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肯定的是,在莲香心里,重紫前面那位奉双对她来说也同样重要。可以说重紫在莲香生活中出现也只刚刚七年而已,又怎能比过携手十几载的少年夫君。
笑,我写字真是没草稿,想到哪写到哪,人物也是随意往里面添加的。我觉得写字嘛,开心就好。
第章 嚎啕大哭
已经是家家户户闭门关户的时候了,我刚从陆府出来,一阵小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巡街的打着灯笼从我面前走过,看见我这副模样,倒是特地又回过头来再看了几眼。
老娘有什么好看的,再看给你眼珠子挖出来。我在心里暗暗腹诽道。
门口的家人早就机灵的帮忙去叫了车子,我环着胳膊在台阶下站着,四处环顾。然后抬起头看看写着四个龙飞凤舞大字的金星陆府,那灯光一照,觉得格外的刺眼。
只没多一会,便有夫子牵着车子来了。我蹭楞一下就跳了上去,觉得有点冷,便在角落里缩着,那赶车的吆喝起来,车子便动了。
从陆府到陈家的路其实并不特别远,反正比起从忘梦轩到陆府来说,算是要近上许多,可这一路颠簸还是让我打不起精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那一阵风给我吹到了,远远能看见陈府宅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疼的厉害。
我刚打算付车钱,那夫子却推辞说陆府叫车的那位已经付了。
我点点头,便也作罢。
下了车子,薄霜的石子路还挺滑溜,我跳下来的时候还掀了个踉跄。门口的丁四瞧见是我,便赶紧去旁边屋子叫了他媳妇过来搀着。好容易挪步到我那小院里,早有了几个支给我使唤的丫头上来从丁四媳妇手中接了我,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挪去。那时候我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好结成了麻花结了。
那丁四媳妇正要往回走呢,我忽然脑子闪了闪,从身上摸出几个板子来,让下手的丫头给她拿了去。
“瞧见你伶俐,会来事,我们家姑娘待见你,好好侍奉着吧。”
虽然我未回头见,但是瞅那回来回话的丫头那傲气模样,也知道丁四媳妇是欢欢喜喜的走了的。门房嘛,像我这样不守门禁的人,也是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的。
我拖着有那么点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一头便扎到床上,给我那个软绵绵的被褥一个大拥抱,我摸着自己的额头轻声叹道:“啊,是不是受了风寒啊,这身子骨,在游手好闲的呆下去可就要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听见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谁啊。”我百般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是千里哟,主子。”
什么嘛,“我脑袋有点热,你去给我找点药来。”我耷拉着脑袋趴在床上冲走进来的粉衫女子说道。
魏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精呢。那小妮子应了一声一转身就跑了,我瞧见那小妮子一转身就跑了,在外院不知道跟谁低估些什么,没一会又折回我床边,手里还多了个袖枕。
“已经让添彩十万火急的去请大夫了。”她眼珠子一转,“千里的前主子也常患头痛病,奴婢也一直伺候着,倒跟着诊治大夫学了些照顾人的技巧,若主子不嫌弃,让奴婢给您按按吧,许还能缓缓。”她倚着床头坐下,将那袖枕平放在腿上。我拽着被子挪了过去躺在那上面,打着哈哈:“都告诉你那么多次了,别一口一个奴婢奴婢的,下次再让我听见,给你赶出去。”
能感觉到她手上一停,我眯着眼偷看她的表情。她也见着我脸上带着笑的,这才知道我是跟她闹着玩的,便晕红了脸,小嘴儿倾吐若兰,“若奴婢侍候的不好,权由主子发落。到时啊,即使主子大发善心留下千里,千里也再没脸面侍奉在主子面前了呢。”一副小女儿娇憨姿态,看的我心里也觉得喜欢,脑子也不是那么疼了。
末了,更添了句:“主子您还没用晚膳,奴婢让小厨房去给您煮了粥,您看再做几个合口的小菜,可有点胃口?”其实她魏千里并非奴籍,只是在府上做事而已,自不必像那些卖身为奴的丫头们一样以“奴婢”自称。
也说人啊真是虚荣,听着她这几句谦恭的话,我心里果真惬意的很。虽然相识不久,但我发现这事只要是千里做的,那就没有不熨帖的。我闭着眼躺在她腿上,大爷似的点点头,算是允了,也并未再追究千里口中奴婢这个自称了。
这精神头像谁?……嗯,对了,可不就是七王府妍溪郡主手底下那位混的风生水起的含萧姐姐吗?只不过比起那位来,还青涩些罢了。
后院那些人情世故我是看的多了的,这样精明的要是真摊上个“好”主子,估计不是一命呜呼至少也得被人吊去三四条命。可巧我偏是喜欢这样的丫头,我这也就一亩三分地,只要别挡了我的路,其他的,随她们霍霍去吧。
没一会,就有人送来一碗小米粥,我一看,是先前贴身伺候老夫人的云锦姑姑。因我有次说自己不懂礼节,怕丢脸,老夫人便遣了她来照顾我。
我一看那食盒,顺即动了想吃的**。五色八宝米粥,没有巴掌大的碟子足有六个,每个里面都是不同的菜色。也不知道掌厨的是谁,连咸菜都能做的这么晶莹剔透,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都不忍心吃,可真是厉害。
