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路不再说话,拉上任长亭就径直进去了,闻人让他们随意地坐,两人就坐到了沙发边儿上,正好能看到门口的地方,闻人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框上回头盯着肖路和任长亭。
两人生咳了两声,然后慢慢挪到旁边去,保证不让闻人看到他们。
闻人回过身来,发现连湛已经往回走了,看到她的第一眼,脚步迟钝,但随后又强装自然地向她走过来,闻人勾起浅笑,等着他靠近。
走到她身前的时候,连湛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而是目不斜视地想要进去,闻人移了一步,刚好挡住了连湛的方向,连湛僵持着不吭声,闻人不在意,也不解释他以为的东西。
“既然来到这里,那我们就依然是朋友,我们之间的这些小事,就不用拉着四个人一起尴尬吧。”
小事!?连湛眼里带火地盯住闻人,可是一对上闻人的眸子,火又都熄灭了,暗自咬牙,不想让闻人觉得他很被动,也不想让她以为他有多喜欢她,最后只能平静地回答:“当然。我可以进去了吗?”
闻人重新回到边上,让连湛进去,然后关上门。
走进肖路和任长亭的视线,浑身就像浸在了好奇里,闻人一边走向橱柜,一边解释着,“说开了就好了,不用拘谨,还是想想自己的表演吧,还有十来分钟就开播了。”
连湛对上肖路和任长亭疑惑的眼神,摇摇头,说什么说开啊?只是给了一个要求而已,“我的表演当然好啦,不过闻人,前两集你的戏份不多吧?”
但是闻人说的是有道理的,何必让朋友为这些事操心呢?
闻人拿上四瓶饮料过来,“不多,以后的也一样不多。在我这里就不喝酒了,三个男人,我还是得考虑考虑自己的。”
肖路和任长亭拿过饮料,没有说话,连湛从闻人那里接过饮料出了声,“放心吧,就算我们喝醉了,你也不会有危险的。”
闻人轻敲了连湛的头,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连湛的表情很自然,也毫无波动,只要忽略他握着饮料用力的手。
肖路看看任长亭,眼神问道,“他们怎么样了啊?和好了?”
任长亭瞅瞅两人,对肖路摇了摇头,“感觉更像是海啸前的平静。”
肖路和任长亭最终只能配合闻人连湛,回到一开始四个人的相处模式,好在电视开始了。
虽然四个人聚在一起的理由是要看剧的开始,但实际上真的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视上的,恐怕没有人。但即使大家都没有做到全神贯注,依然还是有了自己的一个观后感。
一集结束后的广告时间里,尴尬的氛围再次袭来,肖路悄悄地看看大家,包括任长亭在内,都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专心致志地看着广告,所以没空说话。
“咳。我感觉还可以啊,后期做得很不错啊,不会被网友吐槽的,你们觉得呢?”就算是尬聊也还是要聊,肖路假装随意地开启了一个话题。
最先回应的当然是任长亭,肖路的声音一出来,任长亭就好像如释重负地微弯了腰,转头看着肖路回答:“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群演也都演得不错,很真实。”
都能说到群演身上了,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连湛也不看人,自己拿着手机在看,慢悠悠地回答:“嗯,网上的好评很多。”
“还是有恶评了?”闻人靠在沙发垫上,像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一样,自然地接话询问着,连湛刷着手机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依然保持着视线胶在屏幕上,“嗯。多多少少还是有,但都没什么实际的,估计是水军刷的。”
然后又沉默了下来,沉默中肖路看看保持动作不变的闻人和连湛,艰难地扯起笑来,“哈哈哈,看来这届的水军战斗力不怎么强啊——”
唉,玩笑如果没能缓和气氛,那真的是完笑了。
“大路,你不用这样,我说过了,我们还是可以像原来那样的,之前的事,我就当是做的梦,你也一样吧。”闻人后来的话完全盯着连湛说的。
连湛皱着眉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速度更快了,完全忽略了闻人的话,但他是听见了的,不知道在手机里确定了什么,他把手机甩到沙发的一边,抬起头直直地盯住闻人。
“我可做不到一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有人不喜欢你,你就干干脆脆地忘记就行了,记这么多年有意思吗?”连湛说出口的话,其中的火气丝毫不隐藏。
肖路赶紧缓和,抢先说:“连湛,出戏啊出戏啊,现在也还没到温钰生气的时候呢。”
连湛敷衍地笑笑,依然盯着闻人,“温钰是温钰,连湛是连湛,现在就是我连湛在和闻人讲话。闻人,我在和你说,说开的说,我不信你是在舞台上我说出口之后,你才知道我喜欢你的。”
这话一出口,肖路就没办法拦住他了,也知道连湛现在心里肯定不舒服,肖路更加靠近任长亭,两个人做了一致动作,直直地看着电视机,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没注意到。
“我打扰你了是吗?打扰你针对你心上人的出轨对象,你厉害啊,我以为你这些天怎么也要为我伤下神,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些天你应该特别开心吧,部署那些东西,总结那些证据,然后终于在今天,在刚刚把白溪彻底拉死,然后呢?解决了白溪,你是能彻底忘记那个男人,还是有心思去把那个男人重新找回来!?”
