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远处看着你,我就感到满足了。)
(我害怕被你讨厌……)
我一直喜欢着你……。短短三个星期前,朔夜对恭介做出如此甜蜜的告白。然而,这次他却以相同的嘴唇,说出了拒绝恭介的话。在带有霉味的图书馆交换的亲吻……恭介到现在都感觉得到那股温度还留在唇上。
可恶……。
为什么?他是因为什么理由拒绝我的?
“虽然讨厌,可是能上床”的对象——。
心脏猛然一跳。——怎么可能?这个可能性应该早就舍弃了。朔夜的洁癖,到了因为另一个自己在外头结交了好几个sex friend,而烦恼到想要自杀的程度。他不是那种可以将**与心灵分开的人。
所以恭介才更搞不懂。因为朔夜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思春期的男孩子耶?一般应该都会满脑子想和恋人卿卿我我、甜蜜火热地腻在一起吧?从早到晚尽想着sex的事,这才是高中男儿应有的样子吧?
说什么还太早,又不是家长会的老太婆。……朔夜学长该不会真的是性冷感吧?不不不,这可难说喔!他可是个会对艰涩的数学公式陶醉半天的人呢!
“天气真好。啊啊啊……第五节课了。好慵懒喔……”
预备铃告知午休时间已经结束。麻里子把双手伸到头上,”嗯……”地伸了个懒腰。在稍微变强的风势吹拂下,她的一头黑发,宛如火焰般飞舞。
“为什么我宝贵的午休要浪费在同性恋的抱怨上?讨厌、讨厌,我对男人之间的情啊、爱啊的,根本没兴趣。”
“别这么说嘛……!除了妳之外,我就没有可以诉说这种事的对象啊!我们不是浸在同一盆产汤埋出生的好伙伴吗?”
“天国的妈妈,我恨妳为什么要把我和这家伙,生在同一个医院。”
麻里子转过身去,一面走下楼梯,一面朝天空划十字。你家是真言宗的吧?
恭介无奈,只好也跟着起身,拍拍裤子的灰尘走下楼梯。水塔底下的出入口很矮,每次都害恭介撞到头。
“可是,只凭我这颗贫弱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嘛……!要是『因为讨厌你,所以不和你上床』,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会『我喜欢你,可是不和你做』哩?根本搞不懂!”
“恭介搞不懂的事,我又怎么会懂?”
“因为妳和朔夜学长有很多共通点呀!眉清目秀、才色兼备……”
“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而且,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
“……”
快步走下楼的麻里子,忽然停住脚步,瞪也似地仰望恭介。她不是在生气,而是难为情。
“……不要脸。女人就是被你那张甜嘴给骗了的!”
“说什么骗不骗,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呢!”
恭介得意地笑,麻里子叹了口气,开口说了。
“说的也是呢!……理由也不是完全想不到啦……”
“真的假的?”
“你们曾经发生过一次关系吧?看样子,接吻好象还满来电的。但是,朔夜学长却拒绝和你再次发生关系。这么说的话……”
“什么?什么、什么?这么说的话怎样?”
“只要彼此有意,多少缺点都可以忍耐。可是,照这个样子看来……”
“看来?”
“也就是……”
“也就是!?”
恭介几乎要掉下去地探出身子。麻里子在扶手上撑着脸,在青梅竹马的鼻尖前性感地眨着修长的睫毛。
“恭介的床上功夫烂到无药可救?”
“啊……啊、啊啊……!”
急促的声音。充满整个室内的灼热呼吸。纤细的脚踝踢上被单。
“好……好……、恭介……嗯!啊、啊、不行、不、行了……——!”
挟住褐色**的白嫩大腿阵阵痉挛,女人的额头倒立着顶上床头,似乎到达**了。下体收缩,几乎要来断似地紧紧箍住男性象征。
恭介的手臂撑住女人,咬紧牙关,忍住全身几乎要被淹没的绝顶快感。
“……啊?”
因极致的快感而松弛下来的身体突然被抱起,再次被强韧的腰部肌肉挺进,女人睁大了眼睛。**和私处被仔细地施以爱抚。女人如同梦呓般反复着”等一下……”的嘴唇,随着快感渐增,开始吻上男人的脖子,贪求他的吻。长长的指甲抓上后背。黏稠的潮湿声音。激烈的呼吸、喘息。**。——
“……发生了什么事吗……?”
