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刚飘过阵雨,泥泞的山路也没挡住恋爱中人想远离尘嚣的二货心。沈陌和肖绎小心翼翼避开水洼、土道,沿着石板小路往山里走。
空气清冷湿润,四月的天气,风不大,灌到脖子里还是冷飕飕。沈陌正低头拉紧羽绒服的拉链,一条羊绒围巾啪一下毫不温柔地罩在脸上,肖绎把沈陌的脸从围巾里解救出来,不容推拒替他围好,打了个漂亮的花扣:“早晨让你带围巾你不带,不听话!”
围巾还存着肖绎的体温,带着丝缕熟悉的木香,沈陌把鼻子埋进里面,狠狠吸了几下,感觉四体通畅。沈陌光顾着吸“肖气”没看路,踩到石头脚下一个踉跄挂到肖绎身上,被肖绎顺势握住手,更打蛇上棍般穿过指缝来了一个十指相扣。沈陌连忙四下张望:“松手!别让人看见!”肖绎抓住沈陌的手一起揣进大衣口袋:“偏不松。”
好吧好吧,这下混吃骗喝小团队升级为搞基搅局小分队,等着被眼冒桃花的适龄男女乱棍打死吧。
肖绎看着沈陌一副任人宰割脸的好欺负脸,心里涌出一股股的欢喜,上手托起对方下巴来了个火速浅吻,初春的清寒里俩人自己作天作地作出一团火。
这个季节进山还有点早,瓜果未熟、山雀仍匿,能欣赏的只有远山含黛的风景和身旁相伴的人。肖绎拉着沈陌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沈陌望着远方山头,忽然说:“这里的雾气还是淡了些,江南烟雨更好。”
“南方温婉、北方大气,各有各的味道。”
沈陌听到肖绎的回应,点了点头,又摇头:“就是江南的雨更好,就是!”
肖绎一边好笑的想,你执意当偏颇地域党好吗?一边心有所感地问了句:“想回老家吗?五一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感觉扣在手心的另一只手僵了一下,连忙补充:“别误会,我不是想要跟你回家见你妈妈,咱们不去你家,我想带你回去玩,可以去上海”
沈陌绷起的神经松懈下来,抬头看看渐渐放晴的天:“不回去了,不想回。”肖绎安抚似的摸摸沈陌的头:“有机会咱俩一起歇年假,我带你去武隆,路上会过很长的山洞隧道,看山抹微云,没准还能发现古老精怪。”
沈陌笑了:“你去重庆干嘛?你又不吃辣。”
“喜欢看你吃。”
男朋友太暖怎么破?沈陌勾过肖绎的脖颈,把那些难以言说的种种,消弭于唇齿间。
俩人在大石头上腻了许久,直坐到寒气刺透牛仔裤直接冻住屁股,才冷得哆哆嗦嗦奔回山庄。到了房间后甩掉鞋子上床盖棉被纯睡觉,太阳西沉后顶着两个鸡窝脑袋爬起来。
晚上安排了自给自足的烧烤活动,只为加深感情考验性格。沈陌和肖绎走到院子时,看到一只烤全羊在角落烤架上上下翻滚,另有两架烤炉架在当中,各类食材堆得满满。干活的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抓紧宝贵的一晚交友撩闲。当初报名表上有职业记录,任宏这餐饮业人士被外行强行归类为半个厨子,拉过来负责烤肉烤菜烤土豆。炉子不太好用,火小不说,时不时来一个偃旗息鼓,再开工又要半天。烤好的食物优先让女士分走,少数派男生饿着肚子也得等在一旁。搞基小分队懒得往中间凑,看到任纪斌坐在院子旁的秋千处吹晚风,就冲他走过去,任纪斌看到沈陌他们过来,打了个招呼,眼睛还一直盯着院子中间的任宏瞧。
沈陌往秋千上一坐,就开始自得其乐摇得起劲,肖绎见状贴过来:“墙里佳人笑,娘子,我来摇啊?”沈陌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了声“滚”,把人踢远。三个人闲坐了一阵,看到女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了,沈陌站起来:“我去拿吃的,小斌你想吃什么?”任纪斌似在发呆,听到问话反应了一下才答道:“沈哥我不饿,你们吃就好。”沈陌闻言跑去跟还埋头苦烤的任宏嘀咕了几句,拿了两大盘烤串回来,将其中一盘递给任纪斌:“你哥让你多吃点,不吃他要揍你的。”任纪斌轻轻笑了一下,笑意转瞬即逝:“好,谢谢沈哥。”接过盘子,拿起一串羊肉串,漫不经心一点点咬着。
