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地开口,他刚想再安抚一句。
叶凡却抬手打断,生硬地结束这个话题: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和他其实没什么。”
虽然嘴上表示没什么,但叶凡的神情,却分明是很介意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相对无言,两人的气氛变得沉默。黎琛努力回想所有的细节,试图找到叶凡生气的原因。
叶凡却支起下巴望着他,淡淡道:
“黎琛,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诶?”
“应该不是重逢后吧。”叶凡侧头望向窗外,语气微微带着凉意:“你喜欢我,应该很久了吧。”
黎琛瞳孔颤了一下。
明明是很温情的内容,但叶凡说出的语气却像是在质问不光彩的过往。
黎琛咬了下嘴唇,垂眸点点头。
“……嗯。”
“那……”即便自己的语气低沉,叶凡却仿佛没听出:“那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琛微微一怔,下意识间眉头蹙在一起。
不光是叶凡冷淡的语气让他感到不适。
更重要的是,一份莫名的紧张感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你明明喜欢我,先前为什么不说。
听起来这像是恋人赌气撒娇的问题,但现在的气氛却让他没缘由地感到慌乱,如履薄冰。
就好像一旦答错,就将坠入深渊……
他十指交叠,有些不安地轻轻摩挲。脑中,认真思考着叶凡的问题——为什么。
确实,在喜欢叶凡的这么多年里,先前的几年他很自信地认定等到合适的时机,两人的关系就会水到渠成。
就算叶凡感情迟钝,他也可以等叶凡再长大一点,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然而那次叶凡表达出对同性感情的反感,却让他在诧异与失望之际,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的心意,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甚至对叶凡来说,还是让人头疼的困扰。
默默对好友报以异样的感情,并期待对方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如果不给他想要的回应,就感到失望,甚至是蛮不讲理地产生羞恼。
——这根本就是自私的行为。
简名优曾经建议过,即使叶凡目前对他没有那方面意思,也可以用一些小技巧让叶凡喜欢上他。
但是,这些所谓的小技巧和中卑劣的手段又有什么样本质的差别呢?
一样是欺骗,一样是诱导喜欢的人做出违背意愿的事。
他不愿这样做。
于是在和叶凡重逢时,他就告诫自己掩饰心意,不要惊扰到叶凡,更不要做恶意诱导的行为。
但也许是因为祁门威胁的缘故,或者说,他原本就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以至于后来,或多或少做出违背原则的事,并为叶凡一点点靠近的行为而感到欣喜。
所以,现在叶凡喜欢上自己,到底有多少故意诱导的成分在里面……
手心在桌下用力攥紧,关节的位置攥得几乎发白。
黎琛艰难地眨了下眼。
即便喉咙发紧,他也很清楚,现在不能再逃避。
重重地咬了咬牙,黎琛郑重抬头,浅黑的双瞳注视着叶凡的脸。
薄唇轻启,他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不想做让你困扰的事。”
叶凡瞳孔猛然颤了一下。
黎琛咬了下唇,继续说:“叶凡,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给你带来困扰,也不想强迫你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但……”
“——不想强迫我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
没等他说完,叶凡突然生硬地重复一遍。
黎琛一愣,他看到叶凡瞪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嗤。”
突然,一声嗤笑打破沉默,叶凡仿佛想到什么荒唐的笑话般,扶额笑出声。
笑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黎琛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叶凡笑得几乎眼泪都要出来,揉揉眼睛,看向黎琛,刚说出一个“你”,却又摇摇头,将话收回。
他扯扯嘴角,干脆从旁边取出深蓝色封面的书,推到黎琛面前。
“来,既然买了,还是给你吧。”
他静静地看着黎琛,微微垂下眸:“打开看看,里面有写给你的赠言。”
黎琛眉头一皱,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面前的书,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变回放出灾难。
然而,叶凡定定望着他,让他没有办法逃避。
手机触碰到封面,轻轻翻开。封面上的烫金书名,在灯光下闪过淡淡的光泽。
然而,翻到扉页,他的动作却突兀地停住——
僵硬地眨了下眼,悬起的心在一瞬间坠入谷底。
“本来吧,我也想找作者帮忙写两句的,当做赠言。后来想想,还是亲口说比较好。”
叶凡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目光中没有温度——
“黎琛,不容易啊,在不强迫的情况下成功让我喜欢上你。”
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缓缓张开手,颤抖的掌心的两枚指环在他手中泛着微微银光。
如同他的眼中,泛起的淡淡雾气。
“所以,现在接受成功的果实吧。”
深吸一口气,叶凡将手腕一翻——
“叮铃铃。”
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银色的指环在坠落碰撞后,滚落几圈,最终停到封面烫金的小字上。
“用谎言和温柔编制的陷阱,一旦陷入,便无法挣脱。”
一切,尘埃落定。
正如叶凡最后的告白——
“黎琛,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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