连湛憋了几天的话终于忍不下去了,看着闻人平静的脸,他几乎是放纵着自己心里的戾气,说出口的话只有一个目的,让闻人露出她真实的样子,该生气生气,该骂他就骂他,要拒绝就拒绝得干干脆脆,他好走得毫无留念。
闻人的平静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一起的还有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旁边两人,‘白溪’这个名字,刺激的远不止闻人一人。
肖路有心想问问连湛,他是什么意思,但此刻连湛和闻人之间隐隐的剑拔弩张和波涛暗涌,他又没办法插嘴。
任长亭无声地递来手机,示意肖路看,肖路疑惑地接过来,然后才明了了连湛的话。
第50章 第五十章
闻人的工作室发了声明,列举了白溪曾经暗地里针对、害闻人的事情,并且还直接地点明了白溪的两大父子金主,两个男人打了码,但白溪却清清楚楚。甚至还提到了白溪利用金主的权利,不断抢人资源的事,最后要求公司严厉处理。
闻人的身份,让她这样直白地做,也不会受到伤害;而她的性格,也让她的行为被粉丝和网友接受认可,舆论一边倒,全部都是在踩白溪,以及心疼闻人、肖路等。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其他小明星转发,控诉白溪的恶行。
肖路看着这些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任长亭一直注意着肖路的表情,安慰一般轻轻地覆上肖路的手,慢慢地和他十指相扣,肖路回握了任长亭,他只是没想到白溪居然还做过这么多事。
连湛和闻人还在僵持着,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坐着,但是挺直的脊背都彰显了彼此的刻意敌意,闻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是,我就是想把白溪彻底拉下去,让我以后再也不用被她恶心到。
从很久以前,我的打算就开始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些突发的事情,改变我的进程?”
“突发事件?改变进程?你心里就只有这些事吗?今天是我们四个人合作的电视剧首播,你在第一集 结束的时候,爆出这些事情,你想过对我们电视剧的收视率的影响吗?”连湛有些心死,刻意压下自己地私人情绪,只谈工作。
闻人不再僵硬着全身,视线投向已经开始的《北乱》第二集 ,口中说着:“所以我才在第一集结束的时候才发,已经有了首播收视率了,不是吗?如果这个电视剧需要平平淡淡的安宁的时间去播,那最后你以为能有多好的成绩?”
连湛呼吸变得急促,拳头捏得紧紧,看着闻人满不在乎的样子,“闻人,那我呢,你考虑过我吗?有考虑过喜欢你的我,在你旁边,发现你还在为了那个好久以前的男人费心神的时候,我的情绪呢?”