肖绎低头看到沈陌举到眼前的另一个盘子,烤青椒?不吃!烤韭菜?不吃!烤茄子?你在逗我?烤大蒜?是可忍孰不可忍。沈陌看着肖绎变来变去的脸色,忍不住哈哈大笑,翻开了上面一层,藏在底下的是肖绎喜欢的鸡肉串、土豆片和烤馒头。耍我啊!肖绎眼睛一眯,拽过沈陌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也不怕这暧昧的举动会被人瞧见。
狗男男很快蹭到更偏僻的角落不知是吃饭还是顺便吃彼此去了。任纪斌坐在秋千上看着手里的盘子,只觉得说不清的烦躁。不知何时,旁边的秋千坐过来一个人,任宏举着刚烤好的面包片殷勤地伸着:“弟啊,这我刚烤好的,趁热吃。”任纪斌把脸扭向一边,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娘,僵硬转回来:“不吃!你少管我。”
“又怎么了啊?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没耍脾气”任纪斌望着院子里的人群,和自己相隔不过几米,却仿佛差了几个世界。陌生人在不在同一个频道,他不在乎,那旁边这个人呢?
“她们都围着你”
等任宏听明白任纪斌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差点被自家弟弟气笑了,伸出手狠狠拨了一下任纪斌的脑袋:“她们那是围着我吗?那是围着我吗!那是围着肉!”说着,狠狠吃了一口本来要给弟弟的烤面包,凑近旁边的人,悄声说:“小斌,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安心。我答应你试试就一定会试试,哪怕走不通,这条路也先走了再说。但你不能当我活在真空里,同样我也不希望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这句话说完,任纪斌看不出喜怒,只是默默吃掉了盘子里所有已经冷掉的东西。
夜深露重,毫无交友目的的四个人早早两两回房休息。沈陌闻着身上的衣服,总觉得散不去的羊肉膻味。趁着肖绎用手机的移动办公处理邮件,到卫生间三两下脱掉衣服开始洗澡。洗头时,洗发水的泡沫不注意进到眼睛里,他正小心冲水,一双手覆到他头发上替他轻柔的搓着泡泡,他转头看到肖绎站在后面,不着片缕……
这厮是几时跑进来的!
沈陌作势要赶人,沾满泡沫的手找不准着力点,俩人不知不觉抱作一团,在水雾里深深浅浅地吻着,搞得彼此口腔内都是洗发液的余味。吻到动情,肖绎一把搂过沈陌滑溜溜的腰,把人抓离喷头,背向自己压到洗手池上,抹掉镜子上的水雾,镜子里映出交叠的人影,染着旖旎的颜色。
想要玩镜中py的理想很饱满,现实果真很骨感。肖绎刚压上沈陌的后背,底下的人就叫着水池太凉,停下来扯过酒店的浴巾搭在上面,沈陌又嫌脏。只能让沈陌的胳膊撑住洗手台沿,未动作几下,肖绎扶着沈陌腰的手触到其上的痒痒肉,沈陌手劲一松,肖绎怕沈陌磕在池子上,赶忙伸胳膊去护,脚底一滑,俩人连拉带拽手□□缠摔在地上,怔楞之后,丢人二人组不约而同默默起身,同时动作,冲水、回房、上床、tobeontinue……
山里入夜后凉意甚重,任宏盖着被子躺了好久仍然觉得没暖和过来。从外面回来后,他和任纪斌俩人先后洗了澡就匆匆各自上床睡觉,连交谈都寥寥。任宏的心理还没法做到与任纪斌在密闭的空间和带着特殊氛围的环境下自如相处。无法再如兄弟般同宿,却又做不到像爱人样共眠。这种尴尬的境地之下,假装睡觉是唯一解困方式。可惜任宏躺下许久却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听着另一张床上的人平稳的呼吸声数羊。也不知现在几点了,他不敢开手机看时间,任纪斌睡觉有点亮光就会醒。没办法,干耗着吧。
任宏强迫自己闭眼静心,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有睡意袭来,眼看就要睡着之际,直觉到有些不对劲。一睁眼,吓得一哆嗦,一声叫喊憋在嗓子里。他看到任纪斌此刻手肘撑在自己脑袋两侧,正俯身看着自己。
任宏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怒骂了一句:“你他妈有病吧,大晚上要吓死谁!别太过分了!”
