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呀!”
“恭介去捡那个的时候,我一回头,他就已经不见了。”
“自己一个人吗,还是……”
双胞胎面面相觑,以一模一样的动作露出不晓得的样子。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之前搭讪(朔夜)的那些男人们,也无声无息地从现场消失了。
“小恭,你终于回来了呀。还真早呢!——你进来一下。”
翌日,太阳高照头顶的时候,恭介终于抵达自宅门口时,母亲正伫立在玄关处。恭介讶异里美大白天怎么会
在家,随即想到今天是星期天。
恭介摩擦着后脚跟,脱掉便宜货的运动鞋,闻言差点脱口说出”对不起”。这是他从小就有的反射性动作。里美的”进来一下”,恭介已经不知被这句话骗过多少次了。
以为妈妈要给他糖果,呆呆地跟上去,接着”把爸爸的唱片弄破,用强力胶贴回去的是谁?”,”晓课没去补习班,跑去电动游乐场的是谁?”“不许说谎!”。
……结果,得到的只有让人眼冒金星的铁拳而已。在恭介家里,教训儿子是母亲的责任。
但是,恭介下个月就满十七了。只是夜游回来,犯不着听母亲唠叨。恭介想困得要死,全身又脏又臭,而且累坏了。他只想赶快洗个澡,喝杯麦茶,在床上躺成大字型睡觉。
他连开口都嫌烦,就算对方是罗马教皇,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去聆听什么让人感激涕零的说教。
结果恭介找了一整晚,还是没有发现(朔夜)的踪迹。”又想拜托我通缉了?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应该还没忘记,上次的债还没还清吧?而且,你至少也该去学学电脑吧?既然有那么多女人,至少会有一两个肯教你吧?”
恭介鞠躬哈腰地向因为欧元贬值而心情大坏的深雪拜托,半天之内收集到的情报总共有二十四件。收到”看见类似人物”的电子邮件,恭介搭乘计程车赶到横滨须贺不宾馆一看——
“呀!这个男人是什么?你果然瞒着我花心!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我要杀了你!呀!”
……只有短头发这点相同,一个有着粗重假音,和(朔夜)根本似是而非的人妖,以已字固定法架住一个全身毛茸茸光溜溜的欧吉桑。
听说木更津车站有个疑似(朔夜)的人物,恭介冲过去一看——
“喏,很可爱对吧?你看这闪闪发光的毛皮、湿亮亮的大眼睛,像极了对不对?要不要养一只?”
回想起长椅子上的橘子箱里喵喵叫个不停的可爱小黑猫,恭介的膝盖不禁脱力。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千里迢迢的赶到千叶去的啊……?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要说教的话,就等明天再说吧!我已经不行了。我要睡觉。”
“给我等一……恩?这是什么?臭死了!”
“礼物。帮我洗。”
恭介把塞进塑胶袋的衣服和鞋子丢给里美,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爬上楼梯。
虽然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牛仔裤专卖店买到了裤子,但是沾满全身的臭泥巴和汗水混在一起,味道变得更加严重了。果然还是该在爱理她们家冲个澡的。
“真是的,这根本不能在家里洗了嘛!你掉到泥坑里了吗?谁叫你要丢下学长不管,遭到天罚了吧?”
“啥?学长?”
“瞒也没用的。你把朔夜学长丢下来不管对吧?”
“我哪有?是他把我丢下……你怎么知道?”
“把人家叫到俱乐部去,强灌酒量不好的的朔夜喝酒,又擅自跟女孩子跑了不是吗?人家朔夜特地把你忘掉的便当箱子送回来了!”
恭介从楼梯扶手探出身子,由于刺激过大,差点就这样倒栽葱摔了下来。里美的背后——在客厅门口出现的是——
“午安。假日突然跑来打扰。对不起。”
朔夜——不,(朔夜)对着双手紧握着扶手,嘴巴呈”啊”字型的恭介,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恭介疲累到了极点的膝盖,几乎就要这样瘫软下去。难怪假日里总是只穿着一件睡袍到处乱晃的母亲,今天会穿着外出服,而且化装了!
“朔夜,真是太过意不去了。我从前就一直教导这孩子要尊敬长上,可是怎么会教着这副德行……真教我没了做母亲的自信呢!喂!恭介!给我下楼,好好向学长道歉!怎么站在那里盯着人家的头顶看,成什么体统嘛!”
“请别在意,他昨天好象嘴得很厉害,我想他一定是没有恶意的……对不对,恭介?”
(朔夜)婉转的安抚两手插腰,高高扬起眉毛的里美。
“而且,看到他平安地回来,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可以再喝得掉进泥坑里了哦!要是你有了什么万一,伤心的人可是母亲啊……怎么能让这么温柔又美丽的母亲难过呢?”
