉玉现在喜欢我吗?”
“不知道。”云琉玉任由他抱着,这样说。
“那我可以亲你吗?”欧阳黎锲而不舍。
“你可以试试。”云琉玉眼睛弯了一下,如是说。
欧阳黎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动情的含住他的嘴唇,然后耐心的舔舐,吸允,动作有些生涩,但是谁也没有嫌弃。
他闭上眼,任由欧阳黎的舌头钻进他的口腔里,搜刮温甜津液,呼吸渐渐地就急促起来。
唇舌分离,牵拉出长长的晶莹,欧阳黎卷去流到他嘴角的湿意,弓起身子抱着他的肩膀,两人就这样沉默的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小会,云琉玉推开他:“你的衣服太硬了。”
欧阳黎失笑。
龙袍用料最是精致,只是绣金龙用的金线再怎样纤细,堆叠起来都显得粗糙。
下次就换了常服好了,这样就不会遭到嫌弃了。
云琉玉站起来。
在漆黑的夜幕里,他月色的身影如同青莲,遗世而独立。
“我先回去了。”他如是说。
欧阳黎有些郁郁寡欢,他对云琉玉说:“你要常来看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去找你。”
“恩。”云琉玉好脾气的点头,然后纵身一跃,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视线里。
欧阳黎笑了笑,然后蹲在屋顶上,半晌没有动静。
他想他的琉玉了
后来,他们又见了几面,总是在夜晚,总是在屋顶上,云琉玉总是“大逆不道”的坐在象征权利的石麒麟的脖子上,欧阳黎总是蹲在他边上。
他们没有瞒着所有人。
安和,青歌云臻南都知道他们常常相见。
没人坚决反对。
再后来
欧阳黎的生辰到了。
云琉玉没有出现在生辰宴上。
他已经改头换面,是一个“失踪人口”。
也暂时没有想要回归“云琉玉”这个身份。
于是欧阳黎整晚都是心不在焉的。
好在,还有惊喜在等他。
云琉玉依然在屋顶上等他,同样坐在麒麟的脖子上。
气质斐然。
正在对着他笑。
虽然只不过刹那,欧阳黎的脸却热了。
“生辰快乐。”他说。
“我不会穿针引线,不会缝香囊,不会生火烧菜,不会做寿面,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煮茶。”
“没有给你庆生的礼物,我就把父亲珍藏的杏子酒挖出来了,这酒唤作“一生醉”,可以共醉一生。”
一坛酒被丢了出去,然后被稳稳的接住了。
欧阳黎控制不住的摸了摸脸,怕脸红了被嫌弃。
但是他的肤色不白,就算红了也不好看出来。
他的琉玉正在对他说情话。
欧阳黎的表情绷着,但是心里荡漾,喜滋滋的,听着他说:“父亲将‘一生醉’藏得很严实,从来不给我们喝,后来才知道,爹爹喜欢杏子,但是杏子不好储藏,于是父亲就特地学了酿酒,每年都酿杏子酒给爹爹,取名‘一生醉’,喝不完的全部藏起来。”
还没有饮酒,欧阳黎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好似要醉了。
云琉玉只见他痴痴的傻笑,心情也明朗起来。
“你打算一晚上就这样傻笑吗?”
欧阳黎嘿嘿的摸着头,硬汉的脸上平白多出娇憨来。
他看着云琉玉旁边的酒坛子,觉得这酒坛配不上他,这麒麟也配不上他,于是说道:“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吗?”
“去哪里?”云琉玉眯着眼,惬意的感受着微风吹拂,声线有些慵懒。
欧阳黎心热了一下,又很快正色道:“那里?”
他指着的地方是一角亭台,有古拙的青石桌,偏僻,但胜在环境清幽。
云琉玉点头。
欧阳黎就欢喜的抱着两坛酒跳下屋顶,仰头朝他笑。
等放下酒,他又忙前忙后的跑到宫殿里拿出一个酒壶,两个杯盏来,把酒注入玉白珍贵的酒壶里,然后倒出两杯。
他甚至用袖子把云琉玉坐的石凳擦干净了。
云琉玉笑,也不拦着。
欧阳黎早年是吃苦惯了的,除了成了九五之尊,其实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而且这人要的,约莫就是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他也不喜欢被人用权势压着。
酒杯相碰,玲珑作响。
酒滑入喉咙,细腻而清甜,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喝了一壶,欧阳黎突然很感兴趣的问他:“琉玉会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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