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幸福的可能【完结】》终章07

    终章07

    「好久不见，廖廖。」

    下意识捏紧的拳头直到指甲嵌入掌心才回神，她走近两步、再走近两步，最后伫立在他面前。

    浅短的黑色头髮没变、平板的语调没变、沉沉好听的嗓音没变，轻浅的酒窝没变，人却更高了，黑漆漆眸子里的情绪却更多了。

    「徐欣你怎幺……」竟然发现接不下去话语。

    怎幺出现在这里还是怎幺会要透过蔡蔡要见我？

    「廖廖，我都没有注意到……妳高三那年。」

    他顿住语句，沉沉的眸色像是要泛起纯净的水光。

    他在自责，他在自责没有分担廖琹瑜的心事与压抑。

    惊愕之余，她忽然明白什幺。

    一想到这她就替他疼了起来。廖琹瑜自私的希望捧到他面前的都是欢笑与幸福，却忽视了他想陪伴她经历的这份心意。

    从前是那幺傻，捨不得他担负该属于她一个人的压力，忘却曾经真诚又孩子气、许给彼此同甘共苦的承诺，所以越走越远。

    那时的廖琹瑜是矛盾的。

    既希望他察觉又不希望他担心。

    因此将心事写成信，没有署名没有住址，放入徐欣学校的个人柜。

    熟知他的个性与习惯，她知道他不会开的，也许到毕业也不会靠近一次，可是世界上哪有绝对呢？

    说不清是企盼他发现多一点，还是更愿那些黑暗石沉大海。

    直到毕业、直到徐欣出国，荒芜黯淡的岁月跟着匿迹于他们之间。

    廖琹瑜不去想拿回它们，那属于十七岁幼稚的廖琹瑜。

    被丢掉也好、被学弟妹们发现传阅也好，她不去在意下落，那些青春岁月里抹不去的痕迹，如未燃尽的菸蒂触上衣服一角，燃出难以填补的缺。

    没想到的是，时过漫漫八年，重回他们的话题，捏在他的指尖。

    「你……回学校去过了？」

    上星期和许旸离回高中学校时候，她还刻意避开许旸离绕回过去的教室，依凭模糊的印象察看徐欣之前的个人柜，明明不在了。

    廖琹瑜避开徐欣探究且近乎质疑的目光，盯着脚尖。

    「妳那时候开始抽菸的？」

    向来淡然得缺乏抑扬顿挫的声线居然有细不可察的颤抖，她猛地抬头，她想拂去他满目的悲伤，徐欣浑身流露的清冷与脆弱，让她无法动弹。

    声音都哑了，廖琹瑜没料到他会那幺在意，更没想到他会看见那些信件。

    「那、那有什幺？就是想学屁孩试试菸的感觉，你不要认真。」

    她努力要鼓舞冷凝的气氛，牵强又疼痛的朝他笑着，这样的徐欣，她很害怕。

    他克制地压抑着情绪。忽然回高中学校是为了怀念与告别，这次回国他的确只是想见廖琹瑜，这样苍白无力的理由，竟支持他一路订了机票、重新来到有她的城市。

    当初离开是父母的决定，他抗争，儘管要半工半读，他也不愿意与廖琹瑜分开；最后他妥协，因为看见父母鬓髮的苍苍，人生能有多少时间还能陪伴父母左右，于是，他们分手。

    廖琹瑜站在他们初遇的教室内，吸了吸鼻子，平稳着颤抖的声息，她笑得温暖却决绝。她不要他走，但是更不愿意见他为难。

    「小天，我很喜欢你爸爸妈妈。」他们都对她很好。

    「所以你要离开、要好好照顾他们。」

    他喉咙一哽，努力不去碰触她通红的眼睛，努力忽视她话音里的哽咽。

    她深呼吸。「小天我不会等你。」

    他盯着她，他知道她最讨厌等人、任何等待都讨厌。

    徐欣的眼底沈潜着太多心意，再没有淡漠、再不是无澜。廖琹瑜终究憋不住伤心，匆匆转过身，抬手挡了眼角，他在身后抿了唇。

    为什幺是你要走却变得像我的错。她迈开脚步，徒留一句道别、还有一地的寂寥叹息。

    「小……徐欣、再见。」

    他在西班牙读建筑系，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当他一次次在日誌上划去回国的计画，到后来不再急着列入，他从迫不及待到莫名的近乡情怯。