“哎呀……”
里美完全被(朔夜)模范生般的微笑给收买了,露出感激的模样。
“谢谢,朔夜真是温柔呢!会这么说的只有朔夜而已。我家的笨儿子啊,一点都不会为父母亲着想。不但无照驾驶,骑机车出车祸,还忘记去洗衣店把母亲交代的衣物拿回来,真的是……对了,朔夜还没吃午餐吧?方便的话,坐一下怎么样?我叫我家的笨儿子做点什么。
他虽然脑袋空空,可是只有料理还满在行的。”“谢谢,可是他看起来好象很累……”
“哎呀,那有什么关系?对不对,恭介?马上去给我准备午餐!对了,你上次做的海胆意大利面满不错的。你就做那个,再加一道色拉好了。”
“恩……妈……不,里美,我昨天连觉都没睡……”
而且,为了找寻那个现在站在那里的家伙,还四处奔波了一个晚上……。
里美微笑。
“哎呀,还那么年轻,说那什么没出息的话。那,朔夜,我们去外头吃好了。我最喜欢带漂亮的男孩子一起出门了!你想吃什么??牛排?寿司?还是中华料理?或者……是啊,我们干脆到下关清楚吃河豚好了!那里有家夏天也能吃到 美味河豚的店哦!啊,恭介,饭钱和旅费就从你的零用钱里扣了。”
“……请让小的为你做意大利面……”
恭介的膝盖无力地瘫了下来。里美的背后,(朔夜)正朝着他做鬼脸。
“什么去哪里,当然的回家睡觉啊!三更半夜耶!没接手机?我把电源关掉充电了。你不会打我家的电话啊?没想到?白痴。”
咯咯咯咯咯。
“可恶啊啊啊啊啊……那个天字第一号王八蛋!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在房间里鬼吼鬼叫个什么劲!”
肩膀扛着意大利制的桌子,发出怒号的恭介脑勺,被绣着花边的抱枕直击。穿着围裙,卷起衣袖的美月,一面在床上铺着客用床单,一面下达指令。
“小心一点搬!你知道那张桌子值多少钱吗?就算你在我店里当半年的酒保也赔不起!”
“痛死了……不要打人家的头啦!啊,刚才那一下,打死我五千亿个脑细胞了!要是变笨了,你要负责喔!”
“好,那你把五千亿颗拿过来,我给你换新的。快点,快点,不要在那里光动那张坏嘴,快点动手,没时间蘑菇了!那个弄好之后,还要打扫厕所和浴室。麻里子来之前,全部都要弄好才行!”
“到底谁的嘴坏……”
“你说什么?”
“没有,放这边就行了吗?女王陛下。”
“再右边一点,不,再左边一点好了……唔,还是放窗边比较好?那样可以看见阳台的花坛……”
“窗边窗边……这边?”
“唔……那里的阳光太强了吧!还是放里面好了。这个时期的紫外线可是肌肤的大敌呢!”
“可是这样的话,电视机的位置也要再右边一点……不过这样的话,从床上就看不见电视了。”
“那,还是左边……”
“到底放哪边啦?”
“你很罗嗦耶,现在不是就要决定了吗?不要在旁边碎碎念个不停啦,真是没耐性的男人。你该不会早泄
吧?”
恭介扛着二十公斤以上的桌子,摇摇晃晃地从寝室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美月双手环臂,高高扬起拱形的眉毛。
单手那着抹布,满屋子到处擦,清掉灰尘后,又打扫玄关。讨厌扫除的美月,只有今天异样勤奋地工作着。
麻里子今天出院,在她痊愈之前,暂时要在这里和美月同居。
恭介也一大清早就被催着出门,大扫除、买东西、搬动家具等,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里美则是到医院去接麻里子了。她说爱车法拉利不适合载运伤患,还特地买了宾士厢型车。
麻里子只不过要寄住几星期,美月却把住处的浴室和厕所全部改装成无空间障碍。里美和美月两个人从前就是这样,对麻里子溺爱得无以复加。
我住院的时候,妈才来病房采过一次而已。我受的可是重伤耶!……我真是没人疼的小孩。嘟哝嘟哝。
“你也够白痴耶,别说那种无聊的傻话了。什么重伤,半夜偷溜出去,和女人玩到早上才回来,还在病房招朋引伴开宴会……我和里美趁着工作的空档去给你探病,不知道被护士长给教训了几次呢!就算想去病房看你,也被训得超过探病时间,只好打道回府了。你这叫自作自受!”
恭介用毛巾围着鼻子和嘴巴,戴着游泳用的泳镜和橡胶手套,正准备打扫浴室。美月从隔壁的更衣室谆谆告诫个不停。
“而且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的?上次来拜访的那个,你们学校的学长。他不是每天都去给你探病吗?就算觉得自己有责任,那种年纪的孩子,竟然能持续每天来采病,真的很难得呢!可真不错呢,两个人打得火热。”
“……”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追着男孩子的屁股跑,可是看他的美貌,你会迷上他也难怪啦!”
美月没发现恭介沉默了下去,径自说个没完。
“丽奈她们好象在店里见过他,吵着说让他化妆话,一定会马上变成店里的第一红牌,真是说的没错呢!可是,怎么说呢?美过头了,反而不太有真人的感觉……对,让人感觉不到**呢!像是**食欲物欲,女孩子想要变漂亮,也是**的一种。像那种没有**的孩子,就算为他化妆、穿上礼服,也只是摆着让人观赏的展示品而已——那、那方面怎么样?”
“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