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重漾胭脂红》分卷阅读66

    被子被人掀开,我被她粗暴的从被子中扯出来,那颗珠子也被她摔得粉碎。

    我惶恐的无所适从,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几乎已经吞没了我。而她,我的师傅只轻描淡写的哼出一句话来。

    “这点黑暗还难不倒你。”

    虽然当时还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十几年后,我终于对这句话理解透彻。是的,这点黑暗真的难不倒我。如果想活下去,唯一的途径就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寻找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光亮。将自己平白暴露于亮光之下,无异于是背道而驰。“藏拙”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在草丛里躺到月入中天,动动脑子想了一下,押解的时候日头已是奔了下午,好么,从我醒这都躺几个时辰了,还没反过乏来。不过也是有些好迹象,渐渐的手指也不那么麻了,脸上也能感到是草擦在脸颊边痒痒的,脚底下一只癞□□呱呱的叫,喂你走开!走开啊!

    费了好大劲才动了动脖子,看胳膊上还淌着血,不止住不行,那可不得平白流血流死啊,好不容易才躲过了那生死一关,好歹也得活下去给师傅瞧瞧,那咒符没白给我。我叹了一口气,谁想到那小不点的东西效力那么大,瞧瞧,这都是哪,现在还是不是淮南境界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想倒还挺后怕的,这东西头一遭用,那可是生死关头,我都瞅倒外墙上埋伏的刺客了。估计再有几息,恐怕我这脖子就的被戳穿吧。哟,一刀进去一刀出来,留俩窟窿,前面一个后面一……可以栽花了。

    装酱油还撒呢,我那可是血,自己身上的血啊哟喂。

    整个身子被活活扭了个劲,眼前一抹黑,那一瞬间虽短,但绝对可以让人用这一辈子去回忆的惊险十分。龙神保佑,当时怎么没把我捏成一团粉末,洋洋洒洒还能在人世间留下点东西,生与死不过转念之间。虽然前一段日子对我来说已经够的上生不如死了,可是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觉,那不过是餐前的开胃小菜,甚至连菜毛都称不上。那真实存在着,令人由衷的恐惧并真心顿服。

    叹气,叹气,叹气……

    不过还活着,还活着就好不是吗?

    琼山城里自己混乱去吧,反正跟我是没有关系了。

    谁生谁死谁活着谁去管那些劳什子事,统统跟我秦弦歌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了。虽然觉得对不起小夏忘川,都是那么铁的关系了,我真应该之前就告诉他们一声,看小夏那脸白的,跟一头扎面缸里似的,演戏子都会被人笑抹粉抹太多。

    抽了口气,算了,从头开始吧。眼不见心不烦,泱泱琦凤就找不到个能容我秦弦歌落脚之地?大不了再上天山,去抱那逍遥妮子的大腿而已,她也不会见死不救……嗯,大概吧,虽然不怎么肯定。

    不过在那冷地方窝上一辈子,多憋屈啊。

    算了我还是先等等看再说,至少的先能动啊……

    闭上眼,呼气调息。

    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张脸,其实我心中比谁都明白。

    爱恨交加,思绪纠结,相聚的日子如流水般从眼前淌过,记忆深刻的让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描绘那轻若蝉翼的笑颜。很难为自己找到一个放下的理由,真的,很难。唯有我自己才知道,支撑我这段日子熬过来的只有——虽然我曾对她怀有强烈的憎恨,但是,在上刑场、在我咬碎那枚符咒让阴阳乾坤颠倒之时,心中只有她一人,在柳树下翻书,间或扬起头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是呢,是呢。

    我秦弦歌张张扬扬过了十几年,逍遥快活,万事皆莫从心中过。

    也许,真的是报应来了。

    我再也没有借口反驳自己对她的渴望,不是朋友、不是憧憬、不是好奇、不是依赖、不是……什么都不是,我想自己可以陪在她身边,坐拥日月星辰、赏遍繁华美景,坚如磬石般不移不变。

    这是一种执着,打由心底里升起的一股没来由的冲动与感动。只因她,即使座下的石头与野草也变得更加美好;只因她,我最厌恶的秋夜也被温暖的月色包容;只因她,我不思油腻也罢;只因她,我……

    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我了。

    我竟然试图想要脚踏实地的站在这方土地上,扬起头宣告,我,秦弦歌,不逊色于任何人。

    这是潜藏在骨子里连我自己都不肯承认的自卑啊,陆彻雪啊陆彻雪,你只是站在那里,不闻不问,看着我。而在我心中,却掀起了浩瀚无比的波澜。

    你终究是害惨了我,我以为可以将自己骗的密不漏风,你就像是一面真实的镜子,注视着你的双眼,倒映着的最真实的我。

    叹气,唯有叹气。

    可你终究是弃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更了……很忙,真的是很忙。

    后半段越写越觉得是自己在写日记,码完了翻一遍觉得,真傻。

    不过还好我还年轻。

    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我的一生一世又托付给了谁,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吗?

    其实我真的想通了,真的……

    我宁愿守着回忆过活也不愿意重新开始,我是个傻子,无与伦比的傻子。

    也唯有年轻才能说出这些话来吧,我觉得,我又幼稚,又傻x……

    第72章 钱柳偶遇

    我是谁?