    后来毕业、合伙，他同样刻意不再去想回归的事情，无论老朋友三催四请、无论父母苦口婆心。是那天、不敢再思及的人来到梦境，在最美好的年少时光，真实又渺不可及，梦醒他一股冲动，请假、订机票，谁也没有通知，一晃眼就站在故乡机场。

    一个多月他去过所有回忆里与她相关的地方，表哥问他要不要见她一面，他说不愿意打扰她的生活。老实说是，胆怯了。

    预计回西班牙的前些天，和几个高中朋友聚会，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起廖琹瑜，他心口感激又微涩，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关係。

    鬼使神差地又走回高中学校，说服自己最后一次留恋。漫步穿过长廊，準确无误地走进高三的教室，心念一动，开启了曾经的个人柜，出乎意料是层叠的信件掉了出来，他以为是现在学生的书信，赶忙要捡拾，却被熟悉的字迹与名字吸引，无法动弹。

    「徐欣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戒菸了。」

    「因为表哥讨厌妳抽烟。」

    「哈啊？」

    「妳跟表哥在一起了？」

    廖琹瑜被这份坦蕩一呛，傻愣地眨眨眼睛。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徐欣还惦记她，只是这感觉有点彆扭。

    他温声解释：「蔡蔡告诉我的。」

    她一懵，心里马上咬牙切齿，想碎尸万段那个把她卖了的损友。

    徐欣轻笑，很不像从前面瘫冰雪的模样，他也在改变。

    「我下午的飞机，要回西班牙。」

    她微怔，心底涌起轻轻浅浅的不捨。起初她真的没打算要再见徐欣，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心情，现在见面，她发现、还挺想念的，这份想念，没有爱情、没有依恋。 她也说不清。

    「干幺那幺快……」她瘪着嘴。

    徐欣心里软着，摸摸她的头，像从前一样。

    她一样拍开他、他一样乐此不疲。

    「我不是小孩子。」

    「等我下次回来。」廖琹瑜眨着眼睛，徐欣老是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有一瞬的走样。「就是我们廖廖结婚的时候。」

    「好、你说的！我下个月、不、下星期就结！你就可以乾脆留下来……你干幺这幺快就回去。」

    「我回来有一个月。」

    「你又没来找我。」没有放入太多暧昧，只是曾经两人相处的默契。

    她开始耍任性。

    她知道「妳可以来找我」这句话他是不会说的，他就是闷骚啊。

    他看了下手腕名贵的錶，又移了视线越过廖琹瑜到后方，他扯了唇角，握住她的手，罕见而霸道的温柔。

    「回去吧，不用来送机。」廖廖，妳、要幸福。

    「你说这种话我真不习惯……」她噘起嘴，垂着小脑袋。「我才没有要去送机、徐欣你想得美。」

    她又傲娇了。

    他忽然觉得眼睛很痠，鬆开她，一点一点到完全，推了她脑袋。 「我走了。」

    「噢。」廖琹瑜仰首瞅着他，咧嘴对他笑。「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八年前她难过得送也不去送他一下、朋友办的欢送会也没去，这次、现在，让她看着他走。

    徐欣抿唇，温凉的眸光沈了沈，颀长的身形停顿半瞬，轻轻缓缓地转身，一丝不苟的西装打扮，沈稳而陌生。廖琹瑜皱了皱鼻子，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向胸口拢了拢，踮踮脚尖、目光凝在渐远的身影。

    晚上有跨年特辑///

    字数爆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嗨所以有两篇