“是我让你喜欢我的吗?”闻人终于又看向了连湛,是一如以往的生动的眼神,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残忍。
连湛笑了,讥讽又可悲,“闻人,你哪里是粉丝口中可爱又傲娇的小姐姐啊,你是妖精,是那种专门吃人心但是没有心的妖精。做朋友?谁他妈想和你做朋友,我如果不喜欢你了,我就会是你的仇人,我要是一直还喜欢你,我永远不可能是你的朋友。”
连湛说完站起来,不再看闻人,连手机也不想拿就要离开,肖路和任长亭赶紧去拦他,狠话放出来,如果人还走了,就算后悔也不好再补救了。
连湛也许不是真的想走,也许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总之肖路和任长亭轻而易举地就让他停下来,背对着闻人,朝向着门口的方向。
闻人突然笑了,无声地笑了,只有回过头来的任长亭看见了,只一瞬就觉得不好,“大路小亭,继续看吧,有人想走就走吧,我这里确实只容得下朋友。”
果然,任长亭立刻回头看着连湛,眼圈泛红,眼里尽是悲哀,肖路感到连湛是真的要离开,用了最大力气拉住他,转头看向闻人,“他说气话呢,怎么可能说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呢?闻人,好好谈谈吧,你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连湛也不会纠缠你,认真地谈一谈,真的说开之后再决定以后吧,别在气头上做决定。”
闻人站起来,走近拉扯着的三个人,慢慢地拉开肖路和任长亭的手,肖路以为闻人是打算和连湛谈谈,往沙发地方向退后。
“我没有做任何决定,是连湛自己的决定,不是吗?”闻人来到连湛的身前侧,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扭头,视线投向大门。
肖路赶紧要动作,却立刻被任长亭拉住了,任长亭向他摇头,小声说:“前辈,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没办法了。”
连湛咬紧了牙齿,不吭一声地走去了大门,只是彻底走过闻人的时候,勉强还留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闻人跟随着那滴掉落的泪颤抖了眼睫毛。
只是很短的一段路,连湛在心里却想过了好多,最后来到门前,轻轻地好似无声地叹口气,伸手拉上门把,用力压却纹丝不动,努力了却没办法打开,连湛不想示弱。
肖路和任长亭站在最后,看着眼前的闻人的背影,和更远些的连湛的背影,心里期待着能有什么转机出现。
“需要在门把上面输密码,才能扭动门把。”闻人站在原地,看着连湛,给出了离开的提示,却没有最根本的答案,只是站在那里,好似在等着连湛开口。
连湛沉默了几秒,确定了闻人真的不打算主动告诉密码之后,才开口,这一开口就好像泄去了他所有的倔强,“密码······呢?”
“我们四个人的生日,排列是我、你、大路、长亭。”
一句话,疼了四个人的心。
连湛握紧了门把手,咬牙左手伸上去要输密码,“连湛前辈?”任长亭不想失去,不想失去现在四个人的亲密关系,也不想连湛失去闻人,就好像他不想失去肖路一样。
连湛依然不肯回头,只是也没有再想开门,背对着出声,“但是,我真的不想做朋友,我做不下去的,以后还是会吃醋,会生气,会吵。”
任长亭没办法回应,肖路也没办法,只有闻人。
闻人不知为何就笑了,不是时常挂在嘴边的那种笑,而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有些温柔,可惜没人看见,“我想要朋友,真诚地想要朋友。但是不想要对我心思不纯的朋友,也不想要恋爱以后分手退而求其次的朋友。因为是你,所以前面一条我放过了,但是后面一条,哪怕是你,我也过不去。”
闻人的话说得直接但是又意义不明确,肖路和任长亭有所察觉地紧张得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结局,而身为最当事人的连湛,转过身来看着闻人,“如果一直都可以不分手呢?”
“如果有人给我这样的承诺,而我又不幸地相信了,如果他不幸地真的和我在一起了······”
“那他肯定会觉得以后遇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比这个不幸要不幸得多。”
连湛的眼睛里重新点燃起光芒,由快到慢,他走向闻人,用力地把闻人抱紧怀里,闻人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眼里有些释然,而他则神采奕奕地看着肖路和任长亭悄悄伸手示意他俩转过去。
眼前的一幕发展得快速而突然,肖路和任长亭一时有些发愣,肖路更快地明白连湛的意思,拉着还在迷茫的任长亭转过去,顺便捂住了他的眼睛。
而连湛则立刻捧住闻人的脑袋,四目相对,连湛无法思考,低下头吻上了闻人,这不是第一次双唇相印,是在《北乱》的青涩一吻后的热烈的、激动的、带着一丝欲\望的亲吻。
分开的时候,闻人的嘴唇露出了原来的唇色,被滋润过的玫红色,泛着水光,连湛又低下去轻轻地吻了一口,“啵”地一声带出声响,然后“乓——!”
“人人,你打我干嘛~~?我已经叫大路长亭转过去了。”连湛捂住脑袋,很委屈,闻人回头,因为之前的声音,肖路和任长亭又转回来了。
“对,我们之前转过去了的,什么都没看见。”不仅被转过去还被捂住眼睛的任长亭出声帮忙解释了一句,肖路看着连湛现在这副荡漾的样子,觉得好笑,“但是我们听见‘啵‘的一声的。”
连湛看着肖路,痛心疾首,然后死赖着抱住闻人,“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们现在继续看电视吧!?”
闻人无奈地摇摇头,无意间看见任长亭投向连湛的隐晦的羡慕眼神,略一思考,就知道他在羡慕什么。
伸手扶正连湛,连湛不肯,“不好好站着,今晚上就走吧。”
三个男人都僵住了,连湛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在闻人玩味的眼神里问:“也许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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