就从食盒里取出来的那个瞬间,我立马就感觉肚子饿了……
“嘿嘿,还真是有点饿了,姑姑真是我的及时雨啊。”我本想爬起来下床,但这时千里那细滑的小手托着我,扶着我坐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不要我下地。她将那食盒取了来,竟是喂着我吃了。这让我太受宠若惊了,虽然我脸皮够厚,但就这场面,愣是我的这张老脸也不免红了起来。可千里是有法子的,几句话就打消了我这份莫名的尴尬。似乎以前也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还是莫名其妙的被她牵引着走了。
几口粥下肚,胃里也觉得暖呼呼的,眼瞧着半碗下去。我脑袋上的疼也渐渐忘了,只觉得身子有点软,困意袭来。正天人交战呢,上下眼皮正打的不可开交,房门响了起来,静安连忙去开门,开门的一刹那,我听着她不似寻常的声音,跟老鼠见了猫有的一拼,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大夫吗?”我冲着门口喊过去,通往外间的帘子都落了下来,我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回主子,是……是卓然少爷。”静安颤巍巍的回道,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她似乎比我还惊喜。
怎么是他?一听见这个名字我立马精神了起来。
他怎么会过来,我眼神飘向魏千里,她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低声回我。“刚才奴婢与添彩往外间寻车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龙哥和小虎哥,奴婢便把事情说了,小龙哥便载添彩去了。想必是……”
我点了点头,千里看我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也刚刚松了口气。
我本想让他进来,但又看着那帘子,现在的时辰……于是我求救似的望着千里,话还没出口,千里便理着我的被褥,将那皱巴巴的抚平,细心的掖好,笑盈盈的低声说道:“主子,自己家人,不打紧的,只消将外间帘子挑起来便可。”
我冲她感激一笑,这下便底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请我哥哥进来吧。”
昏暗烛光下,那人入室即让人感觉蓬荜生辉、眼前一亮。他今日穿衣全然不似平常,一副夷族打扮。黑色的织物上衣,月白长裤,肩上搭着一件用暖金色包边的褚红外衫,并非宽宽大大,而是很修身的剪裁,胸前和手腕的位置都绘着复杂但是很漂亮的精致花纹,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好像是树枝和飞鸟的形象。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不过听到刚才那一句我就放下心来,精神尚好。”他说话的音调很奇怪,不过丝毫不影响其中蕴含的关怀与体贴,带着一点点家人式的幽默,整个屋子都随着他的到来亮了起来,温暖毕现。
他微笑着走进来,千里取了椅子让他坐到我床前来。
我离他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
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会点头,张开嘴,那些想说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真是没用啊……我嗤笑着将目光聚于他身,装模作样的从下到上的给他看了个遍,佯装生气的责怪道:“若是那些夫人小姐们见到哥哥今日穿着,怕是求亲的婆子都要把咱们家门槛给踏烂了,若不是自己家人,恐怕我也是要告到官府去的”我变脸嘿嘿一笑,“罪名呢就是,勾引未出阁的姑娘。哥哥你也太不注意了。”
“我不太习惯袍子长衫,只想着在家里舒服些才好,没想到给你带来困扰了。”卓然知道我是开玩笑,也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话锋一转,呵呵笑道:“你还真是个胆大的姑娘,若我如虎狼般不可理喻,你怎会让我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
“哼,我陈府的守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谁知道那些小家碧玉或是春心萌动的姑娘们是怎样想的?来去自由可都是哥哥您的事儿。”
“两句话就把我比作蒙泰利洛坦了吗?你这个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看到他好笑的摇摇头,我也就吐吐舌头耍赖。
“谁叫蒙泰利洛坦?”听上去好像是人的名字。
“啊。”他自知失言,坦然一笑:“是一位颇具争议的贵族,在交际圈里盛名非凡,他有许多情人,并且每一位都十分美丽。”卓然顿了顿,如同陷入回忆中,“我曾见过他一次,如传闻一般非常的优雅。”
“明明就是采花大盗嘛。”我撇撇嘴。
他不置而否,“或许吧,不过我见到当时在他身边的那位。她的表情十分幸福,如果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或许也不错。”
“那你就都娶回来给咱家开枝散叶吧,奶奶不正巴望着抱孙子么。我们可都靠你了,蒙什么什么公子。”
卓然眯着眼,被我那蒙什么什么公子的逗的噗嗤一笑,我发现他上挑的左侧眼尾下面能看到一颗淡淡的痣。