    秦弦歌,我是秦弦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贼,安然自得,以偷鸡摸狗为乐。定无所居,以四方为家。

    一叶孤舟去,逍遥任我游。

    迈出去才知道天地之广大,这才是我的生活,秦弦歌一直在过的生活。漫无目的,走到哪是哪,想歇脚了就盘个地面稳当的过一段日子,腻歪了,连收拾都不用就可以启程。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大概我自己都不相信吧,说笑而已。

    我在外面溜达了八个月,去了趟北麓,之后奔西去了彤望关,找了几个月也始终也没有师傅的消息,她就像个鬼魅影子,来了去了露个面就再也没消息了。我也是伤够了神,一路出了西疆之后就顺着蛮铃道往南走,晃悠晃悠谁想到竟鬼使神差的到了钱柳,这是淮南接着兰西的地界,挨着启梦山与赫林山,离蛮铃道不过咫尺之遥。

    在来前儿的客栈里也有听过客商说,这钱柳一年中能有三个整季在下雨。我到镇上的时候也不例外,都五月了正是雨季时。阴沉沉的天,飘着小雨丝。这里已经规划的不错了,小镇子院落整齐,古朴淡雅的民居, 丰润的水系在小城里纵横穿梭,虽然人烟还少点,虽然……正在建设中,但是瞧起来也蛮宁静祥和的。

    说起来这倒是我头一遭来钱柳溜达,之前了解这里也大都是听人说的,毕竟是个小村子,就那么几个人,连商户都搞不好没几家,要按平时,我可是要绕道走的。毕竟……我也是要吃饭的,咳咳。

    比想象中好很多呢。

    青瓦檐盖,白墙围不住春(能和谐点有水平的词吗?)色渐远。我手里握着一个梨子边走边啃,街景什么的虽然称不上,不过权作漫步闲游也好,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隐隐约约的看着百步外有那么一湾荷塘,五月也是赏莲花的好时候啊。还真合着那人的喜好来建啊,我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小桥流水、墨瓦白墙和那夏日里盛开的满塘荷花,这不整个一落雪院的模子吗?即便是她在建业的居所也是这样的。清幽小居、九曲桥,沏一杯清茶,听一曲雾莲小调。乐的听风看月,惬意无边。

    想着想着怎么脑子里又是她了,大概再过个几年,这钱柳经她的手势必会兴盛的跟如黎阳一般吧。不过黎阳不近水,少了些南面的风韵,可钱柳也太新了点,有点刻意拿钱堆出来的假象。

    说什么呢我这是,不就是修了个镇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打绕过主街就听见了阵阵读书声,称颂朗朗乾坤。我好奇心大起,凑了过去,拐到一个学堂门口。好么,这地方选的倒是闹中取静,院子算不上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院里搭着葡萄架,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哟!还有我最喜欢的石榴……虽然只是花,还未结果,朱红色的真是看着就喜庆。那话怎么说的?榴花似火,真是美啊!我擦了擦口水,寻思着凑过去看看光景。扫帚簸箕立在墙角,藏在花盆后面。收拾院子倒是个有心人,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上,扒着窗棱往里面瞧,七八个梳总角的娃娃在读书,倒是有意思的紧。

    看的挺乐呵……可是下一瞬间我如同被平地上起的雷劈到了一样,脚底下差点软了去。那课室后座上面静心端坐的人,即使是只一瞥我也绝不会认错。

    彻雪,陆彻雪。

    说来还真是好笑,我心里各种五味陈杂。

    大半年了,我曾经恼过、怒过、难受过,也曾不止千百次的问自己在她心中到底算些什么。我都要死了,求着小夏忘川,可她……竟然连一面都不肯见我。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不敢相信,她是个即便在路上遇见个乞头都会念着念着许久的人。

    果然一入官场深四海。

    在这儿留着干什么,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闻到一股饭香味,是来送餐的,我和她擦肩而过。

    是莲香。

    她喊了我的名字,我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雨丝打在脸上,不疼不痒。

    她一定会知道我在这里。不,秦弦歌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不是吗!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秦弦歌了。

    我捂住脸呵呵的笑着,街上没有人,幸好没有人。

    现在的秦弦歌不就像是一抹浮云么,存在不存在有谁会关心。扶了扶草帽,我转身向回略去。

    我没跑出很远,也就是拐了几趟街的事,既然下定了决心有了主意,我就不会再迷惘。

    等我又趴在那墙头时,院子里已经多了几个人。

    莲香正好面对我,能看得出来她焦急的样子。彻雪一袭雪白站在那里,黑发如瀑布般倾斜在肩头。

    牡丹耀眼。

    我该怎么去面对她呢?我还能肩并肩的站在她身边吗?不……答案是不。此时我倒真想听听她们都在说什么,只是距离远了些,听的不太清楚而已。但她……彻雪似乎没什么反应……一直到莲香说完,她唯一的动作只是微微侧了身子,朝向门口。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纠结在胃里翻江倒海,既然都不在乎为什么还要装出这幅模样,她的真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懂她!!!真是让人无比的讨厌啊……

    嘴上强着怨,心里,倒是柔了下去,好像是又触动了那块刚缝补好的绸缎。刚这么想着,彻雪就转身回了学堂,四下里的人也散了。我看到一个兵哥哥打扮的人和莲香说了几句话,不,像是莲香嘱咐了他几句话,然后躬身一礼就离开了。我连忙从墙角跳下来,拐着弯离了。

    她啊……还是不在乎我。她怎么能在乎我?清醒一点吧弦歌,世上没有未完的事,只有死不了的心啊。

    可惜我秦弦歌这颗心,还真是无比倔强呢。就像是春风吹不尽烧不光的草,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长出来,撕心裂肺的挠。

    你的心,就一点都不会疼吗?陆彻雪!其实只因为,我还没有住在你心里吧。

    我摁着胸口,举步维艰。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