任纪斌以为任宏睡着了,想跑过来偷偷轻薄一下,没想到赶上对方睁眼,自己也吓了一跳,讪讪道歉:“哥,对不起,我没想吓你。我、我这就回去睡觉。”
说着,从任宏身上下来,往自己床前走,听到任宏在背后舒了一口气的声音,突然一股巨大的惶恐和委屈冲杀到脑子里。他又走回去,跳上任宏的床,跪坐在任宏腿边。任宏发现本来听话去睡觉的弟弟去而复返,连忙起身,和任纪斌面对面坐着:“小斌,去睡觉,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章末副副p小剧场:
天水:“啧啧啧,酒池肉林!粑粑你堕落了。”
汤圆:“隔壁这位美女,你我一见如故,可愿与我回家?我家有小猫可以欺负,还有蠢狗可以揍。”
铅球:“喵~怎么还不来接我,都过了24小时了,吓shi宝宝了。”
第23章 爱是你在哪,底线就在哪
黑暗的环境下,任宏愣是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狼猎杀前的目光,一时不敢先开口,怕哪句话说错就演变成最后一根稻草。然而事态并不因人的胆怯而平缓,任纪斌忽然解开睡袍,只剩内裤在身:“哥,你把我要了吧。”
任宏的脑子瞬间被“完了”、“果真还是说了”之类的念头充满,他如同一只待宰的大块头羔羊,面对着比自己小了两号的恶狼瑟瑟发抖:“小斌啊,进展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任纪斌一边说着:“不需要准备,上个人你不会吗?”,一边开始□□,任宏赶忙按住任纪斌的手,任纪斌挣脱不开,干脆上嘴狠狠咬了哥哥的手腕一口。任宏忍住疼,死活不撒手:“小斌小斌,你听我说,别冲动,咱们来日方长。”
任纪斌不舍得真的咬伤任宏,松开嘴抬起头,心里一酸,泪就下来了,说出的话带着哽咽的鼻音:“哥,我不安心,哪怕你保证再多我都不安心,你想明白了后悔怎么办。我真的等不了什么来日方长,我怕连来日都没有。”
“弟啊,怎么又哭了,我不是答应过你在一起试试吗?我从小到大骗我你吗?你还不相信哥吗?”
“不相信。”
这话叫人怎么接。
任纪斌深呼吸几次,忍住了眼泪,开口说:“随你怎么说,就是今天了,这样,就算哪天你不要我了,和女人结婚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绝对放你走,你放心。”
我放个p心!任宏刚说:“小斌,你别瞎想,我哪有女”任纪斌就打断了他的话:“就今天,没什么准备的,工具洗手间有,我人也在这。或者你想我上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怕你更不能接受。”
“你能别逼你哥吗。”
“不能!或者今天,或者结束,你选。”
“你!”任宏此刻才深深意识到自己多年来的纵容把弟弟惯成什么样了,气得恨不得上前抽他一巴掌。对上任纪斌倔强的脸,又哪里下得去手。
任纪斌在死寂一样的沉默中,抱住了任宏,忍过任宏用尽力气锤了几下后背后,他成功把人压倒在床,带着铺天盖地的紧张和兴奋,小心翼翼像猫一样舔着任宏的喉结、脖颈,又匍匐向下。
大势已去的任宏一副任人宰割的绝望脸,心道养虎为患也是活该被吃。空气的热度渐渐升高,高到快沸腾起来时,任宏终于反客为主,抱着人一个转身,把任纪斌压在身下。唇舌纠缠、汗液相融,两人如轰雷般的心跳声纷乱急促,同频率共振出激烈的节奏。攀峰登顶之际,任宏恍惚地想:“自己对这个弟弟,果真是宠成了惯性顺成了习惯。小斌小时候不爱说话,因此难得流露出喜好自己就想方设法去满足。想要吃糖不要吃饭,给他;想要他玩的玩具看的书,给他;想要他年复一年的照顾和陪伴,给他;想要他,也给了他。下一次,该要哥哥的命了吧,那就也拿走吧。
第二天,沈陌睡到日正当空才醒,肖绎作息比他规律的多,早早醒来,坐在桌前边用笔电改报告边等他起床吃饭。沈陌收拾完毕后俩人出门去餐厅,路过任宏的房间,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以为屋里没人正想离去,忽然听到门内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小缝,任宏探出一个脑袋:“嘘,小斌还在睡。”沈陌看着任宏明显挂着疲相的脸,一句:“吃早饭了吗?”从嘴边生生凹成一句:“我去。”就被了然的肖绎拽走了。