潮湿的床单上。
微弱的光线从紧闭的窗帘缝里射了进来。
趴在床上的女人以慵懒的动作,将手指滑上身边男人汗湿的胸膛。厚实的胸膛,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才十六岁。然而,靠在床头、叼着香烟闭上眼睛的褐色侧脸,却依旧留有少年的清秀,显得极不平衡。
女人的手潜进被单里,摸索男人的大腿之间,却被恭介挥开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想……恭介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恭介抚着女人蓬松的头发。在沙龙仔细保养的白皙手指……左手的白金戒指闪闪发光。
“去给你探病的时候,还无情地把人家赶了回来,却又突然找我出来……。结果……人家的腰都快废了。”
“是妳自己要把手机号码留给我的。——嘿!”
床边小几上的手表闹铃响了。恭介捺熄香烟,穿上丢在地上的制服衬衫。
“连澡都不洗,就要回去了?……才四点半而已耶?”
“我要去学校。”
“学校?已经四点半了耶?”
恭介默不作声,穿上内裤,把侧腹部被汗水弄得脱落的纱布扯下,丢进垃圾桶。
他想冲个澡,把沾满全身的女人味道洗掉,但是没时间了。现在立刻赶回学校,也才勉强赶上放学时间而已。放学后,护送朔夜从学校回到住处的五分钟路程,是恭介复学以来的首要任务,要是不露脸的话,会让朔夜起疑的。
“……你国中的时候,从来没有乖乖上学过。”
妙子望着恭介宽广的背影,低声说道。
“我代替你母亲被学校叫去的事,你还记得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管教小孩的?』我被校方这样整整教训了两个小时呢!”
恭介坐在床尾穿着袜子,单边脸颊扭曲地笑着。
“好象是我跷掉期末考的时候吧?我妈那人乐天得很,说什么交给老师就放心了,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出差去了。”
“那是你母亲的讽刺。说是家庭教师,事实上根本没做什么工作……拿那么多薪水,我总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妙子教我的,只有穿着衣服做的方法而已吧!”
“真过分,我不是也教过你连立方程式吗?”
妙子用被单卷起身体,轻笑着从床上爬起身来。
比起三年前,她的脸颊变得稍微丰满了些吧?额头宽广的圆脸、温和的脸部五官,再加上微鬈的栗色头发。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妙子才二十五岁。她的美貌足以让人相信她还是单身。
“……吶,你的伤,对外说生病开刀,不过听说是因分手吵架,被女人刺了……真的吗?”
恭介扣着衬衫钮扣,俯视自己的腹部。横亘在褐色肌肤上、就像笨拙的裁缝车缝线般痉挛的伤痕——只有那里,是才刚长出来没多久的粉红色皮肤。
“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出那种纰漏?”
恭介将衬衫的衣摆塞进长裤里。
盲肠炎恶化所引起的肠阻塞。——这是假称的病名。
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帅,但学园第一秀才差点被跟踪狂杀害,卷入事件的学弟(恋人啦!)受了一个月才痊愈的重伤——这种事,是八卦新闻的上好题材。
担心会影响列明年春季入学新生数目的学园理事会,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布下了连医院、新闻、电视等媒体都三缄其口的箝口令,因此事情真相,只有一部分的关系者知晓。
拜此之赐,朔夜和恭介得以幸免无谓的揣测,可是情杀、脱肠等流言依旧四处横行——回顾恭介过去的恶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恭介在遇到朔夜之前,过的是没有一天没有女人的花天酒地生活。
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啊……。
逃课出来,和有夫之妇泡在宾馆里。如果说有哪里改变,就是无法打从心底享受的自己而已了。这种苦涩的罪恶感。
我到底在干嘛啊?竟然把麻里子的话当真……。拿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证明』,又能怎么样?朔夜不亲口说:”恭介床上功夫真的烂到底”的话,根本不能把这件事当成理由啊!自我嫌恶也该有个限度。——说起来,那个时候,朔夜根本就不正常。虽然没有重新向朔夜确认过,但他当时到底有没有记忆,都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