“在我出生的地方,律法规定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琦凤的习俗,恐怕我还需要适应一段日子。”
“只能有一位妻子吗?”我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外邦有一夫一妻的习俗,当时只觉得惊讶,当传闻而已并未放在心上。在我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很正常,可要说谁家只有一位妻子,街坊邻里都背地里传着肯定是位悍妻呢。
他点点头,“一心一意,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能与相知者举案齐眉、相携终老,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吗?对我来说,若能如此,还有什么遗憾呢。”
若得知心人,相携白首不离。
大概就像鸳鸯鸟一样吧……
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是她。
我喜欢她,可她喜欢我吗?她的良人难道不是莫微寒吗?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啊。从小相识相知,相守相待,从两人相处时的目光中我是能看出来的,他们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
而我,在我和陆彻雪之前有一堵墙。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那里展现给她看了,但是,我却越不过墙那面去看一看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真的是爱吗?
我爱她,可是她却不知道我爱她。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理解我是多么深深的眷恋着她。
“哥哥遇到那样的人了吗?”我不禁开口问他,其实我心里是想有个人这样来询问我的,这样我就可以把这一切说给那个人听,即便是隐藏了性别。我也想说出来,告诉别人,我不想自己闷在心里,让这份得不到回应感情将我全部填满,及至此身归回龙神乡。
“……我遇到了。”卓然的声音很低沉,唇瓣闭合间那些话语仿佛如会消失在薄凉如水夜风里。
“可也许……”他仿佛再酌量着用词,“我无法陪在那人身边。”他顿了顿,嗤笑着用手指肚点了两下太阳穴,接着说道:“可是,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没错,虽说天下的姻缘都是注定的,可总有些人,碰见了,便让人觉得情不自禁。”我讪笑着接道:“可见哥哥和我都是苦恋了,说是苦命兄妹俩也不足为过吧。我喜欢上的那个人,是我永远都奢望不到的。”
他温和的看着我,“你是我的妹妹,一定会比我幸福的。”
“或许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一直一直拼命祈求龙神的,当然了,和哥哥一起。你是龙神将,你说的话,龙神大概会更加认真的倾听吧。”
“嗯,一定会的。”他伸出手,如长辈般抚摸着我的头发。只那一瞬间,我胸中激涌起千言万语,于是我撑起身,拉过他的手,目光炯炯的问道:“大哥,你相信吗,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你。”
是的,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那时他还不叫卓然公子,也并未姓陈。我只知道自己有位哥哥,他与我同父异母。我幼时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在练功后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听师傅讲故事。而娘亲总会端上月牙糕和自家酿的甜桃酒,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我从那些故事中我了解了他,带着年少时期摇摆不定的的青涩懵懂与憧憬,我无比向往着与他重逢的时刻,也许就像此时,我们面对面坐着,我可以用自己的这双眼睛注视着他。
想着想着我感到脸颊湿润了,我依旧倔强的从他的眼眸中寻找自己的倒影,但是眼泪就像是在拿我开玩笑,总是止不住,直到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擦。
就在那一瞬间,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在臂膀中。
“弦歌,不要紧了,从今往后,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孤独一人。即便是装的再潇洒,我也想和别人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家,而不是歇脚的地方。我早就已经累了,别人家再好,那终究也是别人的。我知道,陈卓然也怀着与我同样的伤痛,像我们这样四处飘零的人,最希望的便是找到一个归宿。
既然爱不得爱,唯有汲取亲情的温暖才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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