餐厅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沈陌和肖绎两个脱离大部队的不合群人士,沈陌咬了一大口刚让厨房重新热过的大饼,麦香味让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转头碰碰旁边的人:“嘿,没想到任宏和他弟进展还挺快,这是上了本垒啊。”肖绎意味不明地歪头冲沈陌笑了笑,沈陌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第一次是怎么得来的,不由黑了脸,剜了对方一记,低头不肯再说话。
吃完饭后,四处溜达一下,也就到了该回程的时候。联谊团二十多人齐聚院内相互道别,年轻人若有心相熟总能进展迅猛,短短一天半时间,就有好几对或卿卿我我,或暗送秋波,更有那些还在暧昧期互相试探的男女,今后待发展出何样故事,就不是沈陌这些旁观看客关心的了。组织者显然也对成果相当满意,笑得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快找不着了。
任宏和任纪斌在大家都快出发时才收拾好背包出来,任纪斌穿了一件黄色冲锋衣,衣服的拉链一直拉到顶,恨不得连下巴都埋进去,仍旧不怎么说话,和沈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安静地等着哥哥放东西,热车,但整个人的气质却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阴郁之气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浓得化不去的温柔和神色的平和。沈陌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看来任宏的阳气够盛的,足足把一个阴暗青年烤成了和平小生。
上车前,沈陌礼貌地和几个有过短暂交谈的人告别,昨天中午吃饭时坐在他左边那个文静的长马尾姑娘冲沈陌说了句:“祝幸福,加油。”说完笑着看了不远处的肖绎一眼。沈陌心里一虚,脸上的笑就有些绷不住了。姑娘看到沈陌的神色,调皮地指了指眼睛:“眼神。”沈陌也镇定下来,真诚地回了句:“谢谢,也祝你幸福。”文静的姑娘也有敏锐和活泼的一面,可见多面是人类的共性。沈陌转身走向肖绎,眼神吗?无法掩饰的,除了喷嚏、爱、贫穷,大概还有善意吧。
回程路上,沈陌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山景,这趟短途游,总共也没走两步路,大部分时间就是吃、睡、和不可言说,真是辜负了月老的红线大会,更逞论春景。额,不对,还是有收获的……两大袋麻酱鸡蛋。
清明假期结束后,肖绎单位来了廉政巡查组,着实昏天黑地忙了一阵,这半个月,肖绎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所谓由奢入俭难,沈陌毕业后独自生活了好几年,和肖绎住在一起才一个多月,就已经不太习惯一个人吃饭的日子了。另一个人不回来,饭是懒得再做,有时候连外卖都没什么胃口叫,洗个苹果一吃了事。几次之后,肖绎发现不对,不论多晚回来都要检查沈陌晚上吃了什么,并就沈陌敷衍了事的晚餐认真地生过气、和沈陌吵了一架后,终于换来沈陌再不情愿也端正了的饮食态度。这倒也不怪肖绎小题大做,沈陌的胃一直不好,之前俩人刚认识时闹出的那场胃出血更是让肖绎心有戚戚,觉得这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有很大问题,恨不得栓根绳子天天绑身边看着。
好容易恭送巡查组走,得了一个还算不坏的巡查意见,肖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挂职人员状态,沈陌的生活也才真的重新规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